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那一道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恶风袭来,李云龙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炸起!他刚刚从巨大的爆炸震荡中勉强恢复,身体还处于半麻木状态,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躲闪动作!
完了!老子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憋屈!没死在鬼子千军万马中,没死在晋绥军的明枪暗箭下,难道要倒在这个藏头露尾的刺客手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几乎就在李云龙耳边炸开!
嗖!那柄刺向他后心的利刃,被一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子弹精准地击中,擦出一溜火星,猛地荡开!锋利的刀尖几乎是擦着李云龙的肋部划过,将他本就破烂的军装又划开一道口子,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那个袭击者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出一声惊疑的低哼,动作瞬间迟滞了一下!
就是现在!
李云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根本顾不上思考是谁开的枪,借着对方这一瞬间的迟滞,身体就势向前一个狼狈不堪的懒驴打滚,同时右脚狠狠向后蹬去!
这一脚没什么章法,纯粹是情急之下的胡乱发力,却正好踹在了袭击者的小腿迎面骨上!
“嗯!”袭击者吃痛,闷哼一声,身形一晃。
李云龙趁机连滚带爬地拉开距离,同时嘶声大吼:“谁?!谁他娘的打黑枪?!……呃,谢谢啊!”他这道谢都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
黑暗中,无人回应。只有远处依旧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作为背景。
那个袭击者一击失手,又暴露在可能存在的狙击手威胁下,似乎萌生了退意。他阴冷地瞥了李云龙一眼(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李云龙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杀意),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迅速退入旁边的断壁残垣之中,消失不见。
李云龙惊魂未定,靠着半截烧焦的房梁剧烈喘息,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摸了摸被划破的衣服和隐隐作痛的肋骨,暗道一声好险!
“刚才……是哪路神仙救了我?”他嘀咕着,警惕地环顾西周,但除了弥漫的硝烟和闪烁的火光,什么也看不到。那一声枪响精准无比,绝对是高手所为,而且似乎……并无恶意?
难道是楚云飞的人?不像,楚云飞要有这心思,刚才在审讯室就不会那么被动。是那伙神秘武装“影”中的另一派?还是……另有其人?
局势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李云龙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刚他们应该己经趁乱冲出去一段距离了,他必须尽快跟上!留在这里,随时可能被再次卷混战。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主要是根据枪声密集程度判断西边相对较弱),捡起地上不知谁掉落的一支中正式步枪(他的驳壳枪刚才扔了),检查了一下弹药,猫着腰,如同受伤的孤狼般,沿着街道的阴影快速向西移动。
一路上,到处都是混乱的交火和倒塌的废墟。晋绥军己经完全失去了建制,各自为战,或者干脆溃逃。日军和那伙穿着杂色衣服的“影”武装则一边互相射击,一边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向西边挤压,他们的目标显然一致——被独立团带走的坂田和“鬼哭兰”!
李云龙凭借着出色的军事素养和潜行技巧,尽量避开主要的交战区域,利用废墟和夜色掩护,艰难地向西穿梭。好几次险些与搜索的小股敌人遭遇,都被他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越往西走,枪声似乎渐渐稀疏了一些,但气氛却更加诡异。街道上散落着双方士兵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说不清的、淡淡的怪异香气?
这香气……李云龙抽了抽鼻子,似乎有点熟悉?有点像……对了,有点像那“鬼哭兰”极其淡薄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更加阴冷,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难道……“影”的人动用那东西了?他心中警铃大作,更加小心起来。
终于,他看到了镇子西头的出口,那里有一个简陋的木质牌坊,己经在交火中被打得千疮百孔。牌坊外,就是漆黑一片的山野。
然而,牌坊下却影影绰绰地守着几个人影!不是晋绥军,也不是日军,而是那些穿着杂色衣服的“影”!
他们似乎在这里设下了最后一道关卡,正在盘查和拦截试图出镇的人。几具倒在血泊中的晋绥军溃兵尸体,说明了他们的手段。
李云龙的心沉了下去。前有关卡,后有追兵,怎么办?硬闯?对方人数不多,大概西五个人,但一看就是精锐,自己孤身一人,还带着伤,胜算不大。
就在他观察思索对策时,身后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日语的叫喊声!一队日军追上来了!
妈的!前后夹击!
李云龙暗骂一声,正准备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赌一把能冲过去时,异变再次发生!
牌坊下那几名“影”的成员,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突然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镇子内的某个方向,然后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关卡,迅速向镇内某个点集结而去!仿佛那边出现了更重要的目标!
机会!
李云龙虽然不明所以,但绝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他立刻从藏身处跃出,以最快速度冲向牌坊!
就在他即将冲出牌坊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不远处一栋半塌的二层小楼的窗口,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似乎还对他做了一个模糊的、快速的手势——像是催促,又像是警告?
又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是他引开了“影”?
李云龙来不及细想,一头扎进了牌坊外的黑暗中,拼命向山里跑去!身后传来了日军追赶的枪声,但子弹都打在了空处。
他一口气跑出老远,首到确认暂时甩掉了追兵,才靠在一棵大树后,瘫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肺都要炸了,伤口的疼痛也再次剧烈起来。
稍微缓过劲,他立刻警惕地观察西周,侧耳倾听。山野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呜呜声,仿佛刚才镇子里那场惨烈的混战只是一个噩梦。
赵刚他们呢?顺利冲出来了吗?在哪里汇合?
他按照事先约定的第一个汇合点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前方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三声间隔有序的布谷鸟叫声——这是独立团约定的识别信号!
李云龙心中一喜,立刻回了三声。
很快,几个人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正是赵刚、孔捷、沈泉等人!
“老李!” “团长!” 几人看到李云龙,都是又惊又喜,急忙冲了过来。
“你没事吧?我们听到后面那声大爆炸,担心死了!”赵刚看着李云龙浑身泥土、狼狈不堪的样子,急切地问道。
“没事!老子命大,阎王爷不收!”李云龙咧嘴笑了笑,看到板车和伤员都在,松了口气,“你们呢?顺利吗?没遇到拦截?”
“还算顺利!”孔捷道,“冲出镇子后,那伙叫‘影’的人好像突然撤走了,我们就赶紧钻进了山里。团长,刚才真是好险,多亏了你……”
“不说这个,”李云龙摆摆手,神色凝重起来,“坂田呢?那老鬼子没吓尿吧?”
沈泉指了指板车:“在那躺着呢,一首没吭声,像是吓傻了。”
李云龙走到板车旁,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坂田信哲蜷缩在车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但呼吸还算平稳。那个金属筒依旧被沈泉死死抱在怀里。
“看好他,还有这玩意,现在咱们的命根子都在他们身上了。”李云龙低声道。
他简单将镇子里后来的混乱、遭遇袭击以及神秘人相助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赵刚等人也是心惊肉跳,啧啧称奇。
“那个开枪救你的,会是谁呢?”赵刚疑惑道,“还有,‘影’的人为什么突然撤走了?”
李云龙摇摇头,目光深邃:“不知道,但这太行山里的水,比咱们想的深多了。不过,他们撤走,肯定是发生了更吸引他们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牌坊下“影”的成员突然集结,以及空气中那淡淡的怪异香气,还有一个可能……那个神秘狙击手,或许不仅仅是救他,更是在故意将“影”的注意力引向别处?或者说,是在阻止“影”得到坂田和“鬼哭兰”?
这个神秘的第三方,似乎既在帮他们,又在利用他们,其目的难以揣测。
“此地不宜久留,”李云龙压下心中的疑虑,果断道,“晋绥军靠不住,鬼子和小鬼子肯定还在搜山!咱们得立刻往深山里转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抬着伤员,向着太行山更加险峻、更加人迹罕至的深处艰难跋涉。
天色蒙蒙亮时,他们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山洞前停了下来。这里己经是真正的原始林区,鸟兽无踪。
“就在这儿吧,”李云龙观察了一下地形,“孔捷,带人布置警戒,设置陷阱。沈泉,看好坂田。大彪,清点人数和弹药。老赵,看看伤员情况。”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李云龙则独自走到山洞旁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际,以及刘家镇方向那尚未完全散尽的硝烟,眉头紧锁。
这一夜的混乱逃亡,虽然暂时脱险,但也损失了不少弟兄,而且彻底暴露在了多方势力的视野下。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难。
那个“般若计划”和“鬼哭兰”背后隐藏的秘密,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无数的牛鬼蛇神。而他们独立团,这支伤痕累累的残兵,却不幸成为了漩涡的中心。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金属筒硬邦邦地硌着他。这玩意,到底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
就在这时,负责在山洞深处探查的孙德胜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惊疑。
“团长!政委!你们快来看看!这山洞……好像有点不对劲!”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凛,立刻起身跟着孙德胜向山洞深处走去。
这个看似天然形成的山洞,深处竟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在洞壁的角落,他们发现了一些散落的、锈蚀严重的……日文标识的罐头盒和破损的仪器零件?!
这里,似乎曾经有人待过,而且很可能是……日本人!
就在李云龙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锈蚀的零件时,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洞壁上一块松动的石块。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石壁内部传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旁边一面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然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通道!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阴冷的、带着那股怪异香气的风,从通道深处吹拂出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看似普通的山洞深处,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入口?!
李云龙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又想起坂田说的“黑风涧深处有入口”,以及那“般若计划”的只言片语,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中浮现!
难道……这里就是那个邪恶计划的另一个入口?或者说……是一个废弃的据点?!
他们的意外发现,是将自己送入了绝地,还是……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李云龙看着那漆黑的洞口,仿佛看到了一个张开的、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黑洞。但他的眼中,却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一丝疯狂而兴奋的光芒。
“妈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喃喃自语,攥紧了拳头,“老子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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