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黑色宾利慕尚平稳地停在星华艺术学院正门口。林晓晓攥着书包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透过车窗望向熟悉又陌生的校门——红砖墙爬满常青藤，金色校徽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可此刻在她眼里，却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下意识想逃。
“林小姐，需要我陪您进去吗？”司机老周转过身，语气恭敬。他是顾承霆安排的专属司机，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连袖口的纽扣都擦得锃亮。
林晓晓连忙摇头：“不用了，周叔，我自己进去就好。”她推开车门，冷风瞬间灌进衣领，让她打了个寒颤。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外套，还是去年母亲给她买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和周围穿着限量款卫衣、背着名牌包的同学比起来，显得格外寒酸。
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走向教学楼，可眼角的余光还是能捕捉到那些异样的目光——有人悄悄用手机对着她拍照，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你看，那不是林晓晓吗？”
“天呐，她怎么穿成这样？听说她爸妈出事后，她就寄人篱下了，估计连新衣服都买不起了吧？”
“以前她多风光啊，爸妈开设计工作室，还总给她买名牌画具，现在……啧啧。”
“我听说她爸妈的公司都破产了，连房子都被亲戚分了，真可怜。”
这些话像潮水一样涌来，林晓晓攥紧书包带，脚步更快了些。她想起以前，每次来学校，同学们都会围着她，夸她的新画具好看，问她周末去哪里写生。可现在，那些曾经围着她的人，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远远躲开，生怕和她沾上关系。
走到教学楼门口，她迎面撞上了以前关系不错的女生张萌。张萌背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双肩包，手里拿着星巴克的咖啡，看到林晓晓，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假装整理头发，低声说了句“借过”，就匆匆走了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林晓晓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停下脚步，看着张萌的背影，想起以前两人一起在画室画画，一起分享零食的日子，眼眶瞬间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一个月，一切就都变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落难公主’吗？怎么，今天没坐你家的豪车来上学啊？”一个轻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晓晓抬头，看到男生赵磊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双手插兜，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他身边的几个男生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戏谑。
赵磊以前总围着她转，想让她帮忙介绍设计工作室的实习机会，现在却换了一副嘴脸。林晓晓咬着下唇，不想理他，转身想走，却被赵磊伸手拦住了。
“急什么啊？”赵磊伸手想碰她的书包，语气轻佻，“听说你现在住别人家里？是哪个好心人啊，还愿意收留你这么个‘拖油瓶’？”
“让开！”林晓晓猛地推开他的手，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一丝倔强。
赵磊没想到她会反抗，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怎么，脾气还不小？可惜啊，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了，你爸妈……”
“你闭嘴！”林晓晓打断他的话，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周围的同学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有人小声议论。赵磊见状，更加得意了，正要再说些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林晓晓趁机推开他，快步跑进了教室，找了个最后排的角落位置坐下，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
她能感觉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嘲讽、有好奇，却没有一丝温暖。她想起顾承霆昨晚说的话——“在你没有能力独立之前，规矩就是你的保护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委屈：如果留在那个冰冷的豪宅里，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些羞辱了？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能逃，她要上学，要完成父母的心愿，要成为一名画家。她抬起头，擦干眼角的泪水，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上午的专业课是油画，老师李教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张课程表：“下周末我们要去郊外的写生基地采风，为期三天，费用大概每人一千五百块，包括食宿和画材。大家尽快把费用交上来，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热闹起来，同学们纷纷举手报名，只有林晓晓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一千五百块对以前的她来说不算什么，可现在，她的生活费都要靠顾承霆安排，芬姨每周只给她两百块零花钱，还说“顾先生交代，不能让你养成乱花钱的习惯”。
李教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语气缓和了些：“林晓晓，你要不要参加？这次采风对你们的油画创作很有帮助，要是费用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学校有贫困生补助。”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得林晓晓脸颊发烫。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她，赵磊甚至夸张地“哇”了一声，小声对旁边的人说：“原来她现在连一千多块都拿不出来了，还要靠贫困生补助啊？”
林晓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抬起头，看着李教授，声音很小却很坚定：“谢谢李老师，我……我再考虑一下。”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都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只有林晓晓还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她拿出手机，想给顾承霆发信息，问他能不能给她一些钱参加采风，可编辑了半天，还是把信息删了——她想起顾承霆冰冷的眼神和那些严格的规矩，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同意，甚至可能会说“你现在的重点是学习，不是参加这些无关紧要的活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晓晓，你怎么还不走啊？”
林晓晓转过身，看到班里的学习委员陈雨涵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画板。陈雨涵性格内向，平时很少说话，和林晓晓也没什么交集，此刻却主动走过来，让她有些意外。
“我……我再坐会儿。”林晓晓小声说。
陈雨涵在她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我刚才听到你和赵磊的事了，你别理他，他就是那样的人，喜欢落井下石。”
林晓晓接过纸巾，心里涌起一丝暖流，这是她今天来学校后，听到的第一句温暖的话。她小声说了句“谢谢”，眼眶又红了。
“采风的事，如果你费用有困难，我可以先借给你。”陈雨涵小声说，“我爸妈给了我很多零花钱，我用不完。”
林晓晓愣住了，看着陈雨涵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动。她刚想答应，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哟，陈雨涵，你怎么还跟她走这么近啊？小心她把你当成提款机，到时候赖上你，你可甩不掉。”
林晓晓和陈雨涵同时抬头，看到班里的富家女刘倩正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她身边跟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就是早上假装没看见林晓晓的张萌。
刘倩家里开画廊，平时就很嫉妒林晓晓的才华，经常在背后说她坏话。现在看到林晓晓落难，更是毫不掩饰地嘲讽她。
陈雨涵皱了皱眉，站起身，挡在林晓晓面前：“刘倩，你别太过分了，晓晓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刘倩冷笑一声，走到林晓晓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那她现在穿的是什么？洗得发白的外套，连个牌子都没有。以前她不是挺风光的吗？怎么，现在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林晓晓攥紧拳头，想反驳，却被陈雨涵拉住了。陈雨涵对她摇了摇头，小声说：“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说完，她拉着林晓晓，快步走出了教室。刘倩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对身边的张萌说：“等着吧，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林晓晓被陈雨涵拉着走出教学楼，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她知道，刘倩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以后在学校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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