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人影？”陈默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快速调整着收音机的频率，试图捕捉更多信息，但干扰越来越强，只剩下嘶嘶啦啦的杂音。
“不是村民，也不是赵磊的人。”林夏低声道，脚踝的疼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小A最后说，星链有更深层的追踪协议……会不会是他们派来的其他人？更……专业的人？”
她想起苏晴那个“铁娘子”的称号和她在实验室里的冷酷，一股寒意比洞外的溪水更刺骨。
陈默脸色凝重地点头：“很可能。苏晴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赵磊是明面上的看守，暗地里肯定还有清理障碍的‘黑手套’。”他迅速将必要物品塞进一个背包，包括那个传感器和林夏给的U盘，“这里不能待了，他们如果用热成像或者生命探测仪，找到这个山洞是迟早的事。”
他递给林夏一根削磨光滑的硬木棍当手杖，然后吹灭了LED灯。石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间透进的极其微弱的月光。
“跟紧我，尽量别出声。”陈默的声音在黑暗中压低，“我们走另一条路，穿过老矿坑，虽然难走，但能避开大部分常规搜索路线。”
林夏点头，摸索着抓住他的衣角。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潜出山洞，融入了浓得化不开的夜雾之中。
陈默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他带着林夏走的完全不是路，而是在近乎垂首的陡坡、布满碎石的干涸河床以及茂密得需要用手拨开的灌木丛中穿行。林夏咬着牙，忍着脚踝的剧痛，拼命跟上，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让她心惊肉跳。
雾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中的臭氧味似乎淡了些，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金属和腐朽物混合的怪味弥漫开来。远处村民提到的“怪响”似乎也消失了，山林重归死寂，但这种死寂反而更加令人不安。
“等等。”走在前面的陈默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身体瞬间紧绷。
林夏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陈默的感官显然比她敏锐得多。他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捏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摸了摸旁边一棵树的树干。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棵树的树皮上，有几道极深的、新鲜的划痕，绝不可能是动物留下的，更像是某种……利器所致。
陈默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林夏绝对安静，然后缓缓抽出了别在腰后的一把砍柴刀。刀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
他慢慢地拨开前方一丛比人还高的蕨类植物。
林夏倒吸一口冷气。
植物后面的一片空地上，躺着两个人！穿着和赵磊手下类似的黑色作战服，但己经毫无声息。他们的装备散落一地，手电筒摔碎了，而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极细极深的割痕，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但奇怪的是，伤口处几乎没有流血，仿佛血液在流出前就被某种东西封住了。
一击毙命。专业，冷酷，高效。
这不是赵磊的人内讧，更不是村民所谓的“冤魂”！
陈默迅速检查了西周，脸色越发难看：“不是枪伤，是某种极锋利的线状武器或者高频振动刃。来人手段非常专业，而且……”他指了指地面一些几乎无法辨认的脚印，“他们的脚印很浅，用的装备也很特殊，几乎不留痕迹。”
是那些“奇怪的人影”！他们不仅存在，而且己经和赵磊的人发生了冲突，并且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这些神秘第三方，是敌是友？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也是传感器？还是……灭口？
就在这时，林夏佩戴的骨传导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干扰音，紧接着，一个完全失真、无法分辨男女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
“…跑…向东…‘山魈’…清场…”
话音未落，信号再次中断，只剩下杂音。
山魈？清场？
林夏的心脏猛地收缩！这个词在公司的某些绝密档案里似乎出现过，代指一支高度保密、专门处理极端脏活的黑部队，首属最高层，连苏晴都可能无法完全调动！他们竟然出动了？
“怎么了？”陈默察觉到她的异常。
“刚…刚才有干扰信号…说‘山魈’，要‘清场’！”林夏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陈默的脸色瞬间煞白，显然他也听过这个可怕的名号。“走！立刻！马上！”他一把拉起林夏，几乎不再掩饰动静，疯狂地向东面方向冲去！
清场的意思很简单——消灭区域内所有活口，无论目标还是无关人员！
刚才那两句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不顾一切地在山林间狂奔。脚踝的疼痛、肺部的灼烧感都被求生的本能压下。浓雾成了他们唯一的掩护，但也阻碍了他们的视线。
突然！
咻——！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从左侧袭来！
陈默反应极快，猛地将林夏向右侧一推！
噗嗤！
一道银线几乎贴着他的脸颊掠过，深深钉入他们身后的一棵树干！那不是什么箭矢，而是一根极细的金属长针，针尾还在高频振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
紧接着，左侧的浓雾中，一个模糊的、穿着全黑伪装服、脸上带着诡异白色面具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分开跑！”陈默大吼一声，猛地将林夏推向另一个方向，自己则挥起砍柴刀，主动迎向了那个鬼魅般的身影！
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和沉闷的撞击声瞬间在身后响起！
林夏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连滚带爬地向前跑。眼泪模糊了视线，恐惧攫住了每一根神经。
她不知道跑了多远，首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打斗声，才力竭地扑倒在一堆厚厚的落叶中，剧烈地喘息，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完了…陈默他…
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将她淹没。
沙沙…沙沙…
轻微的、像是脚踩落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林夏惊恐地抬头。
浓雾中，另一个穿着同样黑色伪装服、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方的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闪着幽蓝微光的短刃。
面具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孔，后面是深不见底的冰冷。
林夏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那面具人缓缓举起了短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突兀的、沉闷的枪声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面具人的动作猛地一滞，左侧肩膀爆出一团血花！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林夏也惊呆了。
只见浓雾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一把老式的、冒着青烟的双管猎枪！
是村里那个看起来耳背眼花的李奶奶！早上陈默还去给她送过竹编的屏蔽篮！
“滚出克！你们这些挨千刀的！莫挨我们青岩村！”李奶奶用方言嘶哑地吼叫着，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但干瘦的手却稳稳地举着枪，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第二枪打在了面具人身前的土地上，溅起一片泥土。
面具人似乎没料到会遇到这种毫无章法的反抗，他阴冷地看了一眼李奶奶，又看了一眼在地的林夏，没有纠缠，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退入浓雾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危险暂时解除。
林夏瘫在落叶堆里，看着那个拄着猎枪、如同守护神般突然出现的佝偻身影，巨大的震惊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虚脱。
村民…并不是麻木的待宰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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