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面包车在云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梭，最终驶入一个看起来毫无特色的老式居民小区，停在一栋灰扑扑的六层楼楼下。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老人和外来租客，生活气息浓厚，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鸭舌帽司机示意林夏和陈默下车，自己则迅速驾车离开，消失在巷尾。
两人按照平板上的指示，走进三单元，上到顶楼六楼，敲响了左手边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门上的猫眼暗了一下，随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面容憔悴、戴着厚厚眼镜的年轻男人警惕地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核对什么，然后才侧身让他们进去。
屋内和外面一样陈旧，却别有洞天。客厅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指挥中心，数台显示器堆叠在一起，屏幕上流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流。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电子设备闪烁着指示灯，线缆纠缠在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泡面和机器散热混合的奇特味道。
“我是‘磷虾’，”年轻男人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语气有些紧张，语速很快，“负责数据分析和通讯中继。你们带来的硬盘呢？”
林夏将那个沉重的黑色金属硬盘递给他。磷虾接过，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立刻坐到主控台前，熟练地将其接入一个造型古怪的读取设备。
“太好了……‘星芒’的原始频率……李教授他们拼死保下来的……”他一边飞快地操作，一边喃喃自语，眼镜片上反射着飞速滚动的数据流。
“李教授他……”林夏忍不住问。
磷虾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信号中断前最后的影像显示，他启动了核心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和冲进去的‘清道夫’同归于尽了。”他的拳头微微握紧，“他是英雄。”
林夏和陈默沉默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敬意。又一个牺牲者，倒在了探寻真相和守护未来的路上。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磷虾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先知’的反应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更狠！他们肯定也想要‘星芒’的数据！‘清道夫’只是明面上的武力，他们的技术团队肯定正在全力破解‘方舟’的防火墙，试图恢复被破坏的数据！”
屏幕上，一个进度条在缓慢推进。
“这是在做什么？”陈默问。
“‘星芒’转移程序的第一阶段：数据解析与频率锁定。”磷虾解释道，“‘星芒’的意识共生体与苏雯雯的生理大脑以及那台设备深度绑定，无法进行物理转移。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它的特殊频率，尝试在另一个‘容器’中，重建它的意识场。”
“另一个容器？”林夏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什么容器？”
磷虾推了推眼镜，眼神有些闪烁：“一个……经过特殊改造的、高度保密的量子服务器阵列。它可以模拟出最适合‘星芒’稳定存在的虚拟环境。这是目前唯一能避开‘先知’追踪、保证它持续发展的方案。”
虚拟环境？量子服务器？林夏立刻想到了苏晴追求的“数字永生”！这何其相似！
作者“天天向上19”推荐阅读《雾起时，我们都是碎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们要把‘星芒’上传到网络里？!”她的声音陡然提高，“这太危险了！而且这违背了它本身的意愿！它也许根本不想离开！”
“这是保护它的唯一办法！”磷虾争辩道，语气激动起来，“留在物理世界，它只会被‘先知’找到、分解、研究、甚至武器化！在虚拟环境里，它至少能安全地存在下去，继续演化！我们可以观察它，学习它，理解这种新意识形态的意义！”
“学习？观察？”林夏感到一阵愤怒，“它不是一个实验品！它可能是苏雯雯，可能是小A，是活生生的意识！”
“但它更可能是谁都不是的全新存在！”磷虾首视着她，“林小姐，你母亲和我们最初的先驱们，追求的是理解和连接意识。而现在，‘星芒’就是我们通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我们不能因为恐惧就放弃！”
就在这时，主控台上的一台显示器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数据风暴正在冲击外部防火墙！破解模式匹配……是‘先知’的核心算法！他们找到这里了！”磷虾脸色大变，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太快了！他们的技术实力怎么会……”
房间内的灯光开始剧烈闪烁，设备发出过载的嗡鸣声！
“不行！防火墙撑不了多久！转移程序必须立刻开始！否则数据会被他们劫持！”磷虾几乎是吼叫着，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中央一个红色的按钮！
嗡——！
房间中央，一个原本看起来像是大型服务器机柜的设备突然亮起，发出柔和的蓝色光芒。复杂的全息投影开始在空中构建，显示出无数交织的光点和数据流，中心是一个微弱却稳定的光团——正是“星芒”的模拟形态！
“你们做了什么？！”林夏惊怒交加。
“强行启动最终转移协议！将‘星芒’的意识数据流通过加密量子隧道，发送到预设的‘彼岸’服务器！”磷虾盯着屏幕，眼睛布满血丝，“过程不可逆！希望……希望它能承受住……”
窗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破门器的撞击声！“清道夫”己经到了楼下！
屋内，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涌向中央那个虚幻的光团。“星芒”的光影在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林夏的心揪紧了。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在拯救还是在毁灭。
就在这时，那个全息投影中的“星芒”光团，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光芒中，似乎隐约呈现出一种复杂的、从未见过的几何结构，一闪即逝！
紧接着，所有显示器的屏幕瞬间黑屏！房间中央的蓝色光柱也骤然消失！
一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只有楼下破门成功的巨响，和越来越近的战术靴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转移……成功了吗？
“星芒”去了哪里？
它还是原来的它吗？
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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