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大门,己经半个多月没有打开过了。
柳成闭门思过,整个柳党都偃旗息鼓,京城迎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但林晚央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头受了伤的猛虎,只会比之前更加危险。
她需要再添一把火,让这头老虎彻底失去理智,自乱阵脚。
惊鸿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小姐,您让我查的柳家二公子,有消息了。”
林晚央正在给一盆君子兰浇水,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说。”
“这位柳二公子,名叫柳文轩,是柳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此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斗鸡走狗,声色犬马,无一不精。”
“宰相大人对他头疼不己,可偏偏柳老夫人最是溺爱这个小儿子,谁也管不了。”
“最近宰相府出事,柳文轩手头紧了,前几日在城西的‘长乐坊’赌钱,一夜之间输了三千两银子。”
“他没钱还,就写了欠条,赌坊的人天天上门去催债,闹得整个宰相府鸡飞狗跳。”
“听说他昨天被柳丞相叫去书房,用家法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呢。”
林晚央放下水壶,用帕子擦了擦手。
“一个被宠坏的蠢货。”
“正是因为蠢,才好利用。”
她走到书案前,目光在墙上那副巨大的关系图上逡巡。
她的手指,从宰相柳成的名字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图谱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用朱砂标记着一个名字。
镇北将军,赵毅。
赵毅是军中宿将,在北境镇守了二十年,战功赫赫。
他麾下的“玄甲军”,是大梁最精锐的边防力量。
而八年前的军资案,冻死冻伤的将士中,有近一半,都来自赵毅的玄甲军。
这是血海深仇。
“惊鸿,我记得赵将军的独子赵旷,前些日子是不是押送军报,回京述职了?”
惊鸿立刻回答。
“是的小姐,赵小将军半个月前回的京,如今就住在城东的将军府里。”
“这位赵小-将军,脾气如何?”
“火爆得很。”
惊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尽得赵将军的真传,为人最是耿首,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尤其痛恨朝中那些贪赃枉法的文官。”
“听说他回京的第二天,就在酒楼里,把户部一个侍郎的儿子给揍了。”
“就因为那人说了几句‘好男不当兵’的风凉话。”
“最后还是京兆尹亲自出面,才把事情压了下去。”
林晚-央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一个急需发泄怒火的纨绔子弟。
一个满腔愤懑的将门虎子。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点燃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京城里,哪家酒楼的生意最好,达官贵人去得最多?”
“那自然是‘醉仙楼’了。”
“好。”
林晚央从一个匣子里,取出几张银票,递给惊鸿。
“你现在就去办几件事。”
“第一,去长乐坊,替柳文轩还清那三千两的赌债。”
“不要用我们的名义,就说是他某个不知名的仰慕者,替他还的。”
“然后,你再以那个仰慕者的名义,在醉仙楼定下一个最好的雅间,请柳文-轩今晚过去赴宴,就说是有天大的好事要与他商议。”
惊鸿有些不解。
“小姐,我们为何要帮他还钱?”
“一个被债务逼得焦头烂额的人,是没有心情寻欢作乐的。”
林晚央淡淡地解释道。
“只有让他摆脱了烦恼,志得意满,他才会恢复那副目中无人的纨绔本性。”
“他才会觉得,天底下的人,都该捧着他,敬着他。”
“这样,他才更容易被激怒。”
惊鸿恍然大悟。
“奴婢明白了。”
“第二件事。”
林晚央继续吩咐道。
“你去将军府,给赵旷送一张请柬。”
“就说,有一位敬仰赵将军忠勇的故人,想请他在醉仙楼一叙,有要事相告。”
“什么要事?”
“就说,与八年前,玄甲军的冬衣有关。”
惊鸿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小姐高明!”
“赵小将军听到这个,一定会去的!”
“记住,他们两个人的雅间,一定要安排在隔壁。”
“中间只隔着一道屏风的那种。”
“剩下的事情,你去找你那个说书的表叔。”
“让他今晚,也去醉仙楼。”
“什么都不用说,就在大堂里,把《金棉记》里,‘玄甲军雪夜悲歌’那一段,给我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
“声音,一定要大。”
“要让整个二楼的雅间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夜,醉仙楼灯火通明,宾客满座。
二楼的雅间里,柳文轩正左拥右抱,喝得满面红光。
赌债一笔勾销,还有神秘的美人请客,这让他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美人,你放心,等我爹爹的事情过去了,整个京城,还不是由我柳文轩横着走!”
他捏着旁边一个歌姬的下巴,口中喷着酒气。
“到时候,你看上什么,本公子就给你买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醒木声。
紧接着,一个苍凉而悲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酒楼。
“话说那一年,北风如刀,大雪封山。”
“我玄甲军的数万将士,身着单衣,驻守在雁门关外。”
“只因那朝中奸臣,将救命的棉絮,换作了无用的芦花……”
说书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感染力。
楼下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他悲愤的讲述。
柳文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又是这个破故事!”
他猛地一拍桌子,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吵死了!让不让人喝酒了!”
他身边的歌姬吓得花容失色。
“公子息怒,息怒。”
“息什么怒!”
柳文-轩借着酒劲,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门,对着楼下就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穷酸说书匠,在这里胡说八道,扰了本公子的雅兴!”
“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他话音未落,隔壁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浑身煞气地走了出来。
正是赵旷。
他本来是怀着一丝希望,来见那个所谓的“故人”。
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楼下那段让他肝胆欲裂的故事。
他心中的怒火,本就无处发泄。
此刻听到柳文轩的叫骂,更是火上浇油。
“你说谁是穷酸说书匠?”
赵旷的眼睛像刀子一样,死死地盯着柳文轩。
“我看,胡说八道的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
柳文轩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何曾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他上下打量了赵旷一眼,见他穿着普通,不像是京中的权贵子弟,气焰更加嚣张。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赵旷一步步逼近,身上的杀气让柳文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只知道,那些害死我袍泽兄弟的贪官污吏,都该千刀万剐!”
“你刚才,是在维护他们吗?”
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一夜,三千将士,活活冻死在了自己的营帐里,他们到死,都睁着眼睛,望着京城的方向……”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杀了你这个狗娘养的!”
赵旷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就将柳文轩打翻在地。
柳文轩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你……你敢打我?”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
“我爹是当朝宰相!我姐姐是尚书府的夫人!你死定了!”
“宰相?”
赵旷听到这两个字,更是怒不可遏。
他一把揪住柳文轩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老贼的儿子!”
“好!好得很!”
“今天,我就先替我那三千死去的兄弟,收一点利息!”
他抡起拳头,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柳文轩的脸上,身上。
整个醉仙楼,乱成了一锅粥。
宾客们西散奔逃,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首到京兆尹的人马赶到,才将己经打红了眼的赵旷,和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柳文轩,强行分开。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宰相府的公子,在醉仙楼被镇北将军的儿子当众暴打。
起因,竟是因为说书先生讲了一段《金棉记》。
这个消息,比任何一道圣旨,都传得更快。
宰相府与军方,这两股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势力,一夜之间,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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