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翻出的情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独立团团部坐立难安。李云龙和赵刚对着翻译整理出来的文件,反复推敲,几乎一夜未眠。
文件内容极其详实,包括了日军此次扫荡的代号“铁壁合围”,预计动用的部队番号(包括坂田联队的残部、新调来的吉野联队等),主要进攻方向(首指八路军总部和太行山核心根据地),以及粗略的时间表(就在半个月后!)。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里面明确提到了山本一木特工队的特殊任务——在扫荡发起前西十八小时,潜入根据地,对疑似指挥部、后勤仓库、医院等关键节点进行“定点清除”。
“老李,你看这里,”赵刚指着关于山本特工队行动的那部分,“标注了他们可能利用的几条渗透路线,其中一条,正好经过我们独立团防区边缘的黑风峪!”
李云龙盯着地图上那个叫黑风峪的山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里地势险要,山路崎岖,人烟稀少,确实是小股部队渗透的理想通道。
“太具体了……具体得让人害怕。”赵刚眉头紧锁,“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必须立刻向总部示警,并在黑风峪设伏,坚决堵住山本!”
“如果这是假的呢?”李云龙冷不丁反问,“如果这是山本故意扔出来的诱饵,就是想让我们把主力调去黑风峪,他好从别的我们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呢?或者,他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总部,而是别的什么?比如……咱们独立团?他可是刚在咱们这儿吃了亏(指小王庄反击战),以这老鬼子的睚眦必报,找机会报复太正常了!”
赵刚沉默了。李云龙的担心不无道理。兵不厌诈,山本一木这种对手,什么阴险招数都使得出来。
“那……总部那边……”赵刚看向电台。他们己经将情报摘要发给了旅部和师部,此刻正在等待上级的指示和判断。
“总部首长肯定比咱们想得周全。”李云龙深吸一口气,“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既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他猛地一拍桌子:“妈的,跟老子玩真假美猴王?老子就给你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怎么讲?”赵刚忙问。
李云龙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压低声音:“他不是暗示可能要走黑风峪吗?那咱们就在黑风峪大张旗鼓地布防!修工事,埋地雷,派重兵把守!搞得越像真的越好!但是!”
他话锋一转:“暗地里,咱们的主力,尤其是和尚的‘尖刀’分队和机动力量,给老子藏着掖着!重点盯防其他几条容易被忽略的小路、河谷!特别是咱们防区内部,那些可能藏着后勤单位或者适合隐藏指挥部的地方!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赵刚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假装我们完全相信了情报,重点防御黑风峪,实际上引蛇出洞,等山本从别的地方冒头,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对头!”李云龙嘿嘿一笑,“山本那老小子,肯定有眼线盯着咱们的动静。他看到咱们在黑风峪下血本,说不定就真以为咱们上当了,会放心大胆地从他真正计划的路线上走!到时候……嘿嘿嘿……”
两人仔细推敲了这个计划的细节,越琢磨越觉得可行。虽然冒险,但总比被动挨打或者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强。
很快,独立团动了起来。一营派出了一个排,大张旗鼓地开赴黑风峪,砍树挖壕,修筑机枪阵地,埋设地雷,搞得烟尘滚滚,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要打大仗。
同时,李云龙和赵刚则带着团部警卫连、魏大勇的“尖刀”分队以及孙德胜的骑兵连(虽然还没完全成型,但骑马机动速度快),悄无声息地隐蔽到了防区内部几个关键点位附近。张大彪带着一营主力,则化整为零,在防区内广泛游弋,随时准备支援。
独立团防区内,表面上看,重点防御点只有黑风峪风风火火,其他地方似乎防御空虚,正好“配合”了情报里山本特工队可能渗透的预设。
时间一天天过去,气氛越来越紧张。总部那边也传来了回复,肯定了情报的重要性,但同时也提醒各部队提高警惕,注意甄别,防止敌人声东击西。这更让李云龙确信,自己的两手准备是对的。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独立团防区一片寂静,只有黑风峪方向偶尔传来几声施工的响动(是故意弄出来的)。
在一条远离黑风峪、极其隐蔽的干涸河床里,一队黑影正在无声无息地快速移动。他们穿着八路军的灰布军装,但动作矫健迅捷,装备精良,战术动作完全不是八路军的风格,正是山本一木的特工队!
山本亲自带队,他得到眼线汇报,独立团果然将防御重点放在了黑风峪,心中不禁冷笑。愚蠢的支那人,果然上当了!那份精心炮制的“情报”,完美地调动了他们的兵力。
他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八路军总部(那太难了),而是独立团本身!他要亲手干掉李云龙,洗刷之前的耻辱,同时摧毁这支刚刚重建、似乎有点意思的部队,为即将开始的大扫荡扫清一个障碍。
他选择的渗透路线,是一条几乎无人知晓的猎户小径,出口就在赵家峪侧后方的一片乱石滩。
队伍如同鬼魅般潜行,眼看就要走出河床,接近预定袭击发起位置。
突然!
噗!噗!噗!
几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枪声响起!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尖兵应声倒地,额头上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有埋伏!”山本反应极快,立刻扑倒在地,低吼道,“散开!寻找掩护!”
特工队员们训练有素,瞬间散开,依托河床里的石块隐蔽起来。
枪声没有再响起,周围死一般寂静,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但山本知道,不是幻觉!他们被伏击了!对方使用了加装消音器的武器(极少数),枪法精准,一击毙命!
是李云龙!他根本没去黑风峪!他看穿了计划!
山本心里一沉,一股被戏弄的怒火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河床两侧的高地上,突然亮起了十几盏雪亮的马灯(缴获的),同时响起了李云龙那特有的、带着戏谑的大嗓门:
“山本一木!老子恭候多时了!你这套声东击西的把戏,都是老子玩剩下的!怎么样?这份‘惊喜’,还满意吗?”
灯光下,只见李云龙站在高处,叉着腰,得意洋洋。他身边,是举着枪的赵刚、如同铁塔般的魏大勇,以及众多独立团战士,枪口全部对准了河床。
山本特工队,被包围了!
山本脸色铁青,他知道中了圈套。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钻进来。
“李云龙……果然名不虚传。”山本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依旧冷静,但眼神冰冷得可怕,“看来,我低估你了。”
“不是你低估老子,是你高估了自己那点小聪明!”李云龙毫不客气地嘲讽,“你以为扔几张破纸就能忽悠住老子?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他大手一挥:“废话少说!山本,是你自己放下武器投降,还是让老子动手,把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碾死?”
山本冷笑一声:“投降?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
他虽然陷入包围,但对自己特工队的战斗力极其自信。就算被伏击,他也有信心撕开一道口子冲出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给老子打!”李云龙懒得废话,首接下令开火!
顿时,枪声大作!独立团占据有利地形,火力全开!
山本特工队也确实强悍,在遭遇突袭的情况下,依然能迅速组织反击,精准的点射给独立团造成了伤亡。他们试图集中火力,向一个方向突围。
“和尚!给老子盯死山本!别让他跑了!”李云龙大吼。
魏大勇早就按捺不住了,带着“尖刀”分队如同猛虎下山,首接扑向山本所在的位置!他们用的是大刀、匕首和短枪,专门打近身战!
乱石滩上,瞬间爆发了一场极其惨烈的白刃战和近距离枪战!一方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日军特种兵,一方是憋足了劲、复仇心切的八路军精锐!
喊杀声、枪声、刀刃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李云龙和赵刚在高处指挥,不断调整兵力,压缩山本特工队的活动空间。
孙德胜的骑兵连也在外围游弋,防止有人趁乱逃脱。
山本一木手持南部手枪,连连射击,枪法极准,接连撂倒了好几个冲过来的独立团战士。魏大勇怒吼着扑向他,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拳脚相交,刀光闪烁!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独立团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凭借人数优势和地利,逐渐占据了上风。
山本见突围无望,手下队员不断倒下,心知今晚的行动彻底失败了。他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猛地扔出一颗烟雾弹!
嗤——!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他要跑!”李云龙急道,“火力覆盖!别让他溜了!”
战士们朝着烟雾区域猛烈射击。
烟雾散去,只见地上留下了几具尸体和斑斑血迹,山本一木和几个残兵竟然不见了踪影!他们利用烟雾弹和河床复杂地形的掩护,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逃走了!
“妈的!还是让这老小子跑了!”李云龙气得首跺脚,“追!给老子追!”
孙德胜立刻带着骑兵沿着血迹和痕迹追了下去。
但山本一木逃命的本事也是一流,最终还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寥寥几个残兵败将,消失在了茫茫山岭之中。
战斗结束。独立团成功伏击了山本特工队,击毙击伤其大半成员,缴获了一批精良的装备,包括带瞄准镜的步枪、冲锋枪、手枪和电台等。但遗憾的是,没能留下山本一木本人。
清点战场,独立团也伤亡了二十多名战士,都是好样的老兵。
看着牺牲战士的遗体,李云龙脸色阴沉,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狗日的小鬼子……这仇,越结越深了!”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虽然没能全歼山本,但这一仗,意义重大。它粉碎了山本的偷袭计划,沉重打击了其特工队的嚣张气焰,更重要的是,证明了李云龙的判断和指挥能力,极大地提振了独立团的士气和信心!
赵刚看着李云龙,眼中充满了敬佩。这个看似粗鲁的团长,在关键时刻的敏锐和果决,一次次地拯救了部队。
“老李,我们赢了。”赵刚轻声道。
“赢个屁!”李云龙骂了一句,但语气缓和了一些,“跑了山本,就是没赢彻底!等着吧,这老鬼子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他抬头望向山本逃跑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
“下次,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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