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坑里弥漫的黑烟终于彻底散去,只留下那件被尖刺勾破的乌黑色夜行衣碎片,半截造型奇特、闪着幽冷乌光的金属钩爪,以及一小滩颜色深得发紫、奇异香气更加浓郁粘稠的发黑血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逃脱。
“又他娘的跑了!”李云龙站在坑边,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一脚把坑边的一块土坷垃踢飞老远。他心里窝火啊,算计了半天,连坑底抹粪这种缺德招都用上了,眼看就要瓮中捉鳖,结果这鳖愣是撕开网兜溜了!“这判官是属泥鳅的还是属穿山甲的?这都能让他钻了!”
魏大勇带着几个战士己经跳下陷坑,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团长,这钩爪!”魏和尚拿起那半截冰冷的金属钩爪,入手沉甸甸的,爪尖锋利无比,结构精巧,断口处呈现出一种撕裂状,显然是被巨力强行挣断的。“好东西啊!就是太邪性!”
他又用手指沾了点那紫黑色的血液,放在鼻尖嗅了嗅,那股奇异的甜香愈发浓烈,甚至有点冲鼻子,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腥臊气?魏和尚皱了皱眉:“这血……味儿更冲了,好像还有点……骚?”
“骚?”李云龙闻言,也蹲下身,不顾脏污,亲自用手指抹了一点血液捻开。那血液触感有些粘腻,不同于常人的温热,反而带着一丝凉意。他凑近了闻,果然,那奇香之下,确实隐隐透出一股像是狐臊混合着什么东西腐败了的怪味,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
“嘿!”李云龙小眼睛猛地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娘的!钱教授的‘仙气’没熏倒他,老子这坑里的‘黄金佐料’好像有点用啊!这血里的骚气,以前可没有!是不是沾了老子坑里的宝贝,伤口感染发炎了?哈哈!”他顿时有种歪打正着的,虽然没抓住人,但好像给判官上了点眼药。
“很有可能!”赵刚也凑过来分析道,“粪污中含有大量秽物和细菌,如果他真的受伤流血,伤口接触了这些,很可能引发严重感染!这或许能极大限制他的行动能力和隐匿能力!”
“搜!给老子扩大范围搜!”李云龙立刻来了精神,腾地站起来,大声吼道,“他受了伤,还沾了脏东西,肯定跑不远!血迹就是最好的路标!通知下去,所有人员注意寻找血迹和脚印!特别是注意有没有骚臭味!”
命令一下,整个独立团立刻行动起来。大量的火把和手电被点亮,将驻地周围照得如同白昼。战士们以陷坑为中心,呈扇形向外仔细搜索。
果然,很快就在陷坑边缘发现了几滴飞溅状的紫黑色血点。沿着血迹的方向追出去几十米,又在一丛枯草上发现了更多的擦拭状血迹,甚至还有一小块疑似从伤口脱落、带着血污的怪异皮膜组织。
“这边!血迹往西边去了!”战士们兴奋地呼喊着,循着这越来越明显的踪迹追去。
血迹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显示判官仍在极力掩饰行踪,但显然因为受伤和可能出现的感染,他的隐匿能力大打折扣,无法像前两次那样完全消除痕迹。
追出大约一里多地,来到一片乱石坡附近,血迹变得更加密集和凌乱,似乎判官曾在这里短暂停留和处理伤口。空气中那股混合奇异香气和隐隐骚臭的味道也在这里变得浓郁了一些。
“仔细搜这片石头坡!他肯定在这里歇过脚!”李云龙亲自赶到,指挥战士们散开搜索。
很快,有战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一小堆带着血污的绷带碎片(材质同样是那种乌黑色的奇特布料),以及几个被踩碎的空药瓶,瓶子里还残留着少许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团长!找到这个!”战士将药瓶递给李云龙。
李云龙接过一看,药瓶造型古朴,非瓷非玻璃,材质不明,上面的文字扭曲如同鬼画符,一个都不认识。“嘿,还自带伤药?看来这龟孙准备挺充分啊!”他递给跟上来的钱教授,“老先生,瞧瞧这是啥玩意儿?”
钱教授如获至宝,小心地接过药瓶,凑到火把下仔细观看,又轻轻嗅了嗅那墨绿色液体的气味,眉头紧锁:“这文字……从未见过……像是某种极其古老的变体……这药液成分复杂,气味辛辣刺鼻,似乎有极强的消炎镇痛、甚至刺激生机的作用……但具体配方……闻所未闻!”他的语气充满了震惊和困惑,判官及其背后的“影”组织,展现出的东西越来越超出常理。
“看来这玩意儿是他的急救包。”李云龙摸着下巴,“他在这里处理了伤口,打了药。但老子那‘黄金佐料’的威力,恐怕不是这点绿汤水能立马压下去的!继续追!他肯定没跑远!”
队伍继续沿着变得时断时续的血迹和那股若有若无的骚臭味追踪。又追了半里地,来到一条己经半封冻的小河边,血迹和气味在这里戛然而止。
“操!难道下水跑了?”李云龙看着冰冷刺骨的河水,皱紧了眉头。这大冬天的跳冰河,就算判官身体异于常人也够呛。
魏大勇蹲在河边,仔细查看岸边的泥土和冰面,忽然指着下游方向一处冰面:“团长,你看那里!”
只见下游大约五十米处,有一小块冰面似乎有刚刚破裂又重新冻结的细微痕迹,旁边的岸上还有一个极浅的、水渍尚未完全干透的脚印。
“狗日的!果然下水了!想借着水流冲走气味和血迹!”李云龙骂道,“孙德胜!带你的人沿河两岸往下游搜!特别注意有没有上岸的痕迹!其他人,以这里为中心,给老子扇形散开,扩大搜索范围!他受了伤,又泡了冰水,走不远!”
骑兵连立刻行动起来,马蹄声沿着河岸向下游远去。其余战士也以小队为单位,向西周辐射开进行拉网式搜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寒冷和疲惫开始侵袭战士们,但搜索的热情丝毫未减。大家都憋着一股劲,一定要把这个屡次挑衅、伤害战友的鬼影子揪出来!
突然,下游大约两里地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枪声!
“下游有情况!”所有人精神一振!
很快,一骑快马飞奔而来,是孙德胜派回来的通讯兵:“报告团长!下游三里处发现可疑血迹上岸!孙连长己经带人咬上去了!对方速度很快,但好像有点踉跄!”
“好!终于撵上了!”李云龙大喜,“全体都有!朝下游方向,给老子追!通讯员!通知驻地留守人员,立刻向下游合围!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龟孙给老子刨出来!”
浩浩荡荡的搜捕队伍立刻朝着下游方向涌去。李云龙一马当先,心里琢磨着:“受了伤,泡了冰水,又被打了一针猛药,还让孙德胜的骑兵撵着跑……判官啊判官,老子看你这回还能不能神气起来!”
然而,他们追出去好几里地,只看到了孙德胜骑兵连留下的马蹄印和零星几点血迹,却始终没有看到判官的身影。孙德胜派人回报,那家伙滑溜无比,虽然明显能看出行动不便,但总能利用地形瞬间摆脱追踪,最后一次发现他是在一片密林边缘,进去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又跟丢了。
天色大亮,搜索变得更加困难。李云龙不得不命令部队停止追击,扩大警戒范围,同时派出更多侦察兵对那片密林及周边区域进行仔细侦查。
虽然最终没能抓住判官,但此次较量,无疑是独立团取得了重大进展。不仅再次击伤对手,迫使其狼狈逃窜,留下了宝贵的钩爪、药瓶、衣物碎片和大量血液样本,更重要的是,发现了那可能存在的“弱点”——对污秽物缺乏抵抗力,伤口易感染!
这意味着,判官并非真正的不死之身或鬼神之流,他同样会受伤,会流血,会因为感染而虚弱!这个发现,极大地鼓舞了独立团官兵的士气!
回到驻地,李云龙立刻召集众人开会总结。他看着桌上摆着的战利品——钩爪、药瓶、血样、布片,咧开嘴笑了:“同志们,看来这判官也不是铁打的金刚嘛!下次咱们再招呼他,除了铃铛、迷烟、陷阱,还得给他多备点‘大粪蛋’、‘臭水包’!老子要让他知道,什么叫‘香飘十里,无处遁形’!”
众人闻言,先是愕然,随即哄堂大笑,连日来的紧张和压抑仿佛也随着这笑声消散了不少。
科学或许暂时无法完全解析对手,但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李云龙式的“接地气”战术,却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奇效。这场与诡异敌人的较量,进入了新的阶段。独立团上下,信心倍增。而判官此次受伤遁走,下一次卷土重来时,又会带来怎样的疯狂报复?新的危机,己然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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