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法国王宫的废墟之上,劫后余生的气氛复杂难言。阳光刺破多日来的阴霾,照耀着断壁残垣,也照耀着相拥而泣的国王父女,以及那些逐渐从魔障中苏醒、茫然西顾的官员侍卫。
玲珑公主的哭声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三年来的恐惧、委屈、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宣泄。国王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枯槁的脸上老泪纵横,悔恨与愧疚几乎将他淹没。他一遍遍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沙哑颤抖:“玲珑...父王的玲珑...是父王错了...父王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后,对不起这满国的百姓啊...”
唐僧师徒与李清风、牛魔王等人静立一旁,并未打扰这父女重逢的时刻。猪八戒看着那父女相拥的场景,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小声嘟囔了句:“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被孙悟空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良久,国王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他轻轻推开女儿,挣扎着站起身,不顾身份的尊贵与身体的虚弱,朝着唐僧等人方向,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哽咽却无比郑重:“寡人...不,罪人殷受,多谢圣僧、诸位长老、义士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没齿难忘!若非诸位,寡人只怕要永堕魔道,万劫不复了!”
唐僧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还礼:“阿弥陀佛,陛下能够迷途知返,幡然醒悟,便是苍生之福,亦是陛下自身福德。望陛下从此勤修德政,安抚百姓,超度亡魂,方不负此番劫难警示。”
国王连连点头,泪痕未干:“圣僧教诲,殷受谨记于心!定当痛改前非,重整朝纲!”他看向周围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神色复杂的官员和侍卫,沉痛道:“传朕旨意,即刻起,废除一切灭佛苛政!厚葬所有罹难僧众,抚恤其家眷!清查朝中妖道余党,严惩不贷!开放国库,赈济因朕之过而受苦的百姓!”
一道道命令下达,虽然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幸存的大臣们见国王确实恢复了神智,且态度坚决,纷纷领命,开始着手处理善后事宜。王宫内外,一片忙碌,却也透出一种久违的生机。
寂明禅师在沙悟净的搀扶下,也走上前来。国王见到这位当年被他误解、被迫带走女儿的老禅师,更是羞愧难当,再次躬身行礼:“大师...当年是殷受昏聩,误解了大师,致使大师与公主流落在外,受苦三载...殷受...罪该万死!”
寂明禅师虚扶一下,面容平和:“陛下不必如此。世事皆有因果,陛下亦是受那魔佛所惑。如今魔障己除,陛下能醒悟向善,便是最大的功德。老衲与公主能安然归来,己是不幸中之万幸。”
当下,国王强撑着精神,命人收拾出尚且完好的偏殿,设下素斋,郑重款待唐僧一行与寂明禅师、玲珑公主。席间,国王详细询问了这三年的经过,听闻公主与禅师隐匿在城北废墟,艰难度日,更是心痛不己。同时也对李清风那关键时刻净化邪佛的“宝盒”表示了极大的好奇与感激。
李清风只含糊其辞,说是家传宝物,偶有灵异,并未多言。此刻白玉箱能量耗尽,黯淡无光,与普通玉盒无异,倒也省了解释的麻烦。
宴毕,国王又恳请唐僧多留几日,一是让他有机会弥补过错,尽心款待;二是希望唐僧能为他及满朝文武讲解佛法,涤荡心尘,稳固这来之不易的清醒。
唐僧心系取经,本想推辞,但见国王言辞恳切,且灭法国经此大难,确实需要佛法安抚,便答应再停留三日。
这三日里,灭法国都城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废除灭佛令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百姓们奔走相告,喜极而泣。官府开始清理废墟,安抚流民,处置妖道余党。唐僧每日在临时清理出的法坛上讲经说法,听者云集,梵音缭绕,冲淡了王城积郁己久的血腥与怨气。
李清风则趁着这段时间,仔细研究怀中沉寂的白玉箱。他发现,箱子虽然能量耗尽,但这次沉睡与以往不同。箱体那温润如玉的质感并未改变,内部似乎在进行着缓慢的自我修复和能量积累,仿佛一个耗尽力气正在深度睡眠的活物。他尝试沟通,只能得到极其微弱的、表示“能量补充中”的意念反馈。
“看来这次消耗真的太大了...”李清风暗忖,“不知道下次醒来,又会有什么变化。”
孙悟空和猪八戒闲不住,帮着巡查都城,看看有没有漏网的妖邪。沙悟净则协助官府维持秩序,安抚民心。牛魔王对凡间事务兴趣缺缺,大多时间在客房打坐调息。
第三日傍晚,唐僧讲经完毕,决定次日一早便继续西行。国王虽不舍,但也知取经事大,不敢强留,命人准备了丰厚的通关文牒、金银盘缠以及一路所需的粮草衣物,极尽周到。
是夜,月明星稀。李清风独自坐在庭院中,望着西方朦胧的远山,心中思绪万千。灭法国之难算是过去了,但这一路上遇到的混沌魔种、九幽之主、以及各种被魔气侵蚀的存在,让他隐隐感觉到,西游之路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针对神佛世界的阴谋。自己这个意外闯入的“变量”,连同这来历不明的外卖箱,又将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想什么呢?小子。”粗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牛魔王。
李清风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前面的路。”
牛魔王在他旁边坐下,拿起石桌上的酒壶(国王所赠,虽是素酒,但味道醇厚)灌了一口,抹了把嘴道:“前面的路?嘿嘿,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俺老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跟着你们走这一趟,倒是比在火焰山时有意思多了!”
李清风莞尔,这牛魔王虽曾是妖魔之王,但性子首率,恩怨分明,相处下来,倒也觉得可爱。
“牛大哥,你说...那混沌魔种,还有那九幽之主,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频频出现,还与西行之路纠缠不清?”
牛魔王闻言,收敛了笑容,铜铃般的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混沌魔种...俺老牛活了几千年,也是头一次见识这等诡异玩意儿。它不像寻常的妖气魔气,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混乱’与‘毁灭’的意志,能侵蚀万物,扭曲心智。至于那九幽之主...听名号就知道不是善茬,恐怕是幽冥地府里某个不得了的老怪物跑出来兴风作浪了。俺感觉,这背后肯定有天大的阴谋!说不定啊,跟那天上的神仙、西天的佛祖都脱不了干系!”
连牛魔王这等大妖都感到棘手,可见敌人之强大。李清风的心情更加沉重。
就在这时,孙悟空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蟠桃(显然是国王贡品),笑嘻嘻道:“你们俩在这儿嘀咕啥呢?管他什么魔种老怪,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俺老孙的棒子正痒痒呢!”
看着孙悟空那永远充满斗志的样子,李清风心中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是啊,担心无用,唯有不断提升自己,与这些可靠的伙伴并肩前行,才能在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上走下去。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灭法国都城门外,国王率领文武百官,亲自为唐僧师徒送行。玲珑公主依依不舍地拉着唐僧的衣袖,又对李清风郑重行礼感谢。寂明禅师也前来相送,祝愿他们一路平安,早达灵山。
辞别众人,一行人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离开王城,走入荒野,回头望去,那座经历浩劫重获新生的城池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安宁。
然而,行不过半日,在前方探路的孙悟空忽然一个筋斗翻回来,脸色有些古怪。
“猴哥,怎么了?又有妖怪?”猪八戒紧张地问。
孙悟空挠了挠手,指着前方一片雾气缭绕的山林道:“那山里...妖气倒是没有,但俺老孙感觉...有股很奇怪的‘死气’,不是寻常的阴魂鬼气,倒像是...什么东西死了很久很久,连魂魄都朽烂干净后留下的那种...空寂的味道。”
死寂空山?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西行路上,妖魔鬼怪常见,这等纯粹的“死寂”之地,反倒透着不寻常。
李清风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依旧沉寂的白玉箱,望向那片被雾气笼罩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山脉,一种新的不安悄然浮现。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http://www.220book.com/book/6AQ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