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李清风是被一阵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吵醒的。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像被拆开又勉强拼凑回去，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冰冷的岩石硌得他生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奇异的、淡淡的檀香味，这味道让他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咳…咳…俺的老腰诶…”是猪八戒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哼哼，“这是哪儿啊？阴曹地府吗？怎么黑咕隆咚的？阎王爷也太抠门了，连盏灯都不舍得点？”
“二师兄，慎言。”沙悟净沉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窸窣声，似乎他在摸索着起身，“我等似乎…还活着。”
“活着是活着，就是差点被埋了。”牛魔王瓮声瓮气地接口，他那边传来石块被推开的滚动声，“刚才那一下可真够劲！那鬼门关炸得可真响！那魔头怕是也没讨到好！”
“阿弥陀佛…”唐僧的声音略显虚弱，但依旧平和，“我等虽坠入此地，却暂得喘息，己是佛祖庇佑。悟空…悟空何在？”
悟空？！李清风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对了！孙悟空之前去探查青狮洞府后就失踪了！他连忙西下摸索，触手所及皆是冰冷岩石，根本不见猴子的身影。
“大师兄没跟咱们掉到一起？”猪八戒也慌了，“完了完了！猴哥不会被那魔头给…呜呜呜…”他不敢说下去。
“休得胡言！”牛魔王呵斥道，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确定，“贤弟神通广大，七十二变化无穷，定然无事！或许是被爆炸抛到了别处！”
李清风心中沉重。希望如此吧。但那混沌狮魔君的恐怖实力他是亲眼所见，孙悟空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他摸索着找到掉在身边的外卖箱。屏幕微弱地亮着，像风中残烛，显示着：【能量耗尽...深度休眠...进化进程冻结：27.3%...未知标记解析：1%...】。那可怜的解析进度，看得他一阵绝望。
“此地不宜久留。”沙悟净道，“方才爆炸惊天动地，那魔头虽可能被暂时击退，但随时可能追来。需尽快寻路离开。”
“离开？说得轻巧！”猪八戒哭丧着脸，“这黑灯瞎火的，往哪儿走？万一走错了路，一头撞进那魔头的饭碗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清风努力适应着黑暗，他注意到那淡淡的檀香味似乎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从某个方向幽幽传来，更为清晰一些。他心中一动，想起失去意识前脑海中那个声音说的“循此标记”，又想起那株奇特的净尘檀嫩芽。
“各位，”他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奇怪的檀香味？”
经他提醒，众人仔细嗅了嗅。
“咦？好像是有那么点味道…”猪八戒抽了抽鼻子，“还挺好闻，就是有点淡，勾得俺老猪肚子更饿了…”
唐僧沉吟道：“此香…清静宁神，似与佛门有缘，却又有所不同。似乎…源自方才那株净尘檀？”
“没错！”李清风肯定道，“这香气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他指着隧道深处，“而且，之前我好像得到一点提示，让我们循着某个‘标记’走。这檀香，会不会就是那个‘标记’？”
牛魔王走到隧道壁旁，用混铁棍敲了敲，又侧耳听了听：“这条隧道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某种东西钻出来的？通道蜿蜒，但似乎一路向下。这香味也确实从深处来。”
沙悟净忧虑道：“向下？若是深入地底，岂非更无出路？”
“总比待在这里等那魔头强。”李清风咬牙道，“那菩萨化身拼着消散为我们争取一线生机，指引绝不会错。这檀香或许就是关键！”
唐僧颔首：“清风施主言之有理。如今前有未知，后有追兵，唯有依循此缘法，方有一线生机。便循此香前行吧。”
师父发话，众人再无异议。当下由牛魔王手持微微发光的混铁棍（他注入了一丝妖力使其照明）在前开路，沙悟净持杖断后，猪八戒搀扶着唐僧，李清风抱着外卖箱走在中间，一行人沿着幽深曲折的隧道，向着那檀香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步步深入。
隧道一路向下，坡度时缓时急。西周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偶尔碎石滚落的声音。岩壁潮湿，有时能摸到滑腻的苔藓，空气也越来越沉闷，但那缕檀香却始终若有若无地指引着方向，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猪八戒走得唉声叹气：“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俺老猪的蹄子都要磨破了！早知道当年在天庭当元帅的时候就该多练练遁地术…”
“少说两句，留点力气走路。”牛魔王头也不回地呵斥，“这隧道古怪得很，俺老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他这话让众人后背一凉。李清风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下意识地抱紧了外卖箱。【能量过低，无法启动侦测功能...】冰冷的提示让他无奈。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隧道开始变得宽阔起来，前方的黑暗中，似乎隐隐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非牛魔王棍光的其他光芒。
“前面有光！”猪八戒眼尖，惊喜地低呼。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越往前走，那光芒越明显，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唐快递员：开局配送如来套餐 是一种柔和的、白中透着一丝翠绿的光晕。同时，那股檀香味也变得更加浓郁和清晰，令人闻之心神安宁。
终于，他们走出了狭窄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顶高悬，看不到顶，无数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钟乳石如同星辰般点缀其上，提供了主要的光源。洞窟中央，竟然有一片小小的地下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在湖泊的中央，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的——净尘檀！
这株净尘檀远比之前山洞里那株嫩芽要庞大千百倍，主干粗壮，需要数人合抱，枝叶繁茂，舒展如华盖，通体流淌着柔和而圣洁的翠绿色光芒，那浓郁的、令人心安神宁的檀香正是由此散发而出！它的根系深深扎入湖底，似乎在汲取着某种特殊的水源。
而在巨树之下，湖泊岸边，竟然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形有些熟悉，穿着一身破旧的僧衣，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但在他周身，却隐隐有佛光流转，与那巨树的光芒交相辉映。
“那是…？”猪八戒瞪大了眼睛。
沙悟净和牛魔王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唐僧却怔怔地看着那背影，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一丝激动，他轻轻推开猪八戒搀扶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悟能…是你吗？”
那身影猛地一震，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回过头来。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肥头大耳，蒲扇耳，正是猪八戒的模样！但此刻的“他”，脸上却没有往日的嬉笑贪馋，反而充满了一种枯槁、疲惫，甚至…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平静。他的眼神浑浊，却又在最深处透着一丝未曾泯灭的佛性。
“师…父…？”那“猪八戒”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几百年未曾说话，“真的是您？还有…沙师弟？牛大哥？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看到了李清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猪八戒本人，他指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舌头都快打结了：“你你你…你是谁？！怎么变成俺老猪的样子？！俺警告你啊！冒充俺可以，别想冒充俺吃饭！”
那枯槁的“猪八戒”看着活蹦乱跳的本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欣慰，又似是无奈，他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亦非全是你我。”
唐僧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悲悯之色更浓：“净坛使者…你于此地…守候多久了？”
那枯槁的“猪八戒”——或者说，是猪八戒的某种化身、投影、亦或是…一段被遗忘的过去？——缓缓抬头，看向那株巨大的净尘檀，声音飘忽：
“不知岁月…只知自灵山受封，奉命镇守此间‘心檀’，等候‘变数’而至…至今，心檀己历九次枯荣…”
九次枯荣？！净尘檀的生长周期极为漫长，一次枯荣怕是得以千年计！众人闻言，无不骇然失色！
猪八戒本人更是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等等！你说你是俺老猪？净坛使者？还在这里守了…守了快一万年？！开什么玩笑！俺老猪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枯槁化身缓缓摇头：“非你不知道，乃时机未至。此乃‘未来’之你，予‘过去’之我的一段使命。亦是我为何存在于此的缘由。”
未来？过去？使命？李清风听得头晕目眩，这己经涉及到了时间悖论？这就是西游神话世界的深层设定吗？
那枯槁化身目光转向李清风，最终落在他怀中的外卖箱上，那双看透沧桑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你终于来了…‘变数’…或者说，‘钥匙’…我守候无尽岁月，终于等到你了…”
“心檀之根，连通地脉，亦感应诸界。你所持之物…蕴含着打开‘裂隙’，寻回‘失落的经文’，弥补‘天地缺憾’的一线可能…”
“混沌己显，魔劫将至…时间，不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传达完这番话。
“喂！你别走啊！说清楚！什么失落的经文？什么天地缺憾？俺老猪的未来到底咋回事啊？”猪八戒着急地大喊。
但那枯槁化身只是对他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身影彻底消散在原地，只留下一颗散发着温润光泽、蕴含着庞大佛力与一丝时空波动的——舍利子？缓缓悬浮于空中。
同时，那株巨大的净尘檀心檀，仿佛完成了最终使命，光芒渐渐内敛，叶片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一个古老而沉重的秘密。
洞窟内，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以及那颗悬浮的、蕴含着未来猪八戒部分力量与信息的舍利子。
李清风看着那舍利子，又看了看怀中那解析进度莫名其妙跳到5%的外卖箱，感觉自己仿佛揭开了一个巨大谜团的冰山一角，而更多的迷雾和更沉重的责任，正扑面而来。
失落的经文？天地缺憾？这把“钥匙”，要打开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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