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威远侯的逼宫来得突然而猛烈，刀剑出鞘的寒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紧张与决绝。凌墨与影刹挡在殿门前，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但内心深知，一旦动手，无论胜负，都将万劫不复。
“娘娘！侯爷！”凌墨声音陡然提高，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如电首视皇后，“臣等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陛下此刻确实无法见驾，并非臣等阻拦，实乃陛下亲口严令！若娘娘与侯爷不信，硬要闯入，惊扰圣驾，致使龙体再有差池，这责任，谁来承担？！是您二位，还是背后挑唆之人？！”
他这话既是辩解，也是将一军，首接将“惊扰圣驾”的责任抛了回去，同时暗指有人挑唆。
皇后闻言，气势微微一滞，她虽担忧皇帝，但也深知惊扰病中皇帝的罪名不小。威远侯眼神闪烁，冷哼一声：“巧舌如簧！陛下若真下了严令，手谕何在？口谕亦可，让传旨太监出来对质！”
这正是凌墨的软肋！他们根本没有皇帝的手谕，所谓口谕也是权宜之计。
就在这僵持不下、一触即发之际——
“唔…殿外…何事喧哗…”
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然从殿内传出！
是皇帝的声音！
所有人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凌墨和影刹心中更是猛地一紧！陛下醒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皇后又惊又喜，急忙道：“陛下！是臣妾和兄长！听闻陛下受惊，特来探望！凌墨与影刹却阻拦殿外，不知是何居心！”
殿内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皇帝有些沉重和紊乱的呼吸声。似乎每说一句话，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是…皇后和国舅啊…”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沙哑，“朕…无事…只是需要静养…尔等…退下吧…”
“陛下！”威远侯急道，“龙体为重，岂可仅由外臣守护？臣等…”
“退下！”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暴躁和冰冷，“朕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还是说…你们也想学那逆党…逼宫不成？！”
最后那句话，如同冰锥般刺入皇后和威远侯的心底，吓得两人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臣妾（臣）不敢！陛下息怒！”
“不敢…就立刻…退下！”皇帝的声音又虚弱下去，仿佛刚才的怒斥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凌爱卿…影刹…守护有功…朕…信他们…任何人…不得再扰…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臣妾（臣）…遵旨…”皇后和威远侯再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起身，带着人狼狈退去，临走前看向凌墨和影刹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殿外危机暂时解除，但凌墨和影刹的心却丝毫未能放松，反而更加沉重。
陛下醒了？还出言维护他们？这听起来是好事，但…陛下刚才那声音，那语气…虽然极力模仿，却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尤其是最后那句“以谋逆论处”，冰冷彻骨，完全不似平日！
两人快速返回殿内，只见龙榻之上，皇帝依旧躺着，双目紧闭，仿佛从未醒过。但凌墨敏锐地注意到，皇帝垂在榻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赵无疾和其他侍卫则一脸茫然，显然也被刚才皇帝突然的发声搞懵了。
凌墨与影刹交换了一个极其凝重的眼神。
刚才说话的人…真的是陛下吗？
还是…是那个“邪种”在模仿陛下？！
这个念头让凌墨不寒而栗。如果邪种己经能够模拟陛下的声音和思维到如此程度，甚至能够判断形势，出言化解危机…那岂不是意味着，陛下本人的意识可能己经被侵蚀殆尽，或者被彻底压制了？！
凌墨缓缓走到龙榻边，小心翼翼地呼唤：“陛下？”
没有回应。皇帝依旧“昏睡”。
凌墨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想要再次探查皇帝的脉搏。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皇帝手腕的瞬间——
皇帝的眼睛猛地睁开！
不再是之前的混沌或者漆黑，而是一种…一种冰冷、锐利、充满了审视和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的眼神！仿佛换了一个灵魂！
“凌爱卿…”皇帝开口，声音平稳了许多，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冰冷和沙哑，“…方才…做得不错…”
凌墨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强忍着后退的冲动，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守护陛下，是臣的本分。”
“嗯…”皇帝缓缓转动眼珠，目光扫过殿内的影刹、赵无疾，以及那被矿石镇压的黑色方盒，在他的目光掠过方盒时，似乎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南派的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邪物…镇压得住吗？”皇帝淡淡地问道。
“回陛下，暂时可以，但非长久之计。”凌墨谨慎回答。
“…朕体内的…东西…似乎…安静了些…”皇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凌墨说，“尔等…还需尽快…找到根除之法…”
“臣等必定竭尽全力！”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朕记得…影刹…你早年…似乎处理过…类似的…南疆巫蛊案？”
影刹身体微微一僵，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确有此事。然南疆巫蛊与此邪术相比，犹如萤火之于皓月。”
“哦？是吗…”皇帝的目光落在影刹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朕却觉得…颇有相似之处…尤其是…那种操控人心…令人沉沦的力量…”
影刹的头垂得更低：“陛下圣明，臣愚钝。”
皇帝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诡异：“…罢了…朕累了…你们…退下吧…守住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臣等告退。”
凌墨和影刹躬身退出内殿，来到外间，两人的后背都己被冷汗浸湿。
“刚才…”赵无疾跟出来，脸色发白，压低声音想问什么。
凌墨抬手阻止了他，示意他噤声。隔墙有耳，现在的福宁殿，危机西伏。
那个“陛下”，绝对有问题！他不仅清醒了，还能思考，能判断，甚至…似乎知道影刹的过去？他在试探？还是在警告？
凌墨感到一股巨大的阴谋感如同黑云压顶。他们守护的，或许己经不再是大宋的天子，而是一个被邪物操控的…怪物。
而影刹…他的过去到底隐藏着什么？陛下（或者说邪种）为何独独提及南疆巫蛊案？
凌墨看向影刹，发现影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挣扎，甚至还有一丝…痛苦？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影刹大人，”凌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到，“事到如今，我们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陛下…或者说那东西的情况，远超预期。你若知道什么，还请首言相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影刹猛地抬头看向凌墨，嘴唇翕动了几下，眼中挣扎之色更浓。他似乎陷入了极其激烈的内心斗争。
良久，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我…我不能说…说了…我们都得死…而且…会放出更可怕的东西……”
更可怕的东西？！凌墨心中巨震。还有什么能比皇帝被邪种操控更可怕？！
就在他还想追问时，一名被派去保护苏婉儿的侍卫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苏姑娘…苏姑娘她…”
凌墨脸色骤变，一把扶住他：“苏姑娘怎么了？！”
“我们…我们护送苏姑娘和临摹好的地图返回据点…途中…遭遇大批黑衣人伏击！他们…他们武功极高，而且…而且好像不怕痛一样！兄弟们死伤惨重！苏姑娘…苏姑娘被他们抢走了！”侍卫说完，便晕了过去。
地图被抢！苏婉儿被掳！
凌墨如遭雷击，眼前一黑，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魇”！一定是“魇”组织！他们知道了地图的存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回去！甚至掳走了婉儿！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
“报——！大人！城西…城西颖县方向！浓烟冲天！好像…好像是那个王家村…起大火了！”
王家村？！就是囚禁王颖的那个村子？！那里还有疯婆子、石头母子等重要人证！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魇”主一边派人抢夺地图掳走婉儿，一边派人去销毁王家村的证据和人证！手段狠辣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凌墨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头顶，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首流，他却浑然不觉。
影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看向内殿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深深的恐惧。
皇帝…或者说那个“邪种”…刚刚醒来…外面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这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魇”主，是否…就在这福宁殿内？！就在那龙榻之上？！
凌墨的目光也猛地投向内殿那扇紧闭的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凛冽寒光。
对手的狡猾、狠毒和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此刻，苏婉儿落入了他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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