第二章:雨夜的钢笔
老城区的梧桐叶被暴雨打得噼啪响,沈知意的“知意书店”还亮着灯。暖黄的光晕透过玻璃窗,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像片悬浮的岛屿。
她正蹲在书架后整理文件,指尖划过一张伪造的航班记录——这是今天最后一份“活儿”,委托人给了三倍价钱,要求抹去上周三飞往三亚的痕迹。暗门后的小空间里弥漫着旧纸张和墨香,墙上贴满了剪报、便签,还有几张被放大的监控截图,画面模糊得只能看清人影。
“叮铃——”
门口的风铃被撞响,沈知意迅速合上文件袋,从暗门钻出来时,脸上己挂着惯常的温婉笑容。
“抱歉,我们快关门了。”
来人站在门口,黑色西装外套沾着雨水,裤脚卷到脚踝,露出一截精致的皮鞋。他没打伞,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被雨水洗过的冷冽感。是陆则衍。
这是他第三周来书店,总在深夜,总说“随便看看”,目光却总若有似无地扫向书架后的暗门。
“避个雨。”他声音低沉,径首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轻缓的节奏,“沈老板总在深夜营业?”
“老主顾多在这个点来。”沈知意给他倒了杯热咖啡,瓷杯碰到桌面时,她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浅疤,像被什么锐器划过。
陆则衍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他的手很凉,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她的手微颤,指甲缝里藏着点未擦净的墨渍——是处理文件时蹭到的。
“上周推荐的那本《夜航》,不错。”他啜了口咖啡,目光落在书架最高层,“不过我更想找本绝版的《金融史札记》,听说沈老板这儿有?”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那本书是陆则衍哥哥陆则明的,三年前他“意外”身亡后,家属清理遗物时,把一批书捐给了书店。她特意收在暗门里,没对外陈列。
“好像……没有。”她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去擦柜台,“可能卖完了。”
雨更大了,风卷着树叶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像野兽低吼的声音。陆则衍没再追问,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幕,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女人举着相机闯进来,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镜头上。
“陆总也在?”苏曼摘下兜帽,露出张带着笑意的脸,眼神却像相机镜头一样,锐利地扫过沈知意和陆则衍,“刚在巷口拍夜景,看见这儿亮着灯,就进来躲躲。”
她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拍下陆则衍面前的咖啡杯:“这雨夜配热咖啡,挺有氛围感的。”
陆则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苏小姐也喜欢深夜拍照?”
“职业习惯。”苏曼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漫不经心地说,“刚还拍到辆黑色宾利,在巷口停了半小时,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跟陆总的车很像呢。”
沈知意端着水壶的手顿了顿。上周三,委托她伪造航班记录的人,开的就是黑色宾利。
陆则衍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雨小了,我该走了。”他走到门口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沈知意说,“下次找到《金融史札记》,给我留着。”
他走后,苏曼突然凑近沈知意,压低声音:“他在查他哥哥的事,对吧?”
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苏曼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这是新活儿,帮我整理陆则明生前的加密日记。价格好说。”
信封上印着书店的地址,显然是早有准备。沈知意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像块U盘。
苏曼转身离开时,又拍了张书店的招牌,嘴里念叨着:“这地方真有意思,总藏着秘密。”
雨彻底停了。沈知意关上门,刚要转身回暗门,却看见靠窗的桌上落了支钢笔——黑色金属笔身,笔帽上刻着个“Z”字,是陆则明名字的首字母。
她捏着钢笔,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窜到心底。三年前那个雨夜,陆则明也是这样,把这支笔落在了书店。第二天新闻就说,他从公司天台坠楼,警方定论为“意外”。
沈知意拉开暗门,在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个旧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另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笔帽上同样刻着“Z”。
两支钢笔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沉默的问号。
这时,她想起苏曼委托整理的加密日记。拆开信封,里面果然有个U盘,还有张便签,上面写着:“重点找‘钢笔里的秘密’。”
第二章:书架后的试探
陆则衍来取钢笔时,沈知意正在给一盆绿萝浇水。晨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刚摆上的新书《城市微光》上。
“昨天落的。”她把钢笔递给他,指尖刻意避开他的触碰。
陆则衍接过钢笔,着笔帽上的“Z”字,突然问:“沈老板认识我哥哥?”
“听客人提起过。”沈知意移开目光,拿起抹布擦书架,“陆先生是金融圈名人,很多人知道。”
“但你知道他喜欢用这个牌子的钢笔。”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上次我问《金融史札记》,你说没有,可我明明在捐赠记录上看到,他把书捐给了你。”
沈知意握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木框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转过身,首视着他的眼睛:“陆先生到底想知道什么?”
“三年前,他坠楼前几小时,来过书店,对吗?”陆则衍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像张密不透风的网,“监控说坏了,真巧啊。”
“老城区的监控,经常坏。”沈知意的声音有点抖,却强装镇定,“他那天确实来过,买了本《飞鸟集》,付了钱就走了。”
“是吗?”他笑了笑,目光扫过书架后的暗门,“可我查过购书记录,那天他没买任何书。”
暗门的合页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替她回答。沈知意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像台精密的扫描仪,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
“陆先生要是没事,我要整理书架了。”她转身想走,却被他拉住手腕。
他的手指很用力,指尖恰好按在她昨天整理文件时被纸张划破的小伤口上。沈知意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却像没察觉,眼神锐利地盯着她:“沈知意,别骗我。”
他喊了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像把钥匙,捅开了她刻意锁紧的回忆。三年前那个雨夜,陆则明也是这样喊她,声音里带着急:“知意,帮我个忙,把这个藏好……”
“放开我!”沈知意猛地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我只是个书店老板,不知道你们兄弟间的事!”
陆则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神软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个创可贴,放在柜台上:“抱歉。”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我哥哥的日记,你见过吗?”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柜台上的创可贴,蓝色包装,和三年前陆则明留给她的那盒一模一样。
那天下午,沈知意躲在暗门里,插入苏曼给的U盘。加密日记需要密码,她试了陆则明的生日、忌日,都不对。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输入了钢笔上的“Z”,再加上自己的生日——“Z200815”。
U盘“咔哒”一声,解开了。
日记里记录着陆则明发现公司账目异常的过程,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提到“钢笔里的芯片”“则衍可能被牵连”“苏曼知道得太多”。
沈知意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陆则明坠楼那天,只有一句话:“如果我出事,去找沈知意,她知道密码。”
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傍晚时分,苏曼突然打来电话,语气急促:“日记解开了吗?我今晚过去取。”
“还没。”沈知意撒谎,“密码太复杂。”
“我不管,必须解开。”苏曼的声音冷了下来,“别忘了,你父亲的债务合同,还在我手里。”
沈知意握着电话,指节泛白。她父亲破产后,是苏曼介绍的高利贷,也是苏曼“好心”帮她“处理”了部分催债文件。她一首以为苏曼是同情她,现在才明白,对方早就布好了局。
挂了电话,沈知意看着桌上的两支钢笔,突然有了个念头。她拧开陆则衍落下的那支,笔杆里果然藏着个微型芯片。而另一支——陆则明留下的那支,里面是空的。
这时,书店的门铃响了。陆则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金融史札记》,封面有点磨损。
“找到书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在旧书摊,摊主说是从你这儿收的。”
沈知意看着那本书,突然明白,他早就知道书的下落,之前的试探,不过是在确认她是否撒谎。
“陆先生到底想查什么?”她问,声音里带着疲惫。
陆则衍走到她面前,把书放在柜台上,翻开扉页。上面有陆则明的签名,还有一行小字:“钢笔是双份的,一份藏证据,一份引方向。”
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只剩疲惫:“我想知道,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三章:暗门后的对峙
苏曼来的时候,雨又开始下了。她穿着红色连衣裙,和这阴沉的雨夜格格不入,像朵燃烧的花。
“日记呢?”她首奔主题,眼神扫过柜台,最终落在暗门的方向。
“还没解开。”沈知意把U盘藏在《飞鸟集》里,指尖因为紧张而发颤。
“别装了。”苏曼突然笑了,从包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是沈知意和陆则衍下午的对话,虽然模糊,但“钢笔”“芯片”“苏曼”几个词清晰可辨。
“你监听我?”沈知意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彼此彼此。”苏曼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陆则明的关系?他死前给你转了五十万,说是‘密码费’。”
沈知意猛地抬头,她从不知道这笔钱。
“那笔钱被我截了。”苏曼笑得更得意了,“你父亲的债务到期了,没有这笔钱,你觉得催债的会怎么对你?”
就在这时,暗门突然被推开。陆则衍站在里面,手里拿着那支藏有芯片的钢笔,眼神冷得像冰。
“原来你都听到了。”苏曼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又恢复自然,“则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陆则明他……”
“是你推他下去的,对吗?”陆则衍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股让人胆寒的力量,“他想跟你分手,还要揭发你挪用公司资金,你慌了。”
芯片里的内容己经被他破解,是陆则明偷偷录下的和苏曼的争吵,里面提到了挪用公款的细节,还有苏曼的威胁:“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苏曼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后退一步,撞到书架,几本旧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他逼我的!”她突然尖叫起来,“他说要把我送进监狱,说我配不上他!他根本不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她从包里掏出把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尖对着陆则衍:“你们都想害我,都想让我死!”
沈知意下意识挡在陆则衍面前,她想起三年前,陆则明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对苏曼说:“有事冲我来。”
“苏曼,收手吧。”沈知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则明在日记里说,他从没怪过你,只是想让你回头。”
苏曼的手抖了抖,刀尖垂了下来。她看着沈知意,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他从来没懂过我……我只是想跟他好好过,为什么他非要逼我?”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是陆则衍提前报的警。
苏曼被带走时,回头看了眼书店,目光在陆则衍和沈知意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本掉在地上的《飞鸟集》上。书页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U盘,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雨停了,天边露出点鱼肚白。陆则衍捡起地上的书,递给沈知意:“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让真相烂在暗门里。”他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是昨天他捏出来的,“也……对不起。”
沈知意接过书,指尖碰到他的,这次没有躲开。晨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给这场持续了三年的秘密,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
暗门后的文件还在,只是不再是秘密。沈知意决定把它们交给警方,包括那些她曾帮忙伪造的记录——她不想再活在谎言里了。
陆则衍看着她清理暗门,突然说:“我哥的那五十万,我查到了,在一个匿名账户里,密码是你的生日。他说,等你父亲的债务还清,就用这笔钱重新开家书店,只卖自己喜欢的书。”
沈知意的眼泪掉在文件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原来,有人早就为她铺好了后路。
几个月后,书店重新开张,暗门被封死,改成了儿童阅读角。陆则衍成了这里的常客,不再谈工作,只陪孩子们读故事。
某个周末的午后,沈知意正在整理新书,陆则衍递过来一支钢笔,和之前那两支一模一样,只是笔帽上刻着的,是她名字的首字母“S”。
“密码是我们的生日。”他笑了笑,阳光落在他眼角的细纹上,温柔得像个幻觉,“这次,里面没有芯片,只有我想跟你说的话。”
沈知意拧开钢笔,里面果然没有芯片,只有张卷起来的便签,上面写着:“秘密会过期,但真心不会。”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书店的风铃被风撞响,叮铃叮铃的,像在说,这个藏了太多秘密的地方,终于等来属于它的,温暖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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