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迟来的忏悔
苏晴的日记像一块石头，投在顾晏辰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派人加大了对陈峰的搜寻力度，南美地域辽阔，陈峰又刻意隐匿行踪，追查起来异常艰难。
林未看他时常对着地图出神，便主动提出：“我在南美有个同学，家里做物流生意，或许能帮上忙。”
顾晏辰抬头看她，眼里有暖意：“会不会太麻烦？”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麻烦。”林未笑了笑，拿出手机联系同学。
几天后，同学传来消息：在巴西里约热内卢的一个华人社区，有人见过和陈峰体貌特征相似的人，开了家小超市，身边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顾晏辰皱眉，“苏晴去世前，从没听说她有孩子。”
林未心里也咯噔一下：“会不会……是他后来找的人？”
“不管是谁，去看看就知道了。”顾晏辰立刻订了机票，“你留在国内，我去。”
“不行。”林未态度坚决，“要去一起去。”
顾晏辰看着她，终究没再反对，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好，一起去。”
里约热内卢的华人社区藏在城市边缘，街道狭窄，房屋密集。他们按照同学给的地址找到那家小超市时，正是午后，阳光毒辣得晃眼。
超市里很安静，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货架前整理货物，侧脸轮廓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影子，只是添了许多沧桑，右眼角的痣很明显——是陈峰。
他身边站着个小男孩，皮肤白皙，眼睛很大，正拿着颗糖果，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我要这个。”
陈峰转过身，看到门口的顾晏辰和林未时，手里的货物“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晏……晏辰？”他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顾晏辰一步步走进超市，目光冷得像冰：“好久不见，陈峰。”
“你……你怎么会来这？”陈峰后退一步，将小男孩护在身后，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来找你。”顾晏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找你聊聊当年的事，聊聊苏晴。”
提到苏晴，陈峰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眶瞬间红了：“晴晴她……她还好吗？”
林未看着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嘲讽：“你还有脸问她？”
她拿出苏晴的日记，扔在他面前：“她等了你一辈子，盼了你一辈子，到死都在念着你的名字！可你呢？在这里娶妻生子，过着安稳日子，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陈峰捡起日记，颤抖着手翻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哽咽着，“当年我跑的时候，以为她会恨我，会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敢联系她，我怕她骂我，怕她不理我……”
“所以你就娶了别人，生了孩子？”顾晏辰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不是的！”陈峰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小宇是我和晴晴的孩子！当年我跑的时候，她己经怀孕了，是我混蛋，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钱和逃跑，竟然没发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悔恨：“后来我在南美站稳脚跟，偷偷回去找过她，才知道她生了小宇，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很苦。我不敢认，只能远远看着，首到三年前，她生病去世……我才敢把小宇接过来。”
林未愣住了，顾晏辰也皱起了眉。
“这是真的？”林未问。
陈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苏晴抱着婴儿的样子，笑得很温柔：“这是晴晴临走前，托邻居转交给我的，说……说让小宇知道，他爸爸不是坏人。”
他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我知道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晴晴，更对不起小宇……这些年我活在愧疚里，每天都想回去赎罪，可我不敢……”
顾晏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怯生生躲在陈峰身后的小男孩，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恨意还在，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当年的钱呢？”顾晏辰问。
“大部分都在，我一分没敢花，想着有一天能还给顾家，还给你……”陈峰连忙说，“我现在就转给你，我跟你回去，该怎么罚，我都认。”
小男孩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拉了拉陈峰的衣角：“爸爸，他们是谁呀？”
陈峰蹲下身，摸着儿子的头，眼泪掉在他脸上：“是爸爸对不起的人。小宇，爸爸要跟他们走了，你要好好听话，等爸爸回来。”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住了陈峰的脖子。
顾晏辰看着这一幕，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钱，捐给以苏晴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至于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冰冷褪去了些：“回去自首吧。”
陈峰愣住了，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谢谢你，晏辰……谢谢你……”
离开超市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将街道染成一片金黄。林未回头看了一眼，陈峰正抱着儿子，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充满了落寞和悔恨。
“就这样结束了？”林未问。
“嗯。”顾晏辰握住她的手，“该结束了。”
恨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真的等到真相大白的这一刻，反而觉得释然了。或许就像苏晴日记里写的那样，有些事，放下比记恨更需要勇气。
飞机上，林未靠在顾晏辰肩上睡着了。他看着窗外的云层，心里一片平静。那些年的伤痛，那些年的阴霾，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在心里说：都过去了。
未来还有很长，他要和身边这个人一起，好好走下去。
第十章 烬火之后是晴空
陈峰回国自首的消息没有引起太大波澜，顾氏内部只低调处理了当年的资金问题。顾明宇因为牵涉张总的案子，被判了刑，顾家老爷子彻底对这个孙子失望，将大部分权力交给了顾晏辰。
林未也正式进入林氏，凭借出色的能力和顾氏的支持，很快稳住了局面，和父亲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这天是周末，顾晏辰带着林未去了城郊的墓园。苏晴的墓碑很干净，上面嵌着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笑得明媚动人。
陈峰托人送来的花放在墓碑前，还带着露水。
“他在监狱里表现很好，说等出来后，每年都来看看她。”顾晏辰轻声说。
林未点点头，将手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她应该会原谅他的。”
离开墓园时，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接下来去哪？”林未问。
“带你去个地方。”顾晏辰笑着，发动了车子。
车子最终停在一片开阔的空地前，这里正在建一栋新的大楼，框架己经初具雏形。
“这是……”林未有些疑惑。
“顾氏和林氏合作的新项目，”顾晏辰牵起她的手，走到空地中央，“我想在这里建一个观景台，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
他转身，看着林未，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林未，嫁给我吧。”
林未愣住了，看着他手里突然出现的戒指，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的声音发颤。
“从决定跟你一起来里约的时候。”顾晏辰笑着，替她戴上戒指，“我知道，我们的开始不算美好，充满了算计和利用。但后来的每一步，我都是真心的。”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这里，早就被你占满了。”
林未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愿意……顾晏辰，我愿意。”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给两人镀上了一层金边。远处的工地上传来机器的轰鸣声，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几个月后，他们的婚礼在新建的观景台上举行。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双方的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
林振邦看着穿着婚纱的女儿，眼眶有些发红：“以后要好好的。”
顾晏辰握住林未的手，对林振邦说：“爸，您放心，我会用一辈子对她好。”
林未看着身边的男人，他左耳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却不再是冰冷的伤痛，而是过往的勋章。她知道，他们都曾在烬火中挣扎过，都曾被背叛和伤害过，但正是那些经历，让他们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彼此。
仪式结束后，顾晏辰牵着林未的手，站在观景台上俯瞰整个城市。远处的江水波光粼粼，天边的晚霞绚烂如画。
“你看，”林未指着天空，“烬火之后，是晴空。”
顾晏辰低头，吻住她的唇，声音温柔而坚定：“嗯，我们的晴空。”
风吹过，带着花香和青草的气息，也带着属于他们的，无限美好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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