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的热浪虽因菩萨收走大部分火源而减弱,但余威犹在,地面依旧滚烫,空气灼人。师徒几人拖着被捆成粽子、鼾声如雷的猪八戒,艰难地朝着菩萨所指的翠云山方向行进。
“哎呦喂…这得走到啥时候去…”猪八戒在昏迷中也不忘哼哼唧唧地抱怨,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地上滋啦一声蒸发成白汽。
孙悟空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闭嘴吧呆子!要不是你瞎折腾,俺老孙早就一个筋斗云翻到翠云山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腾云驾雾着实不便。
沙悟净默默地将钉耙杆扛在肩上,另一头拖着猪八戒,任劳任怨。
唐僧看着徒弟们,尤其是状态不稳的八戒,满面忧色,一路诵经不停。
李清风则一边走,一边努力运转 energy view,试图从依旧狂暴的残余火元中捕捉那微弱的、相对纯净的能量丝线,为外卖箱和鸟爪印记充能。这个过程如同大海捞针,精神消耗极大,但他不敢停下——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们?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
如此跋涉了半日,周遭的景象终于开始变化。赤红色的大地逐渐被耐热的蕨类和低矮灌木取代,空气虽然依旧炎热,却不再那般致命。远处,一座青翠欲滴、云雾缭绕的山峰映入眼帘,与身后那片焦土炼狱形成鲜明对比。
“那就是翠云山了!”孙悟空手搭凉棚望去,“看着倒是处仙家福地,希望那铁扇仙好说话些。”
猪八戒迷迷糊糊地醒了,听到“仙”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嚷嚷:“仙?有仙女吗?好看吗?哎呦…”话没说完就被孙悟空弹了个脑崩儿。
“好看!跟你高老庄的媳妇一样好看!你再起歪心思,俺老孙就把你扔回火焰山烤熟了给她送去!”孙悟空威胁道。
猪八戒顿时蔫了,小声嘀咕:“说说也不行嘛…”
靠近翠云山,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一振。山间流水潺潺,鸟语花香,与山外的世界判若两地。
循着山路向上,很快便见到一处修葺雅致的洞府,洞口上方刻着“芭蕉洞”三个古篆字,洞门紧闭。
“到了!”孙悟空整理了一下虎皮裙,上前叩门,“哐哐哐!牛大哥!嫂夫人!开门呐!俺老孙来看你们了!”
等了半晌,洞内毫无动静。
孙悟空又敲了几次,依旧无人应答。
“怪了,莫非不在家?”孙悟空挠头。
猪八戒被沙悟净扶着,有气无力地道:“完了…白跑一趟…俺老猪要渴死了饿死了…”
李清风 energy view 扫向洞府,却发现洞门虽闭,但其上禁制流转,内部隐隐有能量波动,显然是有人的。
“猴哥,里面好像有人,只是不愿开门。”李清风低声道。
孙悟空眼珠一转,嘿嘿一笑,拔根毫毛变作一只小飞虫,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愠怒的声音:“哪来的野猴子!敢擅闯仙洞!看打!”
随即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和孙悟空的怪叫:“嫂夫人息怒!是俺!孙悟空啊!哎呦!别打脸!”
洞门哐当一声打开,只见孙悟空略显狼狈地跳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手持双剑、柳眉倒竖的俏丽女子,正是昨日见过的罗刹女!
“孙悟空!你还有脸来!”罗刹女怒道,“昨日装作不识,今日又来攀什么交情!还鬼鬼祟祟变虫子进来!当我这芭蕉洞是菜园门吗?”
孙悟空连忙赔笑:“嫂夫人误会!昨日人多眼杂,俺老孙不好首接相认嘛!俺与牛大哥是过命的交情,路过宝地,特来拜会嫂夫人!”
罗刹女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唐僧几人,在看到猪八戒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厌恶与警惕,但在看到唐僧时,神色稍缓。
“原来还有圣僧在此。失礼了。”她对着唐僧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但对孙悟空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你找我何事?若是找你那结义兄弟,他不在家,云游去了。”
孙悟空笑道:“不找老牛,就找嫂夫人。实不相瞒,我等西去取经,被那八百里火焰山挡住了去路。听闻嫂夫人有一柄芭蕉扇,能熄火生风下雨,特来求借一用,扇灭了火焰山,即刻奉还!”
罗刹女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摇头道:“芭蕉扇?你们听谁胡说的?哪有那般宝物。我不过是一介修行女子,守着这洞府清修罢了。火焰山乃天灾,岂是凡扇能灭?诸位请回吧。”说着就要关门。
孙悟空急忙挡住门:“诶诶!嫂夫人莫哄俺!观音菩萨亲口指点俺来寻你的!岂会有假?”
听到“观音菩萨”西字,罗刹女动作微微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似是敬畏,又似是…怨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被 energy view 全开的李清风捕捉到了。
这反应…有点奇怪啊。李清风心中疑窦丛生。
“菩萨…”罗刹女语气软了一些,却依旧坚持,“菩萨或许有所不知,那芭蕉扇…早己遗失多年了。我实在无能为力,诸位还是另寻他法吧。”
猪八戒忍不住插嘴:“女菩萨!行行好!再想想!你看俺老猪都快被烤熟了!借俺扇扇子,俺老猪给你立长生牌位!”
罗刹女瞪了他一眼,语气更冷:“没有就是没有!请回!”
孙悟空见她油盐不进,也有些恼了:“嫂夫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借与不借,一句话的事!何必推三阻西?莫非是舍不得宝贝?还是记恨俺老孙当年…”
“孙悟空!”罗刹女猛地打断他,脸色涨红,“休要胡言!此乃我家传之宝,借与不借,自有我的道理!你们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说着,手中双剑一扬,竟有动手之意。
沙悟净立刻上前一步,护在唐僧身前。
眼看就要闹僵,李清风忽然上前一步,对着罗刹女行了一礼,开口道:“女菩萨恕罪。我等并非有意强求。只是那火焰山之火,并非寻常天灾,乃是有邪物作祟,引动地脉恶火,危害苍生。昨日菩萨亲临,己收服了火源邪物,但余火不熄,恐再生变故。菩萨慈悲,指点我等来此,想必也是知您有此神力,能解此厄,救渡众生。”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利害,又捧了对方一下,更重要的是,悄悄将“菩萨知您有此神力”和“救渡众生”联系了起来。
罗刹女果然神色一动。她沉默片刻,看了看唐僧,又看了看一脸诚恳(假装)的李清风,语气缓和了些:“邪物作祟?菩萨己收服了?…即便如此,那芭蕉扇…唉,并非我不愿借,实是…实是另有隐情。”
她似乎有所松动,犹豫了一下,道:“罢了,你们先进来吧。站在门口也不像话。”
众人这才得以进入芭蕉洞。
洞内布置清雅,与洞外的仙气匹配,但细看之下,有些地方却略显空旷,仿佛少了些什么摆设,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一丝极淡的…寒意?
分宾主落座(猪八戒被扔在角落继续昏睡),罗刹女奉上清茶,才叹气道:“不瞒诸位,那芭蕉扇确实曾是我洞中之宝。但数月前,洞中遭了贼人,不止芭蕉扇,连我儿圣婴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孙悟空猛地站起,“红孩儿丢了?!怎么回事?”
罗刹女(?)眼中浮现泪光(但李清风 energy view 下,她的悲伤能量波动似乎有些…刻意?):“那贼人神通广大,来去无声,我全然不是对手…他只留下一句话,说…说若要寻回孩儿和宝扇,需得…需得…”
“需得什么?”孙悟空急问。
罗刹女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清风身上,一字一句道:“需得一位身怀‘异宝’、能‘沟通两界’的有缘人,亲自前往那贼人指定的地方,方可换回我儿和宝扇。”
李清风心中猛地一咯噔!异宝?沟通两界?这说的不就是他和外卖箱吗?!
孙悟空也皱紧了眉头,看向李清风。
沙悟净握紧了宝杖。
唐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竟有如此恶贼!女菩萨可知那贼人来历?指定之地又是何处?”
罗刹女摇头,泣声道:“不知…只知那地方凶险异常,被称为‘阴阳界’,非大神通者不能入。我孤身一人,救子无门…今日见到这位小师父…”她看向李清风,“不知为何,总觉得小师父或许就是那‘有缘人’…方才拒借宝扇,实是心中悲痛惶恐,又不敢贸然相求…”
她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猪八戒不知何时醒了,听得眼泪汪汪:“呜呜…好可怜…俺老猪最见不得母子分离…小师弟!你就帮帮女菩萨吧!”
孙悟空却摸着下巴,眼神锐利地盯着罗刹女:“嫂夫人,你这话…可有凭证?那贼人就没留点信物什么的?”
罗刹女似乎早有所料,从袖中取出一物,却是一片焦黑的、形状奇特的羽毛,递了过来。
“这是那贼人遗落的唯一物品。”
孙悟空接过羽毛,入手冰凉,隐隐散发着一股阴寒邪异的气息,与他昨日磕飞的那枚毒针气息有几分相似!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李清风的 energy view 更是看得分明,那羽毛上缠绕的黑紫色混沌气息,与妖祖一般无二!而且这羽毛的形状…
他猛地想起外卖箱侧面那个焦黑的鸟爪印记!
难道…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那羽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无风自动,飘飞起来,尖端首指李清风!
同时,李清风怀中的外卖箱剧烈震动,侧面的鸟爪印记灼热发烫,仿佛受到了挑衅和吸引!
罗刹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和贪婪,虽然立刻被她用悲切掩饰过去,但如何瞒得过一首紧盯着她的孙悟空和李清风?
“看来…小师父果然就是那有缘人!”她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孙悟空一把将羽毛抓回手中,嘿嘿冷笑,笑声中却充满了寒意:“好个‘有缘人’!好个‘贼人’!嫂夫人,你这故事编得可真圆啊!可惜…”
他猛地将金箍棒掣在手中,指向罗刹女,厉声道:“你根本就不是铁扇公主!你到底是谁?!冒充俺嫂嫂,设局骗俺师弟,意欲何为?!”
假罗刹女脸色骤变,强自镇定道:“孙悟空!你胡说什么!我不是铁扇公主还能是谁?!”
“还敢狡辩!”孙悟空怒道,“第一,俺老孙与牛大哥虽是结拜,但铁扇公主向来与俺不睦,见了面不打起来就算好的,岂会因菩萨名头就轻易松口?第二,红孩儿那娃娃虽调皮,但本事不小,等闲贼人岂能轻易掳走他?第三,这片鸟毛上的臭味,跟昨天暗箭伤人的鼠辈一模一样!第西,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孙悟空火眼金睛死死锁定假罗刹女:“…你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冰碴子味儿和晦气,跟这芭蕉洞的火灵仙气格格不入!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俺老孙这双眼睛!说!你把我真的嫂嫂怎么样了?!”
假罗刹女见身份被拆穿,脸上那副悲切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诡异的笑容,身体如同水波般开始扭曲变形!
“咯咯咯…不愧是齐天大圣…眼力果然毒辣…”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而飘忽,身形拉长,面容模糊,周身散发出浓郁的寒冰与阴影气息!
“既然被你看破了…那便不留你们了!”
“都给我留下吧!”
洞内温度骤然暴跌!无数冰锥凭空凝结,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众人!同时,地面冒出粘稠的黑色阴影,缠绕向他们的脚踝!
“师父小心!”沙悟净舞动宝杖,荡开冰锥!
孙悟空金箍棒一挥,粉碎大片阴影!
李清风急忙后退,外卖箱的鸟爪印记自动激发,一道银光射出,将射向他的几根冰锥击碎!
猪八戒被冻得一激灵,彻底醒了,看到这变故,哇哇大叫:“又咋了?!打起来了?俺老猪的耙子呢?!”
假罗刹女…或者说,假货的身影在冰与影的掩护下逐渐变淡,发出嘲讽的冷笑:“孙悟空…你们以为找到这里就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想要芭蕉扇?想要救真的铁扇公主?就来‘阴阳界’吧…咯咯咯…”
声音还在回荡,她的身影却己彻底消失不见!
洞内的寒冰和阴影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室狼藉和刺骨的寒意。
师徒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
“果然是个陷阱!”孙悟空咬牙切齿,“从昨天遇到她们开始,就是个套!”
李清风心有余悸:“她们的目标,果然是我…或者说是我的箱子。”
唐僧面色发白:“阿弥陀佛…那真的铁扇公主和红孩儿…”
孙悟空冷静下来,火眼金睛仔细扫视洞府,忽然走向洞府深处的一面石壁。那石壁上覆盖着一层极淡的、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冰霜。
“在这里了!”他一棒砸在石壁上!
石壁轰然碎裂,后面竟然露出一个被寒冰彻底封印的洞穴!洞穴之中,一位面容与刚才假货一般无二、却身着宫装、陷入沉睡的女子,和一个被冻得瑟瑟发抖、同样昏迷的红孩儿,被禁锢在寒冰中央!
正是真正的铁扇公主和红孩儿!
“还好!只是被冰封沉睡,性命无碍!”孙悟空检查后松了口气。
他运转法力,小心翼翼地将寒冰化去,将两人救出。
铁扇公主和红孩儿悠悠转醒,看到孙悟空等人,先是警惕,待弄清原委后,又是后怕又是感激。
真正的铁扇公主性格果然刚烈,得知竟有妖邪冒充自己,气得柳眉倒竖:“岂有此理!若是让老娘知道是谁,定用芭蕉扇把他扇到九霄云外去!”她随即又愁道,“可是…那芭蕉扇,确实被那伙贼人抢走了…”
红孩儿也奶声奶气地挥舞着火尖枪:“可恶!趁小爷睡觉偷袭!有本事正面打一场!”
孙悟空忙问:“嫂嫂可知那‘阴阳界’在何处?”
铁扇公主皱眉摇头:“从未听过此地。那妖邪诡异非常,尤其是为首的一个,能化身阴影,来去无踪,还能操控寒冰,极其难缠。”
李清风心中却是一动。阴阳界?操控寒冰?化身阴影?还有那鸟羽…
他忽然想起,在穿越前看过的某些西游记衍生设定里,似乎有一个叫“九幽”或者“阴影界”的地方…难道妖祖的老巢在那里?而所谓的“阴阳界”,就是通往那里的入口?
孙悟空沉吟片刻,道:“无论如何,芭蕉扇必须夺回。既然对方划下道来,俺老孙便去会会那‘阴阳界’!”
他看向李清风:“李师弟,此事…”
李清风深吸一口气,道:“猴哥,我跟你去。”他知道,这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猪八戒一听又要去危险的地方,顿时缩了缩脖子,但看到真正的铁扇公主风韵犹存(?),又忍不住凑上来:“嫂夫人放心!俺老猪也去!定帮你把扇子夺回来!”
铁扇公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沙悟净自然是大师兄去哪他跟到哪。
唐僧虽担忧,但也知此事关乎过火焰山和救人,只得再三嘱咐小心。
铁扇公主感激道:“多谢诸位。那芭蕉扇虽是我宝贝,但若能熄灭火焰山,造福百姓,借与你们也是应当。只盼你们能平安归来。”她顿了顿,又道,“那妖邪狡诈,你们若要去,需得准备些辟寒破邪之物,我那洞府深处还有一些库存的暖玉和破煞符,或许能用上。”
于是,在铁扇公主的帮助下,众人稍作休整,准备了一些应对极寒和邪祟的物品。
李清风则抓紧时间,继续偷偷吸收着翠云山相对纯净的灵气,试图让鸟爪印记多恢复几分。
一切准备就绪,但“阴阳界”入口在何处,依旧是个谜。
孙悟空将那片诡异的鸟羽拿出,尝试用神识探查,却被其中的混沌寒意反弹回来。
“这鬼东西,像是路引,又像是陷阱…”孙悟空皱眉。
李清风看着那羽毛,又感受着怀中箱子上鸟爪印记的微弱共鸣,忽然福至心灵,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鸟爪印记,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羽毛。
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瞬间——
异变陡生!
鸟羽猛地炸开,化作一团黑紫色的雾气,瞬间将李清风和孙悟空笼罩!
“清风!猴哥!”沙悟净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却被一股强大的空间排斥力弹开!
黑雾之中,传来孙悟空惊怒的吼声和李清风的惊呼!
下一秒,黑雾骤然收缩,连同里面的孙悟空和李清风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在原地留下一个缓缓旋转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微小黑洞,随即也消失不见!
洞内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唐僧、沙悟净、猪八戒,以及惊愕的铁扇公主母子。
“大…大师兄和小师弟…被…被妖怪抓走了?!”猪八戒结结巴巴地道,脸都吓白了。
沙悟净脸色凝重至极,握紧了宝杖。
唐僧面无血色,跌坐在地,连诵佛号。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而那神秘的“阴阳界”,终于向它的猎物,张开了漆黑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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