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暑气裹着铁腥味儿,沉甸甸压在军器监的上空。三更天的梆子刚敲过,东院的熔炉却比日头还烈,赤红的火光舔着黢黑的砖墙,把"军器监"三个烫金大字映得发亮。二十座熔炉排成两列,像伏在地上的火龙,吞吐着丈高的火苗,噼啪声里混着风箱的呼哧声,倒比街市上的早市还热闹。
王诚提着盏铁皮灯,踩着满地铁屑往前走,鞋底被烫得滋滋响。他刚巡完西院的铸炮坊,汗衫早湿透了,贴在背上像层油皮。忽听南边传来"哐当"一声,灯盏晃了晃,他赶紧加快脚步——准是狗剩那孩子又没拿稳铁钳。
果不其然,熔炉边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捡铅弹,额前的碎发被火星燎得卷了边,手里的铁钳还歪歪扭扭夹着块没成型的铅坯。"咋回事?"王诚把灯递过去,光照亮少年手背上的燎泡,新伤叠着旧疤,像块被虫蛀过的老树皮。
狗剩慌忙站起来,铁钳"当啷"掉在地上:"总管,铅水...铅水浇早了,有气泡。"他声音发颤,眼睛瞟着地上那堆歪瓜裂枣的铅弹——这是第三回坏料了。
王诚没骂他。这孩子才十五,爹是去年燕京陷落后被金兵挑死的铁匠,娘带着妹妹逃难去了,他揣着半块饼子摸到军器监,扑通跪下说要造能打死金狗的家伙。王诚心一软,留他跟着学铸铅弹,可这活儿看着简单,火候差一丝就出废料,力道偏半分就握不住钳。
"来,看清楚。"王诚捡起铁钳,伸进熔炉旁的耐火泥池里蘸了蘸,再夹起块烧得通红的铅坯。火光里他的手背上有道月牙形的疤——那是二十年前造霹雳炮时被火药炸的。"铅要烧到流蜜似的,钳要捏在三分之一处,手腕得稳,像你爹打铁时握锤那样..."
话没说完,狗剩突然抬头,眼里亮得像淬了火:"俺爹就是这样!他打马掌时,钳子从不晃!"他猛地抢过铁钳,学着王诚的样子蘸泥、夹铅,手背的燎泡蹭到钳柄,疼得龇牙咧嘴也没撒手。这次浇出来的铅弹滚圆,在冷水里淬得"嘶嘶"响,捞出来时泛着青灰色的光。
"成了!"狗剩举着铅弹笑,煤灰沾在牙上,倒像镶了颗黑珍珠。王诚拍他后脑勺:"傻小子,这才哪到哪?李相公要的五百支突火枪,每支配三十颗铅弹,你得造出一万五千颗,颗颗都得这样圆。"
正说着,东墙传来脚步声,李纲披着件素色道袍,手里还攥着本《武经总要》。他昨夜在枢密院议事到丑时,眼下泛着青黑,却一点儿倦意没有,径首走到新造的火枪架前。
那架上并排放着五十支突火枪,枪身是精铁打制的,前细后粗,尾端镶着黄铜托,比上月造的短了半尺,却沉了两斤。"试过射程了?"李纲拿起一支,枪身的余温透过指尖传来,像握着块暖玉。
"回相公,"王诚赶紧回话,"午时在演武场试了,无风时能打一百二十步,比上次远了十五步——不是五步,小的前日记错了。"他越说越慌,上次报的"五步"原是怕夸海口,没想到工匠们连夜改了枪管角度,竟真多了十五步。
李纲没在意他的慌张,走到院角的靶场。那里立着十块木板,从三寸到一尺厚不等,最远处的木板后还堆着层土墙。他掂了掂铅弹,又往枪膛里填了火药,压实,再塞进铅弹,最后把火绳凑到引信上。
"都退远点!"王诚喊了一嗓子。工匠们纷纷往后缩,连熔炉边的狗剩都探着头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硝烟裹着股硫磺味散开,远处的木板应声裂成两半,铅弹穿过去,在土墙里砸出个黑窟窿。
"好!"李纲把枪递给王诚,"三寸木板能穿,对付金兵的皮甲够了。那五寸的呢?"王诚赶紧让徒弟装弹,这次铅弹嵌在了五寸木板里,没穿过去,却把木板砸得晃了晃。"再加半钱火药。"李纲道,"前线来报,金兵的重甲多了三成,得确保五十步内穿甲。"
正说着,西院的老工匠周铁山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举着块硝石:"总管!相公!淮南那批硝石...全潮了!"他手里的硝石块泛着白霜,一捏就成粉,"刚才试了,配出来的火药燃得慢,力道差了一半!"
李纲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硝石是火药的骨,淮南本是主要产地,可上个月淮河涨水,运硝石的漕船翻了大半,剩下的被雨水泡了三天,早就废了。"西川的硝石还有多少?"他问王诚。
王诚额头冒汗:"蜀道难走,上个月运了一批,还剩不足千斤。按现在的量,顶多撑五日。"
"去告诉户部侍郎,"李纲转身就走,道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铁屑,"调西川府库所有硝石,用快马队运,三十里一换马,十五日内必须到汴京。告诉他,缺的钱银朕来补,缺的人手从军里调,哪怕拆了栈道,也得把硝石送过来!"
他的声音撞在砖墙上,嗡嗡作响。工匠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熔炉的火苗似乎都矮了半截。狗剩攥着铅弹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听老兵说过,火药里硝石不够,打出去的弹就没劲儿,跟烧火棍似的。
五日后果然出事了。东院的火枪试射时,有三支炸了膛,两个工匠被崩伤了手。周铁山蹲在地上哭,手里的火药配方改了七遍,硝石比例一减再减,燃速总不对。李纲站在旁边看,忽然抓起把炭粉:"加三成炭粉试试,虽然后坐力大,但至少不会炸膛。"
周铁山半信半疑地配了药,装枪试射。"砰"的一声,枪身震得人虎口发麻,铅弹却只打穿了两寸木板。"这...这不行啊相公。"周铁山急得首跺脚。
"先凑合用。"李纲擦掉脸上的烟灰,"告诉前线,这批次的枪只在二十步内用,等西川的硝石到了,立刻换新药。"他望着西边的天色,蜀道在云里藏着,马队此刻该过剑门关了吧?
第七日清晨,军器监的门被拍得震天响。王诚披着衣服去开,见是个满身泥浆的骑兵,怀里抱着个油布包,一进门就栽倒在地。解开油布,里面是二十块晶莹的硝石,棱角分明,还带着蜀地的潮气。"马...马队在后面,还有三百斤..."骑兵说完就晕了过去。
狗剩第一个冲上去,把硝石往石臼里倒,周铁山抡起石锤就碾。硝石碎成粉的瞬间,他抓起一把凑到鼻前闻,忽然老泪纵横:"够了...这下真够了!"
那日的军器监像过年。工匠们两班倒了十日,眼睛熬得通红,却没人肯歇。熔炉边的铁砧被砸得发亮,铸炮坊的铜汁映着晨光,像流淌的金子。第十日傍晚,五百支突火枪整整齐齐码在院里,枪身擦得能照见人影,旁边堆着小山似的铅弹,每颗都滚圆。
王诚刚让人把火器装上马车,就见赵杰带着个内侍来了。皇帝没穿龙袍,一身青布衫,倒像个寻常书生,只是腰间的玉带还没摘,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陛下怎么来了?"王诚慌忙跪下,工匠们也跟着跪了一片。
"都起来,干活要紧。"赵杰扶起狗剩,这孩子手里还攥着把铁锉,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这枪是谁造的?"他拿起支突火枪,枪托上刻着个"周"字——是周铁山的记号。
"回陛下,是周师傅带我们造的。"狗剩的声音还在发颤,却把腰挺得笔首,"他说这枪能打穿金狗的甲!"
赵杰笑了,摸着枪身的纹路:"朕听说你们两班倒,累坏了吧?"他往铸炮坊走,那里的三十尊火炮刚上了漆,黑亮的炮身映着晚霞,炮口还缠着红绸。张老三正带着炮兵擦瞄准镜,铜制的镜片能把远处的树梢照得清清楚楚。
"这瞄准镜是个好东西。"赵杰拿起镜片,对着夕阳看,光晕里能数清城墙上的砖缝。张老三嘿嘿笑:"陛下,这是小的们琢磨的,以前用投石机靠瞅,现在有这玩意儿,三里外的靶子都能打中。"
他说着就让士兵演示。两个炮兵抬来铁弹,填火药时格外小心,药勺里的硫磺粉簌簌往下掉。引线点燃的瞬间,赵杰往后退了两步,就听"轰"的一声,铁弹划破暮色,落在城外的土坡上,炸出个丈宽的坑。
"好!"赵杰拍着手,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些炮给谁?"王诚赶紧回话:"二十尊给种老将军,三十尊给岳将军。岳将军还特意来信,要那种灌了松脂的燃烧弹。"
赵杰走到火药坊,里面正按"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配药。三个工匠赤着膊,把硝石粉、硫磺粉和炭粉倒在大木盆里,用木杵碾得匀匀的。火星不能有,连灯都用的油纸罩,昏黄的光里,能看见他们背上的汗珠滚进腰里。
"辛苦你们了。"赵杰拿起块硝石,冰凉的石头沾了手汗,"前线的弟兄们能不能少流血,就靠你们了。"他忽然想起去年开封被围时,士兵们拿着刀枪冲金兵的铁骑,像麦子似的被割倒,心里一阵发紧。
"陛下,俺不怕累!"狗剩突然喊了一声,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这孩子梗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俺爹去年死在燕京,金兵把他的铁匠铺烧了...俺造的炮要是能打死金狗,俺爹在天上也能笑!"
赵杰的手顿了顿,摸了摸狗剩的头。这孩子比太子还小两岁,手上的老茧却比老兵还厚。"好小子。"他声音有点哑,"朕给你们赏——每人两匹布,两斗米,让家里人也跟着沾光。"他转身往外走,暮色己经漫过了门槛,"告诉你们,等北伐胜利了,朕亲自来给你们庆功,到时候给你们披红戴花,在汴京街上夸官三日!"
马车驶离军器监时,车轮碾过铁屑,发出沙沙的响。赵杰掀开车帘,看见工匠们还在熔炉边忙,火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高忽矮,像一群正在起舞的巨人。
十日后,朔州城外的种师道军营。
秋风吹得帅帐的旗子猎猎响,种师道正对着地图皱眉。帐外突然传来欢呼,他披起甲胄往外走,就见二十辆马车停在营门口,黑亮的火炮从布套里露出来,炮口的红绸被风吹得飘起来。
"将军!军器监的新炮到了!"张老三跑过来,手里还举着个瞄准镜,铜片在阳光下晃眼。种师道摸了摸炮身,冰凉的铁壳上有层薄霜——这是赶了十日夜路的缘故。"试过射程了?"他问。
"试过了!"炮兵营的士兵们七嘴八舌地答,"无风时能打三里,比飞云炮远了一里半!" "那燃烧弹才厉害,沾着就烧,用水都浇不灭!"
种师道没说话,让人把火炮架在东南的高地上。这里正对着金兵的大营,中间只隔条护城河。他爬上望楼,看见金兵的帐篷密密麻麻排了两里地,旗杆上的狼旗在风里歪歪扭扭,几个金兵正坐在帐外喝酒,甲胄扔在脚边。
"老将军,啥时候打?"种洌凑过来,手里的枪杆被磨得发亮。种师道望着金兵的营帐,想起宣和七年,他带着西军守太原,那时候只有投石机,打出去的石头还没人家的箭远,金兵的铁骑踏破城墙时,他的亲卫把他从尸堆里拖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矛。
"明日拂晓。"种师道走下望楼,"让士兵们今夜把炮口擦干净,瞄准镜校准,谁也不许喝酒。"
第二日天还没亮,朔州城头的露水还没干。种师道站在高地上,望着金兵的大营,那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哨兵在打哈欠。"瞄准最大的那顶帐篷。"他对张老三说,那是完颜宗翰的主营。
张老三趴在炮身上,眼睛对着瞄准镜,镜片里的帐篷门帘看得清清楚楚。"装弹!"他喊了一声,士兵们立刻填火药、塞铁弹,动作比在军器监时还利落——这几日他们练了不下百遍。
引线点燃的瞬间,种师道往后退了半步。三十年前在西北,他见过最烈的火炮,却没见过这般精巧的家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铁弹拖着烟尾飞过护城河,在金兵大营里炸开。
完颜宗翰正在帐里议事。他刚喝了碗马奶酒,手里的狼毫正蘸着墨,要在地图上圈出今日的攻城路线。忽然帐顶被掀了个窟窿,泥土混着火星砸下来,他被气浪掀翻在案几底下,头盔滚到脚边,花白的头发散了满脸。
"是南蛮子的炮!"亲兵们嘶吼着扑过来,把他往帐外拖。刚到门口,第二发炮弹就来了,这次是燃烧弹,松脂混着硫磺在帐篷上烧得噼啪响,火舌舔着羊皮帐,转眼就成了火海。
"顶住!都给我顶住!"完颜宗翰抓过亲兵的刀,却看见营里己经乱成一锅粥。士兵们光着脚往外跑,甲胄扔得满地都是,有人被燃烧弹烧着了衣服,在地上打滚惨叫。更远处的帐篷接二连三地炸开,铁弹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人多的地方落。
种师道在高地上看得清楚。他让炮兵换了开花弹,这种炮弹炸开时会裂成几十块碎片,专打集群的金兵。"往旗杆那边打!"他指着金兵的狼旗,那里正有个金将举着刀喊,想把士兵们重新聚起来。
张老三迅速调整炮口,瞄准镜里的金将穿着亮银甲,格外显眼。"放!"第三发炮弹呼啸而去,正打在金将胸口,甲胄碎成了片,尸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撞在旗杆上。狼旗晃了晃,"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被火焰卷成了黑炭。
"好!"宋兵爆发出欢呼,有人把头盔扔向空中。种师道却没笑,他望着金兵大营里的火光,忽然对种洌道:"你看那火,像不像当年晋阳城的火?"
种洌愣了愣。他没见过晋阳城的火,但听老兵说过,金兵烧晋阳,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百姓的哭声比风声还惨。"爹,"他低声道,"不一样了。这次是咱们烧他们。"
种师道叹了口气,摸了摸身边的炮身。铁壳上还留着工匠们的手印,深浅不一,像刻上去的字。"是啊,不一样了。"他想起军器监送来的信,说造炮的工匠里,有不少是从沦陷区逃来的,"这炮再利,也得靠人心撑着。当年咱们用投石机,现在用火炮,变的是家伙,不变的是要把这些豺狼赶出去。"
与此同时,燕京的巷子里正飘着血腥味。
岳飞踩着满地碎砖往前走,背嵬军的士兵们跟在后面,手里的突火枪还冒着烟。三天前他们收复了燕京外城,现在正清理内城的残敌。这巷子窄得只能过两个人,两边的民房塌了一半,屋檐下还挂着没烧完的宋旗。
"将军,前面有动静!"张宪突然停下,指着拐角处的草堆。那里露出个金兵的头盔,甲胄上还沾着血。岳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士兵们分两边包抄。他自己举着火枪,慢慢挪到拐角。
那金兵正往草堆里钻,想从后墙的窟窿逃出去。岳飞举起枪,瞄准他的后心。"砰"的一声,铅弹穿透了皮甲,金兵哼都没哼就倒了。草堆里突然传出孩子的哭声,岳飞赶紧让人掀开草堆,里面藏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吓得浑身发抖。
"别怕,我们是宋军。"岳飞把枪背在身后,声音放轻了些。妇人抬头看了看他的铠甲,又看了看地上的金兵尸体,突然"扑通"跪下:"将军...你们可算来了!这些畜生把俺男人拉去当民夫,至今没回来..."
岳飞扶起她,让士兵送她去城外的安置点。他望着妇人的背影,忽然想起宣和年间在相州,他娘也是这样抱着他,躲在柴房里怕金兵抢粮。那时候他手里只有把锈铁剑,现在却有了能打百步的火枪。
"将军,您看这个!"张宪捧着件金兵甲胄跑过来,这甲比宋军的轻了不少,甲片薄得能透光。岳飞掂了掂,忽然扔进旁边的火堆:"再厚的甲,也挡不住要回家的人心。"他往巷子深处走,晨光从屋顶的破洞照下来,落在地上的血水里,像撒了把碎金。
前面的院子里传来厮杀声。三个金兵正背靠着墙,举着刀对抗五个宋兵。他们的重甲挡得住刀砍,却挡不住火枪。岳飞让士兵们退后,自己举起枪。离得只有二十步,他甚至能看见金兵眼里的恐惧。
"放下刀,饶你们不死!"岳飞喊了一声。金兵却嘶吼着冲过来,举刀就劈。"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个金兵同时倒下,铅弹都打在胸口,血从甲片的缝隙里涌出来。
一个老丈从屋里探出头,看见金兵的尸体,突然哭了:"将军...你们可算来了!俺儿子是铁匠,被他们逼着造箭,上个月被活活打死了..."他指着院角的铁砧,上面还放着没打完的箭镞。
岳飞走到铁砧前,拿起箭镞看。这箭镞比宋军的短了半寸,铁料也差,一掰就弯。"老丈放心,"他把箭镞扔在地上,"以后再也没人敢逼你们做这些了。"他望着院外的朝阳,那阳光透过硝烟,落在脸上竟有些暖。
巷口传来马蹄声,是传令兵来了。"将军,种老将军在太原大胜,完颜宗翰往大同逃了!"岳飞接过捷报,展开看时,忍不住笑了。军器监的火器果然没让人失望,工匠们的汗水,终究变成了前线的刀枪。
他抬头望向汴京的方向,那里此刻该是晨光正好。军器监的熔炉或许还在烧,狗剩那样的孩子或许还在铸铅弹,王诚和周铁山或许正盘算着再造多少火炮。正是这些在后方抡锤、碾药、铸炮的人,和前线握着刀枪火炮的士兵一起,把这破碎的江山,一点点拼回来。
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城外的麦香。岳飞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味道比任何时候都清甜。他转过身,对士兵们道:"走,咱们去清理下一条街。等把所有金狗赶出去,咱们就回家。"
士兵们的欢呼声响彻巷子,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阳光越升越高,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也照亮了远处正在重建的城门——那里,很快就会重新挂上"燕京"的匾额,像从未被玷污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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