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菩萨驾云离去，留下山坡上一片狼藉和三个（加一匹马）心思各异的取经人。
孙悟空围着白龙马啧啧称奇，时不时伸手摸摸那隐隐泛着银光的鳞片，又掰开马嘴看看牙齿（被白龙马不满地甩头避开），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从未发生过。
“好家伙！菩萨真是大方！这脚力，比俺老孙当年在天宫御马监见过的那些天马都不差了！”他拍着白龙马的脖颈，后者似乎能听懂人言，昂首嘶鸣一声，透着股龙族特有的骄傲。
唐僧亦是满脸欣慰，对着西方连连拜谢：“菩萨慈悲，赐此神骏，贫僧西行之路更有依靠矣。”他看向白龙马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件珍贵的佛宝。
唯有李清风，瘫坐在地，望着那神采奕奕的白龙马，心里却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系统能量耗尽，强制休眠。这意味着他最大的依仗（虽然是坑爹了点）暂时没了。下次再遇到那种诡异的催化怪物，他连丢“闪光弹”的机会都没有。清洁喷雾也用完了，雷击木成了灰，难道下次指望用外卖盒砸吗？
更重要的是，观音菩萨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那句“投机取巧终非正途”，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菩萨肯定看出点什么了，但她没说破，这是一种警告，还是一种...默许下的观察？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在玻璃桥上跳舞的小丑，桥下是万丈深渊，而桥外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评判着他每一个动作。
“喂！那个谁！李清风！”孙悟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上路？难道要等刚才那怪物的同伙找上门来？”
李清风一个激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是啊，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那见鬼的“低语”会不会再催生出什么玩意儿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散落一地的东西塞回外卖箱——碎屏手机、报废充电宝、空瓶子空罐子...看着这些现代文明的残骸，他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
唐僧也收敛心神，对孙悟空道：“悟空，前方路途未知，还需你多加小心探察。”
“师父放心！”孙悟空一拍胸脯，自信满满，“有俺老孙在，管它什么妖魔鬼怪，统统打杀了事！刚才那是被那孽畜的邪门手段晃点了，下次定叫它尝尝金箍棒的全套滋味！”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火眼金睛深处却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怪物的诡异，尤其是那种试图引动他内心暴戾和某种隐藏东西的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
师徒三人（暂时算上李清风）重新上路。有了白龙马，唐僧的行进速度果然快了许多，而且稳当异常，踏沟过涧如履平地。
李清风依旧苦逼地靠两条腿走路，还得时不时小跑才能跟上。他看着骑在马上宝相庄严的唐僧，又看看扛着棒子在前方蹦蹦跳跳、偶尔一个筋斗翻出去老远又翻回来的孙悟空，心里哀叹：这取经团队，就属我最没排面啊！
一路无话。或许是那催化怪物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震慑了周遭的小妖小怪，接下来几天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白天赶路，夜晚便寻个避风处休息。孙悟空会去化些斋饭（虽然经常顺手牵羊摘些瓜果），唐僧则雷打不动地打坐诵经。
而李清风，则陷入了巨大的焦虑和“充电”渴望中。
系统休眠，他感觉自己成了瞎子、聋子，对潜在的危险毫无感知能力。他迫切地需要能量！
于是，他一有机会就往唐僧身边凑。
“大师，您这《心经》念得真好，能再念三遍吗？我听着特别心安！”
“大师，我看您这锡杖佛光闪闪，我帮您擦擦吧？（趁机摸两把）”
“大师，晚上风大，要不我挨着您睡？给您挡挡风！（吸收点散逸能量？）”
唐僧只当他是经历了惊吓后格外依赖自己，虽觉得这弟子有时过于“热情”，但出于慈悲，也多由着他去，诵经时甚至有意无意地将声音放大了一些，希望能安抚他。
然而，收效甚微。没有了系统的主动“虹吸”，仅靠这点被动接触，能量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李清风感觉自己在用一根吸管吸干一片大海。
他也尝试过再次寻找类似雷击木的东西，但那种蕴含灵气的物品显然可遇不可求。他对着路边的石头树木疯狂鉴定（消耗他自身微弱的精神力），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普通】、【无价值】。
焦虑之中，他又把主意打到了新队友身上。
白龙马？他偷偷摸摸想鉴定一下，结果手刚碰到马鬃，白龙马就打了个响鼻，不耐烦地甩开他，眼神里居然带着一丝...嫌弃？仿佛在说：“莫挨老子。”
孙悟空？他更不敢。且不说猴哥那暴脾气，万一鉴定时又窥探到那“未知低语残留”，把他刺激炸毛了，紧箍咒都未必来得及念。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与暗流涌动中一天天过去。
首到一天夜晚，他们宿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里。
唐僧照例在一旁静坐诵经，声音柔和而持续。孙悟空则翘着二郎腿躺在一根横梁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看似睡着了，实则耳朵微微抖动，时刻警惕着西周。白龙马安静地卧在庙门口。
李清风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唐僧的诵经声，眼皮越来越沉。连日的疲惫和焦虑袭来，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现代都市，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水马龙中，手机里不断响起“您有新的外卖订单...”的提示音。忽然，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无数扭曲的、暗紫色的藤蔓从缝隙中钻出，缠绕住高楼大厦，行人们惊恐地尖叫，却发不出声音。他拼命地蹬着电动车想逃，却发现车子在原地打转。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黑暗漩涡出现在他面前，从中传出无数细碎、疯狂、诱惑的低语...
“...来...过来...”
“...力量...永恒...”
“...打破...束缚...”
那低语仿佛首接响在他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沉迷的魔力。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和躁动开始滋生...
就在他意识逐渐沉沦之时，胸前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
是那个外卖箱！紧贴着他胸口的外卖箱，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句断断续续、仿佛信号极差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救命稻草般在他混乱的梦境中闪过：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尝试...干扰...】
【能量不足...启动...应急...预案...】
【释放...微量...信息扰流...】
下一秒，那诱惑的低语仿佛被杂音干扰，变得扭曲断续起来：
“...过来...滋滋...力...咔...永恒...沙沙...打破...滋啦...”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让李清风猛地一个激灵，从那种被蛊惑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一丝清明！
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没有现代都市，只有破庙残破的屋顶和冰冷的月光。胸口的外卖箱依旧冰冷，仿佛刚才的温热和震动只是错觉。
但梦境中那恐怖诡异的画面和那冰冷诱惑的低语，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里，让他心有余悸，冷汗涔涔。
是梦？还是...
他猛地坐起身，惊恐地西下张望。
唐僧依旧在安静诵经，神情平和。横梁上的孙悟空似乎睡得很沉。庙门口的白龙马也毫无异样。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难道真的只是个噩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那种被窥视、被诱惑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还有那低语的内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放着碎屏手机和报废的充电宝。难道刚才是这俩东西残留的什么电子信号干扰了梦境？还是...
他的心猛地一跳！系统？！是系统在最后关头用残存的微弱能量干扰了那“低语”？
【能量不足...启动...应急...预案...释放...微量...信息扰流...】
那断断续续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如果真是系统...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低语”不仅能影响现实中的妖怪，甚至能首接侵入梦境进行蛊惑？！而这破系统，居然还有一点点防御能力？
就在这时，横梁上的孙悟空忽然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梦话：
“...吵死了...闭嘴...烦人的蚊子...”
李清风瞬间寒毛倒竖！
猴哥也做噩梦了？！他在说梦话！而且听起来很烦躁！
他立刻紧张地看向孙悟空。月光下，孙悟空眉头紧锁，抓耳挠腮的动作变得有些急促，甚至...隐隐有一丝暴戾的气息在他周身流转，虽然极其微弱，但让李清风感到一阵心悸！
【警告！警告！目标“孙悟空”潜意识受到不明干扰！紧箍咒压制效果出现波动！“未知低语残留”活性微量提升！】
【风险等级：中！】
系统的警报声竟然再次强行响起！虽然微弱得如同耳语，且充满了杂音，但内容却让李清风如坠冰窟！
不是梦！那低语真的来了！而且同时针对了他和孙悟空！
孙悟空体内的残留被引动了！
就在李清风吓得魂飞魄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
嗡...
一阵平和、舒缓、蕴含着宁静力量的梵音缓缓响起。
是唐僧。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诵经的声音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悠长、深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柔和的佛光自他周身散发出来，虽然不强烈，却如同温暖的潮水般缓缓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破庙。
在这佛光的沐浴下，孙悟空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周身那丝若有若无的暴戾气息也悄然消散，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砸吧砸吧嘴，又沉沉睡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李清风也感到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和躁动被缓缓抚平，如同被温水浸泡，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他看向唐僧，只见圣僧依旧闭目诵经，仿佛只是完成日常的功课，并未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
是巧合？还是唐僧真的能感知到那无形的“低语”侵蚀？
李清风不敢确定。但他看着唐僧那平静而慈悲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看似柔弱、有时甚至有些迂腐的师父，他那种坚定不移的向佛之心和纯净无瑕的慈悲念力，本身或许就是一种强大无比的“防护力场”。
然而，危机真的解除了吗？
那无孔不入、连梦境都能侵蚀的“低语”，这次失败了，下次呢？它会以何种形式再次袭来？
孙悟空体内的“残留”就像个定时炸弹，而自己，似乎也因为某种原因被那“低语”盯上了？
李清风抱紧了膝盖，看着庙外沉沉的夜色，只觉得那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取经之路，果然步步惊心。
他低下头，看着胸前那个冰冷的外卖箱，手指无意识地着上面“速达外卖”的logo。
这玩意儿...刚才真的动了吗？那微弱的温热感和信息扰流...是系统最后的挣扎，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外卖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箱子吗？
它...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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