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临峤县最高权力核心的三人而言,注定是无眠的。
女帝武灵儿独自坐在空旷的寝殿内,烛火映照着她绝美却写满疲惫与落寞的容颜。案上摊开着奏折,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叶秋那决绝的“此心唯有归途”,以及冰儿那沉默却坚定的背影。她知道,天亮之后,她或许将永远失去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刻下独特印记的人。她背负着大周江山,无法像冰儿那样任性决绝,只能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独自品尝这份注定无解的离殇。最终,她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圣旨上,缓缓写下了“封禁东山,永为禁地”八字,然后无力地掷笔于案,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冰儿则在自己的房间内,擦拭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短剑。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她的心如同被放在油煎火烤之上,备受煎熬。叶秋会答应吗?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会接纳她吗?穿越的风险有多大?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但最终都化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无论他去哪里,无论生死,她都要跟着!这是她冰封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而非冰冷的命令。她将短剑归鞘,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如同即将奔赴一场生死未卜的决战。
而叶秋,则在秘密工坊内,进行着最后的检查。那个由稀有金属和能量晶体构成的、复杂而精密的“能量共鸣装置”己经完成,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对回家的渴望,对未知风险的恐惧,对女帝的愧疚,以及对冰儿那惊人请求的不知所措……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无数次问自己,该不该带冰儿走?理性告诉他这太疯狂,太不负责任。但一想到冰儿那双决绝而绝望的眼睛,他的心就阵阵抽痛。最终,感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压倒了理性。“如果……如果成功了呢?在那个世界,至少……她不是孤单一人。”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压下。
天光尚未破晓,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县城。
叶秋背起沉重的装备包,里面装着能量装置和必要的补给,悄然打开了房门。
令他微微一怔的是,院中,那两个他以为不会来送别的人,竟然都在。
武灵儿一身常服,站在清冷的晨雾中,宛如一朵孤傲的幽兰。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复杂,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挽留,有理解,有祝福,更有深藏的痛楚。她缓缓抬起手,手中托着一枚温润的九龙玉佩。
“此乃朕贴身之物,见此玉如见朕。”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若在那边有何难处,若有一天……你想回来了,大周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是她最后能做的,最隐晦的挽留与最无奈的告别。
叶秋眼眶一热,郑重地双手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却重如千钧。“陛下……保重!临峤县……就拜托您了!”他深深一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冰儿。她依旧那副冰冷的样子,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仿佛在问:“你的决定?”
叶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对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冰儿眼中仿佛有冰雪消融,春水初生。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上前,自然地接过了叶秋背上的一部分负重。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武灵儿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化作无尽的酸涩和一声无声的叹息。她转过身,挥了挥手,声音疲惫:“……去吧。”
叶秋和冰儿最后看了一眼那在雾霭中逐渐模糊的皇宫轮廓,毅然转身,向着东山密林的方向,大步离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之中。
武灵儿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动弹,首到第一缕晨曦刺破雾霭,照亮她脸上那一道悄然滑落的泪痕。
东山密林,入口。
留守的士兵看到叶秋和冰儿,立刻行礼放行。
两人没有丝毫停留,凭借着记忆和地图,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片地下湖泊的方向前进。轻车熟路,加上实力今非昔比,中午时分,他们便再次来到了那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幽蓝光芒的地下洞穴入口。
越是接近,越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异常的能量波动,比上一次更加活跃和不稳定!指南针早己彻底失灵。
“就是这里了。”叶秋看着那幽深的洞口,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他看了看天色,“距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我们正好做准备。”
两人进入洞穴,来到那片巨大的地下湖畔。湖水依旧散发着浓郁的蔚蓝色光芒,那几根巨大的黑色石柱静静矗立,表面的符文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一些,空气中回荡着低沉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嗡鸣声。
叶秋立刻开始工作。他选择了一处相对平坦、距离湖中心石柱最近但又相对安全的岩石平台,开始小心翼翼地组装和调试那个“能量共鸣装置”。冰儿则警惕地守护在周围,同时默默帮助他传递工具,固定部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穴内的能量场越来越活跃,甚至偶尔能看到空气中闪过一丝丝微弱的、扭曲的电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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