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涧的硝烟味尚未在记忆中淡去,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争己悄然拉开序幕。日军的“蚕食”政策像无声的潮水,试图通过据点、公路、经济封锁和特务渗透,一点点淹没抗日根据地的生机。
独立团指挥部里,气氛凝重却透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李云龙看着整装待发的武工队队员们——三十条精悍的汉子,穿着各式各样的便装,武器藏在柴捆、货担或者宽大的衣袍下,眼神锐利,神情肃穆。
“同志们!”李云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这次出去,不是让你们去跟鬼子硬碰硬!你们的任务是:钻到鬼子的肚皮底下去!像跳蚤一样,咬得他睡不着觉!像种子一样,在老百姓心里生根发芽!宣传咱们的政策,打击铁杆汉奸,摸清敌情,破坏鬼子的‘蚕食’勾当!能不能做到?”
“能!”低沉的吼声汇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
“山猫,”李云龙看向带队的老特务连长,“记住老子的十六字诀:敌进我扰,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灵活机动,保存自己是第一位的!老子要的是活着的英雄,不是死了的烈士!明白吗?”
“明白!团长放心!保证把敌占区给他搅个底朝天!”山猫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眼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出发!”
武工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群山之中,向着敌占区渗透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条战线的斗争也更加激烈——经济斗争。根据地的盐罐子快要见底了,伤员缺药,战士们身上的军装补丁摞补丁。日伪军的封锁线像一道铁箍,越收越紧。
“娘的,小鬼子想饿死咱们,困死咱们!”李云龙看着空荡荡的仓库,烦躁地踱步,“不能光指望武工队零敲碎打,得想个法子,搞点大动静!”
赵刚沉吟道:“硬冲封锁线代价太大。能不能从内部想想办法?比如,争取一些伪军军官?或者利用敌占区的商人?”
“商人?”李云龙眼睛一亮,“对啊!无利不起早!总有要钱不要命的!”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他找来侦察排长,吩咐道:“去,给老子仔细查查,负责封锁咱们这片区域的伪军团长是谁?他有什么嗜好?家里有什么人?最重要的是,他和他上面的日本顾问关系怎么样?”
几天后,情报送了回来:负责此区域的是伪军暂编第八团,团长叫吴金魁,外号“吴大牙”,贪财好色,克扣军饷,不得人心。他和派驻的日本顾问小野次郎少佐关系紧张,互相看不顺眼。
“有缝就好钻!”李云龙嘿嘿一笑,“老子就给他来个离间计加糖衣炮弹!”
他亲自口述,让赵刚润色,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以“抗日军民”的口吻,首接寄给了日军顾问小野少佐,密告吴金魁“私通八路,倒卖军粮物资,中饱私囊”,并附上了一些“证据”(当然是伪造的,但细节逼真)。
第二封,则通过内线,秘密送到了吴金魁手里。信中以“老朋友”的口吻,“好心”提醒他,日本顾问己经怀疑他,正在搜集证据,准备拿他开刀。同时,信里还附上了几根黄澄澄的金条(是从之前打土豪和缴获中抠出来的老本)。
吴金魁收到信和金条,又惊又怒又怕。他本就做贼心虚,对小野顾问又恨又怕,此刻看到金条和“提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对送信的人(武工队员假扮)千恩万谢,表示“一定小心”。
不久,小野顾问也收到了告密信,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加强了对吴金魁的监视。两人本就脆弱的关系顿时变得更加紧张,互相提防,猜忌日深。
就在这两人勾心斗角、内耗不断之时,李云龙的机会来了。
他再次派出精干人员,首接联系上了吴金魁,亮明身份(八路军独立团),提出“做一笔买卖”:八路军出高价,购买一批急需的食盐、药品和布匹,请吴团长“行个方便”,并承诺绝对保密,且后续还有“好处”。
吴金魁正处于极度缺乏安全感、急需外快和退路的时刻,面对八路军的“高价”和“承诺”,又想到小野顾问的威胁,一咬牙,竟然答应了!但他要求现金交易,且必须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
交易地点定在一个三不管地带的山神庙,时间在深夜。
到了约定时间,李云龙亲自带人押着银元(大部分是楚云飞之前送的),提前赶到设伏。果然,吴金魁也只带了几个亲信,押着货物前来。
交易过程异常顺利。双方验货点钱,各取所需。临走时,李云龙还“好心”提醒吴金魁:“吴团长,最近风声紧,小野那条东洋狗盯得紧,这批货的来历,可得抹干净啊。”
吴金魁心里咯噔一下,连连点头,对八路军“周到”的“提醒”更是感激(或者说更害怕),回去后果然想尽办法抹平账目,掩盖痕迹。
就这样,独立团成功获得了一批宝贵的物资,初步打破了经济封锁。而吴金魁和小野顾问之间的矛盾,也因此更深了。
武工队那边的活动也取得了显著成效。山猫带领队员们,如同幽灵般活跃在敌占区。
他们半夜摸进镇公所,将镇压抗日的汉奸名单和罪状贴在墙上;他们伏击了为虎作伥的税务队,将搜刮来的钱财散还给百姓;他们甚至化装成日本兵,大摇大摆地“征用”了伪军运输队的一车粮食,然后消失在青纱帐里……
这些行动规模不大,却像一把把匕首,插在日伪统治的心脏地带,让敌人寝食难安,极大地鼓舞了敌占区百姓的抗日信心。不断有受到宣传鼓舞的青年偷偷跑来找寻武工队,要求参加八路军。
然而,斗争并非一帆风顺。日军特务机关也不是吃素的,加强了对武工队的搜捕和围剿。一次行动中,一支武工小队遭到叛徒出卖,陷入重围,虽然大部分队员拼死突围,但还是有两名战士不幸被捕,英勇就义。
消息传回鹰嘴涧,李云龙沉默了很久,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血债血偿!老子迟早要剁了那帮狗特务!”
他命令山猫暂停大规模行动,转入更隐蔽的状态,重点转向情报收集和群众工作,积蓄力量。
经济斗争、政治攻势、武装骚扰……独立团在多条看不见的战线上,与日军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蚕食”与“反蚕食”拉锯战。这场战争没有鹰嘴涧那样惊天动地的炮火,却同样考验着勇气、智慧和意志。
李云龙站在山岗上,望着远方敌占区模糊的轮廓,对赵刚说:“老赵,看见没?小鬼子想慢慢勒死咱们?没门!咱们就是要像孙猴子,钻到他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头,翻江倒海!他修碉堡,咱就拔钉子!他搞封锁,咱就钻窟窿!看谁耗得过谁!”
赵刚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这是一场持久战。但只要我们紧紧依靠群众,灵活运用策略,就一定能把鬼子的‘蚕食’阴谋彻底粉碎!”
新的战斗,在新的领域,以新的方式,激烈地进行着。独立团这把尖刀,在经历了血火淬炼后,变得更加灵活多变,锋芒毕露,时刻准备着给予敌人更致命的打击。晋西北的天空下,暗流汹涌,胜负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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