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个说话的间隙,壬月容一把夺过卷子,与余环姝仔细检查起来。
“你看这个笔画没写对……看这个明显是上撇……”
下课后,木宏毅来到抒於旁边,将这件事全盘托出。
抒於听得牙死死咬紧,攥紧了拳头。
在下一节课的时候,抒於与吴林修讨论着这张卷子。
“也许是这里不对……”
这节课,余环姝坐得离抒於较近。
他突然转过身,眉毛紧锁,声音带着怒气。
“你们讲话能不能小声点?”
此时教室里本就吵吵嚷嚷的,不少人围在一起说话,远比抒於两人说话的声音大。
抒於不想与她一般见识,便敷衍的说。
“不好意思,我们小声点。”
“虚伪!”
余环姝突然拔高的声音,眼睛瞪得溜圆。
“哪个人不虚伪?”
“你装出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谁看?”
“我把你当人,但你自己却不做人。”
抒於顿时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旁边的吴林修推了抒於一把,抒於眼神才看向前。
看见余环姝背后的壬月容,她此时嘴角正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一刻,抒於才真正明白。
仇恨是会同化的,当一群人抱成一团,对错早己不分,一致对外才是他们的目标。
吴林修也看不惯了,立即站起身来,却被旁边的抒於按住。
“不要徒生事端。”
随即将吴林修按回了位置上,抒於看着手中的卷子,上面的红笔勾了又差,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抒於明白,余环姝不过是狗仗人势。
背后的壬月容他惹不起,毕竟连祝平夜都要礼让她3分。
晚上,抒於浑浑噩噩回到寝室,头脑一首回想着那句话。
“虚伪?哪个人不虚伪?”
抒於笑了,捂着脸笑了。
我的低声下气在别人眼里成了虚伪。
我的一步步忍让最后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我还真是差劲啦!
这个时候,邱瑞清突然站了起来,打破了与抒於的沉默。
“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嘛?”
“我能有什么意思?”
抒於看着邱瑞清,缓缓靠在床沿上。
“你这几天都不搭理人,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委屈,只有质问。
“不是!”
抒於回过头,声音坚硬。
“你不是不喜欢听我说的话吗?我现在不说了,你又觉得不行了。”
邱瑞清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像是想通了什么。
“看来我还真是惹到你了——”
“破镜难圆。”
抒於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
“碎了的镜子,再怎么粘都会有裂缝。”
他沉默了,宿舍里只剩下苏志明打游戏的音响,“咻咻”的技能声,藏着说不出来的尴尬。
之后的半年内,抒於做事谨言慎行,组织团务活动都是低声下气,减少存在感。
终于抒於熬到了放假的时间。
坐上了回家的轻轨,窗外的风景飞速闪过,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为天空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车间里有小孩的啼哭声,有大人的哄笑声,充斥着回家过年的气氛。
抒於踏出车厢,一股寒意涌上心来,抒於只能裹紧身上的羽绒服。
年夜饭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冒着白烟。
父亲拿出了珍藏己久的白酒,玻璃瓶内放着淡淡的黄色。
母亲不停的给我夹菜,筷子上沾满了各种调味料。
父亲的头发又白了一些,眼角的皱纹像蜘蛛网一般爬满了脸庞。
爷爷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微微动着。
我盯着桌上的菜,红烧鱼、糖醋排骨、梅菜扣肉,基本上都是我爱吃的,在心里却是沉甸甸。
我对生死看的格外重,我的哲学起源也源自于此。
小时候一次偶然的意外,盯着书包看了许久,突然想到我死了,它将不再属于我。
我拥有的一切都会随之消失,我不会像电视剧里面的那样可以死而复生,我被恐惧久久笼罩。
如今我才明白,从存在到不存在的意识跨越,才是让人最无助的。
死亡是必然的结局,对死后的未知,像一片黑洞,逐渐吞噬着我所有的安全感。
“抒於,你今天还要瞒到我们什么时候?”
父亲突然放下筷子,声音低沉,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我愣了一下,夹着排骨的手顿在半空。
“我瞒什么了?”
心里咯噔一下,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让你在提前批里面报重阳文理学院的小学教育,你说那是二本,死活不愿。”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高。
“当年多少人能上985的学生抢着报,就是为了毕业后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而你呢?你看看你现在学的都是什么?”
“哲学!毕业后能找到工作吗?”
“你还不如现在就辍学,跟着我出去打工。”
“本科学历不重要吗?”
我也是来到气,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6年之后怎么办?被分配到偏远乡村回不来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在这里瞎做决定。你看中了什么?”
父亲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碗“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瓷片飞溅,米饭洒了一地。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他随即扬起手便要打过来,母亲连忙按住了他的胳膊。
“大过年的,能不能好好说?动什么手?”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披散的头发,贴在汗毛的额头上。
我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突然感到窒息。
随即起身回到卧室将门反锁起来。
抒於坐在床上,身体蜷做一圈,棉被盖在身上。
听着外面的吵闹,死死捂着嘴巴,低声抽噎。
接下来三天,抒於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终于在一次父亲的数落下,立即站起身来往外走。
母亲见状立即拉住了他的手,粗糙的茧子硌着他的皮肤生疼。
“让他走!”
父亲在后面大吼。
“他没了钱,看他回不回来。”
闻言,抒於甩开了母亲的手,夺门而去。
门“砰”地关上,只听见爷爷最后的一声。
“我这么大岁数了,是造什么孽呀?”
外面的风像刀子一般,刮在抒於的脸上生疼。
路上的行人只有零星几点。
万家灯火,无一盏为我所留。
抒於眼泪缓缓掉了下来,又很快被风吹干,只留下脸颊上冰冷的触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抒於点开了微信余额,还多亏了有奖学金和贫困补助,余额还不算难看。
兴许是看抒於没回消息,他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铃声在空旷的街上响着,抒於盯着屏幕良久,终归是等手机自己挂断。
抒於拦到去重阳的车,司机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同情。
“大过年的不回家?”
抒於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回到学校宿舍,空无一人。
窗外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亮得刺眼。
抒於给祝平夜打了一个电话,他在那头叹了一口气。
“没事,我跟学校说一下,寝室能住,有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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