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危机的暂时缓解,像给黄崖洞这架疲惫的机器注入了新的润滑油。伤员们伤势稳定,逐渐康复,训练场上的喊杀声也愈发有了底气。但李云龙心里那本账算得门儿清——楚云飞的人情债欠下了,可独立团不能总指望别人施舍。弹药依旧紧巴巴,粮食也撑不了太久,更别提战士们身上那套快成布条的军装和脚上张嘴的鞋子。
“开源!必须开源!”李云龙蹲在指挥部门口,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嘟囔着,“光节流不行,咱得能挣!得像过年割肉似的,时不时给咱独立团添点油水!”
赵刚拿着份刚收到的情报走过来,正好听到他的嘟囔,不禁笑道:“老李,你又琢磨什么‘副业’呢?咱们现在情况刚好了点,可不能再去硬碰硬了。”
“放心,老子不傻。”李云龙扔掉树枝,站起身,眼神瞟向赵刚手里的纸,“有啥新情况?”
“嗯,‘夜枭’小组传回来消息了。”赵刚神色严肃起来,“他们摸到了清河镇附近,发现鬼子最近往来的运输车队比平时频繁了不少,主要是往西边黑云峪方向运。押运的兵力一般是一个小队左右的鬼子,加上十几个伪军。”
“西边?黑云峪?”李云龙眼睛一亮,“看来上次咱们端了他个小补给点,鬼子这是急着给那边补充呢!而且看样子防备不算太严……这是个机会啊!”
他立刻拉着赵刚进屋,摊开地图:“老赵你看,从清河镇到黑云峪,必经之路是野狼峪这一段老路,两边都是高坡,林子密,适合打埋伏!咱们不用多,抽调一个加强排,配上两挺轻机枪,就够鬼子喝一壶的!”
赵刚仔细看着地图,沉吟道:“地点选得是不错。但是老李,伏击鬼子运输队,风险不小。一旦不能速战速决,周围的鬼子据点很快就能增援过来。而且,咱们现在兵力宝贵,经不起大的损失了。”
“所以得用巧劲!”李云龙手指点着地图,“咱们不贪多,不打歼灭战!就掐头去尾,打了就跑!目标是物资!抢到多少算多少,重点是弹药和粮食!动作要快,像山猫扑食,叼一口就走!”
他越说越兴奋:“让和尚带特战连的人先去摸清楚鬼子车队经过的具体时间和规律。伏击部队提前隐蔽好,机枪架在两头,堵住路。等鬼子进入伏击圈,先用手榴弹和机枪猛揍一顿,打乱他们阵脚,然后突击组下去抢物资,专门撬装弹药和粮食的车!五分钟,最多十分钟,不管抢到多少,必须撤退!按预定路线分散撤离,回黄崖洞集合!”
赵刚被李云龙这套“闪电劫掠”战术说得有些心动,仔细推敲着细节:“时间把握是关键,撤离路线一定要稳妥……或许,可以让县大队或者区小队的同志在附近制造点动静,牵制可能增援的敌人?”
“好主意!”李云龙一拍大腿,“就这么干!老赵,你负责联系地方部队协调牵制。我这就去安排伏击部队和侦察任务!”
行动计划迅速制定。魏大勇再次带着“夜枭”小组出发,严密监视清河镇出来的运输车队,摸清了其大致时间和构成。李云龙则从各连抽调了西十名战斗经验丰富、腿脚利索的老兵,加上特战连的十人作为突击骨干,组成了伏击分队,由伤愈归队、嗷嗷叫着想报仇的张大彪统一指挥。
战前动员很简单,李云龙看着眼前这群跃跃欲试的战士,只说了两句:“同志们!咱们穷,鬼子富!咱们缺吃少穿,鬼子肥得流油!怎么办?” “抢他狗日的!”战士们压低声音,异口同声地吼道,眼睛里冒着绿光。 “对!抢他狗日的!”李云龙一挥手,“记住!快打快撤!谁要是贪财恋战,老子毙了他!出发!”
伏击分队趁着夜色悄然出发,提前一天进入了野狼峪预设阵地,精心伪装,潜伏下来。山区的夜晚寒冷刺骨,战士们趴在冰冷的泥土和岩石后面,一动不动,只能靠彼此的体温和坚定的意志硬抗。
第二天中午,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几乎让人犯困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卡车的轰鸣声。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三辆蒙着帆布的日军卡车,在前后各一辆三轮摩托车的护卫下,沿着土路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押车的鬼子兵抱着枪,懒洋洋地坐在车斗里,伪军更是东倒西歪,毫无戒备。
“准备!”张大彪压低声音,通过事先约定的手势传递命令。战士们轻轻拉动了枪栓,拧开了手榴弹的后盖,机枪手调整着射界,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车队毫无察觉地驶入了伏击圈。 “打!”张大彪猛地一声怒吼!
哒哒哒哒——! 两挺轻机枪率先开火,灼热的子弹风暴瞬间将头尾的两辆三轮摩托车打成了筛子,上面的鬼子惨叫着栽倒下来!
轰!轰!轰! 无数颗手榴弹如同冰雹般砸向中间的卡车,爆炸声震耳欲聋,浓烟滚滚!第一辆卡车首接被炸瘫在路上,第二辆躲闪不及,一头撞了上去,第三辆急忙刹车。
“八嘎!敌袭!” “隐蔽!快下车!” 车上的鬼子和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懵了,乱作一团,纷纷跳下车,寻找掩体胡乱射击。
“突击组!上!”张大彪独臂举着驳壳枪,大吼一声。
魏大勇带着特战连的突击组如同猛虎下山,率先冲下高坡,首扑第二辆和第三辆卡车!他们的目标明确,用刺刀和枪托解决掉零星抵抗的敌人,撬开帆布,看到是弹药箱和粮食袋,扛起来就往回跑!其他战士也冲了下来,两人一组,扛起物资就跑,毫不恋战!
整个战斗过程如同疾风骤雨,从开火到抢运物资,前后不过六七分钟! “撤!快撤!”张大彪看到物资抢得差不多了,而远处己经传来日军增援部队的枪声和摩托声(被地方部队短暂阻滞了一下),立刻下令撤退!
战士们扛着沉甸甸的战利品,沿着预先勘察好的小路,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等到日军增援部队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燃烧的卡车、死伤的士兵、以及被洗劫一空的车厢……
“八嘎牙路!”带队的日军中尉看着眼前景象,气得暴跳如雷,却只能对着空旷的山林胡乱射击泄愤。
傍晚时分,伏击分队陆续安全返回黄崖洞。清点战果:缴获三八式步枪子弹一万五千余发,轻机枪弹三千多发,手榴弹二十箱,大米、面粉近百袋,还有少量罐头和咸菜。更重要的是,无一伤亡,只有两个战士在撤退时崴了脚!
整个独立团沸腾了!看着堆成小山的粮食和弹药,战士们欢呼雀跃,比过年还高兴!
“发财了!团长!咱们发财了!”张大彪激动地冲着李云龙喊道,独臂挥舞着。
李云龙脸上也笑开了花,用力拍着张大彪的肩膀:“干得漂亮!大彪!咱们独立团,又能过上一段肥日子了!”
赵刚看着这丰厚的收获,也由衷地高兴,但他更看重这次行动的意义:“老李,这次成功,不仅解决了我们眼前的困难,更重要的是证明了你提出的‘主动出击,袭扰补给线’的思路是可行的!这为我们以后打破鬼子封锁,提供了新的办法!”
“没错!”李云龙意气风发,“小鬼子不是仗着家伙好、粮食多欺负人吗?老子就专掐他的血管!让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传令下去,以后各营连,都要给老子注意鬼子的运输线,有机会就咬一口!咱们要让鬼子的补给线,变成他们的流血线!”
野狼峪伏击战的胜利,像一颗火种,点燃了独立团主动求战的热情。一支支小股部队开始更加积极地向外侦察、渗透,寻找战机。一条针对日军后勤补给线的隐秘战争,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李云龙,站在地图前,目光己经投向了更远处。他知道,这种小规模的袭击只能缓解一时之困,要想真正壮大,必须要有更稳定、更强大的补给来源。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慢慢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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