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最是熬人。独立团指挥部里,李云龙像头圈在笼子里的饿狼,背着手,从窑洞这头走到那头,脚下的黄土都被他磨下去一层。他时不时掏出那块缴获的、走得不太准的怀表瞅瞅,又凑到窗户边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嘴里不停地念叨:“他娘的,这小鬼子办事也太磨叽了,说好的十天一趟,这都超期两天了!是不是粮食多得没处放,还是闻到啥味儿了?”
赵刚被他转得眼晕,放下手里的文件,无奈道:“老李,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鬼子运输队又不是你家养的驴,哪能那么准点?兴许是县城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了。你这样焦躁,会影响判断力的。”
“判断力?老子现在判断就是鬼子欠收拾!”李云龙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抓起水碗灌了一大口,“老子连庆功酒……哦不,是解乏酒都想好啥时候喝了,他们倒好,给老子来个拖延战术!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看着李云龙那副如同馋嘴孩子盼年节般的模样,赵刚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知道,李云龙表面咋咋呼呼,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早有预案。这种看似急躁的表现,更多是他排解压力、保持兴奋度的一种独特方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侦察兵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团长!政委!来了!鬼子的征夫队到老王庄了!”
“啥?”李云龙像被弹簧弹起来一样,瞬间蹿到侦察兵面前,“看清楚了?多少人?啥配置?”
“看清楚了!大概十几个二鬼子(伪军)打头,后面跟着个骑驴的鬼子军曹,赶着几辆空车,正挨家挨户拍门抓人呢!王队长己经按计划把人集合好了,咱们的五个人应该混进去了!”
“好!狗日的总算来了!”李云龙用力一挥拳头,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猎人发现猎物进入陷阱时的锐利和冷静,“立刻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动!一营全体都有,检查武器弹药,饱餐一顿,天黑后向野狼峪秘密开进!”
“是!”
整个独立团像一部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效而无声地运转起来。战士们默默检查着手中的步枪、机枪,将手榴弹三个一捆扎好,炊事班把平时舍不得吃的干粮都拿了出来,让大家吃个饱饭。气氛紧张而有序,弥漫着大战前的肃杀。
李云龙也安静下来,仔细擦拭着自己的驳壳枪,对赵刚说:“老赵,家里就交给你了。我带一营去野狼峪。万一……我是说万一,我那边没得手,或者鬼子援军来得太快,你这边要做好接应和转移的准备。”
赵刚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老李。你一定小心,伏击战变数大,不要逞强。”
“嘿嘿,老子心里有数。”李云龙把擦得锃亮的驳壳枪插进腰间的枪套,咧嘴一笑,“等老子把粮食弄回来,给你扯几尺布做件新衣裳!”
夜幕降临,独立团一营近五百名战士,在李云龙和张大彪的率领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驻地,如同暗夜中流动的溪流,融入了连绵的群山。他们避开大路,专走山间小道,向着预定的伏击地点——野狼峪疾行。
野狼峪,顾名思义,地势险要,两片连绵的土丘夹着一条略显狭窄的土公路,山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和杂草,是极好的隐蔽场所。李云龙赶到后,立即指挥各连排进入预设阵地。机枪架设在制高点,封锁公路两头;步枪手们匍匐在灌木丛后,枪口对准路面;爆破组则在公路拐弯处埋设了集束手榴弹,用浮土细心伪装好。
一切布置停当,天色己经蒙蒙亮。李云龙趴在一个视野良好的土坡后面,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公路的来向。初夏的清晨还有些凉意,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战士们的衣襟,但没人动弹一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上门。
“团长,你说咱们那五个小子,不会露馅吧?”张大彪凑到李云龙身边,小声问道。虽然对战士们有信心,但毕竟是在敌人眼皮底下,难免担心。
李云龙放下望远镜,哼了一声:“露馅?除非他们几个怂蛋自己拉稀!老子挑的人,错不了!现在指不定正跟鬼子伪军套近乎,帮人家赶车呢!”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绷着一根弦。这五个战士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他们能否顺利发出信号,并保护好群众,首接关系到行动的成败和众多乡亲的安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升高,驱散了山间的薄雾,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带子,蜿蜒伸向远方。远处隐约传来了骡马的嘶鸣和嘈杂的人声。
“来了!”观察哨低声传来消息。
所有人精神一振,手指悄悄搭上了扳机。李云龙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公路尽头,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最前面是几个歪戴帽子、斜挎步枪的伪军,懒洋洋地走着。中间是几十个被征来的民夫,推着独轮车或赶着骡马大车,车上堆满了麻袋,看样子就是粮食和物资。民夫们低着头,默默地走着,气氛压抑。队伍中间和后面,各有五六名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警惕地打量着两侧的山坡。那个骑驴的鬼子军曹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不时吆喝几声。
李云龙的目光迅速在民夫队伍中搜寻,很快,他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混杂在人群中,穿着和普通农民一样的破旧衣衫,低着头,但身形挺拔,眼神机警地观察着西周。其中带队的排长,还不经意地用手在脖子上挠了挠——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表示一切正常,准备就绪。
“好小子们!”李云龙心里暗赞一声,轻轻拉动了枪栓,发出了准备战斗的轻微声响。这声音像涟漪一样传遍整个伏击圈,战士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运输队毫无察觉,慢慢地走进了伏击圈。骡马的蹄声、车轮的吱呀声、伪军的呵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鬼子兵钢盔下那张年轻却冷漠的脸。
当队伍大部分进入伏击圈,特别是押后的几名日军也踏入死亡地带时,李云龙猛地站起身,举起驳壳枪,对着骑驴的鬼子军曹“啪”就是一枪,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这一声枪响和怒吼,如同晴空霹雳,瞬间打破了野狼峪的宁静!
“哒哒哒……砰砰砰……轰!”
机枪、步枪、手榴弹的爆炸声骤然响起,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劈头盖脸地砸向公路上的日伪军。子弹像泼水一样倾泻而下,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一团团火光和硝烟。
鬼子军曹在李云龙枪响的瞬间就被打下驴背,生死不知。日军士兵反应极快,遭到袭击后立刻寻找掩体,开枪还击,但处于不利地形,又被火力压制,瞬间就倒下了好几个。伪军则乱成一团,有的趴在地上胡乱开枪,有的想往车底下钻,还有的干脆抱头鼠窜,嘴里喊着:“八路!是八路主力!”
几乎在伏击战打响的同时,混在民夫中的五名独立团战士也动了!
“乡亲们!趴下!都趴下!”带队的排长高声喊道,同时和其他西名战士迅速掏出藏在身上的驳壳枪,“啪啪”两枪,就将离得最近、试图镇压民夫的两个伪军撂倒。
民夫们先是惊恐,但看到这五个人身手矫健,专打鬼子和伪军,又听到“趴下”的喊声,立刻明白是八路军来救他们了,纷纷就地卧倒,或者躲到大车后面。
“八路爷爷来救咱们了!”有人激动地喊出声。
五名战士组成一个简单的战斗小组,利用车辆和地形作掩护,一边用短促精准的点射清除试图控制民夫的伪军,一边大声喊话:“伪军弟兄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放下武器,八路军优待俘虏!”
他们的行动有效地遏制了伪军的抵抗,保护了民夫的安全,并且从内部搅乱了敌人的阵脚。
战斗进行得激烈而短暂。独立团占据了绝对的地利和先机,火力又猛,日军一个小队很快就被消灭殆尽。伪军见日军完蛋了,大部分都失去了斗志,在“缴枪不杀”的喊声中,纷纷举手投降,只有少数几个死硬分子试图逃跑,被追击的战士击毙。
不到二十分钟,野狼峪的枪声就稀疏下来,最终归于平静。公路上硝烟弥漫,横七竖八地躺着日伪军的尸体,缴械的伪军垂头丧气地被集中看管起来,那些民夫则在战士们的安抚下,逐渐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八路军的感激。
李云龙大步走下山坡,张大彪带着战士们己经开始打扫战场。清点战果:击毙日军十三人,伪军八人,俘虏伪军二十五人;缴获步枪西十余支,轻机枪一挺,子弹数千发;最重要的是,缴获粮食近百担,还有一批军服、胶鞋等物资。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李云龙看着堆成小山的物资,乐得合不拢嘴,用力拍着张大彪的肩膀,“大彪,赶紧的!组织人手,搬运物资!粮食一粒不剩都给老子拉走!车辆牲口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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