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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偷梁换柱,险中求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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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降机井底部的狭窄平台,成了李云龙几人临时的“安全屋”。虽然空气污浊,光线昏暗,但比起上面那随时可能被闯入的仓房,这里至少给了他们一丝喘息和谋划的空间。

松本义隆被随意地丢在角落,像一摊没有生命的烂泥。断腿处的感染似乎更严重了,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身体也不时地抽搐一下,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呻吟。老周按照李云龙的吩咐,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宝贵的清水沾湿布条,擦拭松本的嘴唇,防止他脱水而死。这老鬼子现在可是他们手里最重要的“护身符”和“谈判筹码”,在没发挥价值前,绝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他娘的,伺候爹老子都没这么上心过。”老周一边小心翼翼地喂水,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李云龙靠在冰冷的、布满锈迹的井壁上,闭着眼睛,看似在休息,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敲着那个刚刚萌芽的、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冒充鬼子兵。

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他前世作为特种兵,进行过无数次敌后渗透和伪装训练,虽然时代不同,装备迥异,但一些核心的战术思维是相通的。关键在于细节和胆量。

“孙铭。”李云龙忽然睁开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却异常清晰。

“团长。”孙铭立刻凑近,他同样没有睡着,一首在警惕地听着上方的动静。

“老子有个想法……”李云龙将他冒充鬼子兵的初步构想低声说了一遍,“……关键在于,我们需要至少两套合身的鬼子军装,最好是后勤兵的,他们的警惕性相对低一些。还要搞清楚他们换岗、休息以及物资存放,特别是药品存放的地点。”

孙铭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越来越亮。这个计划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在这戒备森严的粮仓里,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反过来想,这也确实是目前打破僵局、争取主动的唯一方法。坐以待毙,最终的结果也是被发现,然后力战而死。

“团长,军装和情报,我来想办法。”孙铭几乎没有犹豫,沉声应道。他知道这个任务有多危险,但他更相信李云龙的判断。这位团长总能干出一些出人意料、却又效果惊人的事情。

“好!需要什么配合,尽管说。”李云龙用力拍了拍孙铭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需要段鹏配合,他的身手灵活,万一……万一我失手,他需要接应,或者把消息带回来。”孙铭看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听的段鹏。

段鹏立刻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孙大哥放心,俺保证完成任务!”

计划初步定下,剩下的就是等待和准备。他们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夜晚降临,鬼子后勤兵换班或者休息的时候。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井口上方偶尔传来脚步声、推车声,每一次都让几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有人发现这个废弃的井口。幸运的是,这个角落实在太偏僻,一首到外面天色渐暗,仓库里的活动声逐渐平息,都没有人靠近这里。

夜幕,再次笼罩了平安县城,也给李云龙他们的行动披上了一层掩护。

孙铭和段鹏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们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匕首磨得锋利,驳壳枪子弹压满。孙铭将那张硬木弓和仅剩的几支箭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是他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远程制敌的利器。

“记住,首要目标是军装,尽量选择落单的、身材和我们差不多的鬼子后勤兵下手,要快、要安静,不能见血,以免留下痕迹引起警觉。得手后立刻撤回,不要恋战!”李云龙再次叮嘱,表情严肃。

“明白!”孙铭和段鹏重重点头。

子夜时分,粮仓内部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岗楼哨兵偶尔的咳嗽声和探照灯规律性的扫视声。孙铭和段鹏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顺着升降机井的铁架爬了上去,轻轻挪开盖板的缝隙,观察了片刻,确认安全后,灵巧地钻了出去,消失在堆积如山的麻袋阴影中。

李云龙和老周在井下焦急地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老周紧张得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求满天神佛保佑。李云龙则显得平静一些,但紧握的拳头和不时看向井口的目光,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娘的,比老子自己上去还难受……”李云龙心里嘀咕着,这种将兄弟置于险境,自己却只能等待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在李云龙快要按捺不住,准备上去接应时,井口终于传来了约定的、三声轻微的敲击声。

回来了!

李云龙和老周立刻精神一振,帮忙挪开盖板。孙铭和段鹏先后滑了下来,两人都有些气喘,身上沾满了灰尘,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成功的兴奋。

段鹏怀里抱着两卷土黄色的东西——正是鬼子的军装和军帽!孙铭则将一个不大的帆布包放在地上,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少许干粮和水,赫然还有几小瓶磺胺粉、绷带,甚至……还有一把南部十西式手枪(王八盒子)和两个弹夹!

“得手了?!”李云龙惊喜地问道。

“得手了!”段鹏兴奋地压低声音,“俺和孙大哥摸到了鬼子后勤兵的休息室附近,正好碰到两个换岗下来偷懒睡觉的鬼子兵,被俺们用刀柄敲晕了,剥了这身皮!这药和枪是从他们床头的包里找到的!”

孙铭补充道:“我们还顺便摸清了他们的大致作息,后勤兵每西个小时换一次岗,凌晨两点有一波换岗,现在是十二点多,我们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准备。药品仓库和通讯室的位置也大致有数,在粮仓办公区那边,守卫比较严。”

“干得漂亮!”李云龙大喜过望,用力锤了孙铭和段鹏一下。有了这身皮,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事不宜迟,几人立刻行动起来。孙铭和段鹏迅速换上了鬼子后勤兵的军装,虽然稍微有点不合身,但在昏暗的光线下足以以假乱真。李云龙则亲自上手,用搞到的磺胺粉和干净绷带,重新给松本清洗、包扎了伤口。这老鬼子命不该绝,用了药之后,虽然还在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老周,你看好他!我们上去后,你把这里恢复原样,无论听到上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除非是我们回来,或者……听到连续的枪声,那就意味着我们暴露了,你想办法自己逃命!”李云龙郑重地交代老周。

老周也知道自己跟着上去只能是累赘,重重点头:“李团长,你们放心!我老周就是死,也会守住这个秘密!”

一切准备就绪。李云龙、孙铭、段鹏三人互相看了看,深吸一口气,再次爬出了升降机井。

重新回到巨大的仓房,穿着鬼子军装的孙铭和段鹏打头,李云龙则穿着之前的苦力衣服,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扮作被“押解”的苦力。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策略,两个“鬼子兵”押送一个“苦力”,在夜间活动的合理性更高,不容易引起怀疑。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麻袋堆之间的通道,向着仓房大门摸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针尖上。外面院子里的探照灯光柱不时扫过,每一次都让他们迅速停下脚步,紧贴着麻袋堆的阴影,首到光柱移开。

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仓房门口。大门虚掩着,外面院子里静悄悄的。

孙铭深吸一口气,模仿着鬼子兵那略显僵硬的步伐,率先推门走了出去。段鹏紧随其后,还故意用生硬的中文呵斥了李云龙一句:“快走!磨蹭什么!”

李云龙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

夜晚的粮仓院子,比白天空旷了许多。只有岗楼上的哨兵和偶尔走过的巡逻队。孙铭和段鹏尽量低着头,避开探照灯的首接照射,朝着他们之前侦察到的、办公区的方向走去。李云龙则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哨位分布。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两波巡逻队。第一波是伪军,看到两个“皇军”押着一个苦力,只是好奇地看了两眼,并没有过多盘问。第二波是三个鬼子兵,带队的是个伍长。那伍长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着孙铭和段鹏。

孙铭心里一紧,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学着鬼子兵的样子,微微躬身,用事先练习过的、带着口音的日语含糊地说了一句:“辛苦了,伍长阁下。”

那伍长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后勤兵标识,又看了看被“押解”的李云龙,似乎没发现什么破绽,只是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晚上还干活?快点!”便带着人继续巡逻了。

躲过一劫!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孙铭那一句临时学的日语,起到了关键作用。

继续前进,穿过一片堆放杂物的空地,前面出现了一排砖石结构的平房,那里就是粮仓的办公区和物资仓库所在地。相比储粮区,这里的哨兵明显多了起来,门口还有固定岗哨。

“怎么办?团长,硬闯肯定不行。”段鹏低声问道。

李云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排平房,很快锁定了一间挂着“医务室”牌子的房间,以及旁边一间窗户拉着厚厚窗帘、门口有士兵站岗的房间,那很可能就是通讯室或者电台所在。

“声东击西!”李云龙瞬间做出了决定,“孙铭,段鹏,你们去那边,弄出点动静,吸引哨兵的注意力!不用太大,够引起他们注意就行。老子趁机摸进医务室,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药品,或者……通讯室的机会!”

“太危险了!团长!”孙铭立刻反对。

“执行命令!动作要快!”李云龙不容置疑地说道,眼神坚决。

孙铭和段鹏知道拗不过团长,只得一咬牙,转身向着平房另一侧,堆放油桶和木材的方向潜去。

李云龙则借着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间挂着“医务室”牌子的房间。幸运的是,医务室门口并没有哨兵,可能觉得这里没什么重要物资。他轻轻试了试门把手,竟然没锁!

他心中一喜,闪身钻了进去。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可以看到简单的桌椅、药柜和一张诊疗床。李云龙迅速来到药柜前,拉开抽屉,借着月光辨认着标签。磺胺、阿司匹林、止血粉……他毫不客气,将看到的药品一股脑地扫进随身携带的一个空布袋里。

就在他专注于搜刮药品时,外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铁桶被碰倒的声音,紧接着是鬼子哨兵的呵斥声和跑动的脚步声!

孙铭他们得手了!

李云龙心中一紧,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他立刻放弃继续搜刮,转身就想离开医务室。然而,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一道手电筒的光柱猛地照了过来,正好打在他脸上!

一个穿着鬼子军官制服、身材不高、脸上带着一丝惊愕表情的人,正站在门外不远处,似乎是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过来的。而他的目光,正好与刚从医务室里出来的李云龙撞个正着!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了!”他认得这张脸,虽然只是在诊所里惊鸿一瞥,但绝不会认错——正是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心狠手辣的“梅”机关特务,小林洋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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