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撤退队伍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崎岖的山路上。队伍沉默地行进着,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脚步声和偶尔伤员的呻吟。与山本特工队的遭遇战虽然取胜,但代价惨重。一营伤亡过半,尖刀排也折了七八个好手,张大彪吊着胳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整个队伍弥漫着一股悲壮而压抑的气氛。
李云龙走在队伍最前面,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身上的军装被荆棘划破了好几处,脸上还带着硝烟和血污,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疲惫,脑子里飞速盘算着。
跳出刚才那个山谷,只是暂时摆脱了被即刻围歼的命运。鬼子的主力依旧像跗骨之蛆,紧紧咬着尾巴。侦察兵不断回报,左右两翼都发现了鬼子包抄的部队,正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照这个速度,不等天亮,他们就会被彻底合围在这片陌生的山域里。
“团长,这样下去不行。”赵刚赶上来,声音嘶哑,眼镜片碎了半边,用胶布勉强粘着,“战士们太累了,伤员也急需处理。鬼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包围圈正在缩小。”
李云龙没回头,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老子知道。小鬼子这是铁了心要包咱们这顿饺子。”
他忽然停下脚步,举起拳头。队伍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停止前进,就地隐蔽。
李云龙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飞快地划拉着。“老赵,大彪,你们看。咱们现在大概在这个位置。北面、东面是鬼子主力追兵,西边刚揍了山本,但估计很快也会有部队填上来。南面……南面是啥?”
一个本地战士凑过来看了看,低声道:“团长,南面再走十几里,就是黑风峡。那地方……邪性得很。两边都是百丈悬崖,就中间一条窄路,号称‘一线天’,长度得有五六里。而且听说里面岔路多,像个迷宫,本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黑风峡?一线天?”李云龙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种地形,通常是兵家绝地,易进难出,一旦被堵在里面,就是瓮中之鳖。
张大彪一听就急了:“团长,那可不能去啊!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鬼子只要把两头一堵,咱们插翅难飞!”
赵刚也皱眉道:“是啊团长,太冒险了!那是死地!”
“死地?”李云龙却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嘿嘿,老子看未必!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小鬼子肯定也觉得老子不敢往那里钻!他们肯定以为咱们会往山高林密的地方跑!”
他猛地用树枝在黑风峡的位置画了一个圈:“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就进这黑风峡!”
“啊?!”张大彪和赵刚都惊呆了。
“团长,你疯了?!”张大彪失声道。
“老子没疯!”李云龙眼神灼灼,“你们想想,鬼子重兵围剿,目标是谁?是老子李云龙!是咱们独立团主力!他们最怕的是什么?是咱们化整为零,钻进大山里让他们找不到!如果咱们一头扎进这黑风峡,你们说,鬼子会怎么想?”
赵刚若有所思:“他们会认为我们走投无路,自陷绝境……他们会急于合围,把主力都调过来,堵住峡口,企图一举歼灭我们!”
“没错!”李云龙一拍大腿,“这样一来,其他方向的压力就会减小!那些分散转移的部队和群众,机会就来了!咱们独立团为啥叫独立团?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候扛得起、顶得住!咱们就是诱饵,最大的诱饵!把鬼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他越说越兴奋,树枝在地上指点江山:“而且,这黑风峡岔路多,地形复杂,未必就是真的死路一条!就算真是绝地,咱们也能凭借地形固守待援!旅长、老丁、老孔他们不是吃干饭的,鬼子主力被咱们吸引过来,他们肯定会在外围动手!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赌博的计划!用自身为饵,吸引鬼子重兵,为兄弟部队和群众创造生机,同时也为自己寻求一线渺茫的生机。
张大彪看着李云龙眼中疯狂而自信的光芒,一咬牙:“团长,俺跟你干!不就是黑风峡吗?刀山火海俺也闯了!”
赵刚沉吟片刻,也重重一点头:“团长,虽然冒险,但确实是目前打破僵局唯一的办法了!我同意!但进去之后,必须立刻寻找有利地形,做好长期固守的准备!”
“就这么定了!”李云龙站起身,目光扫过身后疲惫却坚定的战士们,“兄弟们!前面是黑风峡,鬼子眼中的绝地!但老子不信这个邪!咱们独立团,作者“南派的神”推荐阅读《亮剑:我李云龙浴血晋西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就是要从绝地里杀出一条生路!不仅咱们要活,还要让外面的乡亲和兄弟部队活!有没有种跟老子去刀尖上跳个舞?!”
“有!”战士们低吼回应,虽然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出发!目标黑风峡!侦察班前出探路!注意寻找隐蔽的岔路和小道!”李云龙大手一挥,队伍立刻转向,向着那传说中的绝地疾行而去。
果然,独立团这一反常的动向,很快就被日军的侦察机和高处的观察哨发现。
“报告!八路军残部改变方向,正逃往黑风峡方向!” “黑风峡?”前线指挥的日军联队长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哟西!李云龙这是慌不择路了!自寻死路!命令各部,全力向黑风峡推进!务必在八路军进入峡谷深处前,堵住两头出口!我要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消息传到山本一木那里,他却皱起了眉头。以他对李云龙的了解,此人狡诈多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自陷绝境?这其中有诈?
但他此刻也无法阻止主力部队合围黑风峡的行动,只能命令自己的特工队加快速度,紧随其后,伺机而动。
日军各部闻风而动,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西面八方涌向黑风峡。正如李云龙所预料的那样,其他区域的封锁压力顿时大减,许多分散的小部队和群众趁机跳出了包围圈。
而李云龙则带着独立团残部,一头扎进了阴森恐怖的黑风峡。
一进入峡谷,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高耸入云,只在头顶留下一线天空。谷底乱石嶙峋,一条浑浊的小溪在石缝间蜿蜒流淌,道路崎岖难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偶尔有不知名的怪鸟发出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快!加快速度!抢在鬼子前面占领有利地形!”李云龙不断催促着。队伍沿着狭窄的谷道奋力向前。
终于,在峡谷中段一个相对开阔的拐弯处,李云龙发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平台,背靠悬崖,侧面还有几个巨大的岩洞,易守难攻。
“就这里了!一营,立刻构筑工事!尖刀排,前出警戒!卫生员,抢救伤员!快!”李云龙嘶哑着嗓子下令。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用刺刀、工兵锹、甚至双手,拼命地挖掘散兵坑,垒砌石头掩体。
工事还未完全修好,峡谷入口方向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鬼子的先头部队己经到了,并试图冲进来,被负责断后的尖刀排依托地形死死挡住。
紧接着,峡谷出口方向也响起了枪声!鬼子果然动作迅速,己经开始封堵出口了!
独立团,真的被彻底困在了黑风峡这座巨大的天然牢笼之中!
消息传到日军联队长那里,他得意洋洋,立刻下令部队扎营,堵死出口,并调来炮兵,准备天明后发起总攻,一举歼灭李云龙部。
峡谷内,独立团战士们依托简陋的工事,默默擦拭着武器,整理着所剩无几的弹药。气氛凝重,但却没有绝望。
李云龙爬上一块最高的岩石,望着前后都己被封死的峡谷,又抬头看了看那一线天空,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兄弟们!看看!小鬼子给咱们选了个多好的坟地啊!背靠大山,风水宝地!就是地方窄了点,到时候鬼子下来陪咱们,恐怕挤不下!”
战士们先是一愣,随即都被团长这苦中作乐的玩笑逗得笑了起来,凝重的气氛顿时冲淡了不少。
和尚瓮声瓮气地说:“团长,俺们才不死呢!俺还得跟着你杀鬼子!”
“对!不死!”李云龙收敛笑容,目光变得坚毅,“咱们不光不死,还要从这里杀出去!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鬼子想困死咱们,没那么容易!咱们有地形,有弹药(虽然不多),更有不怕死的胆气!就算啃,也要从鬼子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他跳下岩石,开始详细部署防御:“一连守东面,二连守西面,三连和伤员守中间岩洞!尖刀排作为机动队!弹药集中分配!告诉战士们,节约子弹,把手榴弹和石头都给老子准备好!咱们就跟鬼子耗上了!”
夜幕缓缓降临,黑风峡内变得一片漆黑死寂,只有溪流潺潺的水声和远处鬼子营地隐约的火光与喧嚣。
一场艰苦卓绝的峡谷防御战,即将拉开序幕。李云龙和独立团,迎来了自苍云岭之后,最严峻的一次生死考验。他们的命运,将在这条狭窄的绝地中,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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