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随即变换了一个面孔，嚣张跋扈的说。
“我看你还不是没事，难道想存心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抒於听见她这话，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一抽。
旁边的张霖立刻出声呵斥。
“这位同志，请说话放尊重点，本就是——”
老妇人却是插起手，满不在乎的说。
“我这不说的是事实嘛，难道你们警官也要来欺负我一个老人？”
张霖也像是被气的不轻，转头对着床上的抒於说。
“同志，我看你年龄不大，要不叫你家长来处理？”
抒於听这话愣了一瞬，随即摆手。
“不用了，张警官。走正常司法程序吧！”
张霖皱了皱眉头，旁边的老妇人闻言刚准备开骂，就被张霖拦住。
张霖看向抒於，故作为难的说。
“同志，我正常司法程序时间长，耗时久。而且不一定有成果。不如就这样家属赔偿5000块钱，私了，你看行吗？”
老妇人却是立刻不满意。
“小畜生，你一点事都没有，凭什么要我赔5000块钱，难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抒於紧皱的眉头，双手被死死攥着。
张霖见状，立刻出声喝止，来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抒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顿时有不好的猜想。
那位老妇人今后极其不情愿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一张一张清晰的数着。
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力拍在床头柜上。
她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还重重“呸”了一声。
张霖见情况如此，也转身离开。
抒於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什么时候受害者成了施暴者？
正想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输液管，又伸手翻了翻抒於的眼皮。
“留院观察几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他收回手，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传出沙沙声。
“你也算是一个奇迹了，被撞飞这么远，结果没有什么事。”
“多远？”
抒於带着好奇提出疑问。
医生抬了抬眼镜，不紧不慢的说。
“从现场来看，从马路到那边的花坛，也有……十二三米吧。”
抒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听到这个数字，后背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抒於走出医院大门，门口卖花的老太太就盯着他看，眼神中带着探究。
路过大街上时，几个大妈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就是他，被撞飞几十米都没事。”
“运气真好，听说赔了不少钱。”
“我看最少得5万吧，不然多吃亏呀！”
……
那些议论声，像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的叫，让人头脑生疼。
抒於挺首的腰板，快步离开了这里。
人性这东西，就像夕阳没入群山之时，明明还有余光，却偏要躲进漆黑的屋里。
人们总说要追求光明，却又用厚厚的墙，把那点溢出的光挡得严严实实。
回到家，屋里的空气带着灼热的闷。
通知书还原本本放在茶几上，红色的封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点暗沉。
抒於指尖划过“渐宇大学”西个字，突然觉得没那么刺眼了。
“既来之则安之。”
窗外的天依旧蔚蓝，远处的青山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云慢悠悠的飘着，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早就不一样了。
9月16日早上，抒於拖着行李箱，站在轻轨站的售票机前。
这个他第一次坐轻轨，来之前不知道看了多少的视频，可真到了地方，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候车厅里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安稳着，只有冷气输送的声音和外面的到站信息。
抒於攥着车票，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看着人们拖着行李箱匆匆走，有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有扛着蛇皮袋的大叔，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
“请乘坐1号线高铁的乘客上车……”
抒於跟随着人流走进车厢，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邻座一个戴眼镜的大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
对面的小孩正吃着薯片，咔嚓咔嚓的声音格外清晰。
高铁启动，车身轻微摇晃了一下。
窗外的树影开始往后退，越来越快，像一条被拉长的绿色绸缎。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铁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随州越发靠近市区，车上的人越发拥挤，这或许就是从贫穷到繁华的跨越。
大约两个小时后，广播提示站点到达。
抒於站起身，拉起行李箱，抖动了一下坐麻了的身体。
走出地铁站，看着眼前高大的城市轮廓，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
校门是由一块巨大的花岗岩雕刻而成，门柱上刻着“品德树人”4个大字。
风拂过旁边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光影投在地上晃来晃去。
抒於深呼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独有的城市气味。
或许，我确实失去了曾经的梦想。
但我，却真正拥抱了眼前的现实。
抒於跟随的指示完成了1系列入学操作，最后向着宿舍走去。
抒於拖着行李箱，滚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清响。
风从高大的教学楼之间的缝隙穿过，携带着草木的香气，吹拂起抒於额前的碎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印记。
远处的图书馆藏在半山腰中，天上时而有几只鸟从头顶飞过。
抒於慢悠悠走在校园的道路上，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
“真好，至少比我那高中百年老校好！”
抒於小声嘀咕，突然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清脆的铃声传来。
“抒於，到学校了吗？”
电话那头，他母亲的声音带着温柔，像从远方传来。
“到了。”
抒於一边应着，一边顺着路牌找到了宿舍楼。
路两旁的树长得茂盛，一些不知名的花瓣飘落在地上，踩上去软绵绵的。
这时候有一位男生走了过来，手臂上套着志愿者标识。
他来到抒於面前，面带笑容。
“学弟，你住哪个寝室？我帮你拿。”
说着，他做势便要接过抒於手中的行李箱。
抒於将手机放下，首截了当的说。
“我不办卡。”
闻言，他立刻收回了手，摇了摇头，故作不好意思。
“学弟，我看你离宿舍不远了，我就去帮其他人了。”
抒於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身影，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放到耳边，继续朝着宿舍走去。
抒於推开虚掩的铁门，铁锈摩擦出“吱呀”的声音。
“妈，我到宿舍了，不说了。”
宿舍在1楼，是一种小庭院的格式，屋里的光线很暗。
对楼的墙把阳光挡了大半，玻璃上还粘着几处未擦干的泥污。
“好——手机还有钱没有？”
他母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不够就跟我说，在学校就要把饭吃饱……”
抒於每次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嘱托，心里总是暖哄哄的，虽然表面上他什么都没说。
抒於嗯了两声，挂断电话，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
转身时，才发现靠窗的床铺边己经立着了一个银灰色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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