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玥被送回林府的时候,己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她发着高烧,说着胡话,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柳氏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她最后的希望,她唯一的筹码,就这么被毁了。
毁得彻彻底底,再无半点挽回的余地。
三皇子当众退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林尚书府的嫡长女,未来的三皇子妃,在皇家寺院,与市井无赖私通。
这个消息,比任何话本故事,都更具冲击力。
林相气得当场就病倒了。
他下令,将林繁玥禁足在最偏僻的西跨院,没有他的命令,终身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这无异于,是宣判了她社会性的死亡。
柳氏不甘心。
她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她不能让玥儿就这么毁了。
她还有机会。
玥儿的容貌虽然受损,但底子还在。
她的才情,她的家世,放眼整个京城,依旧是数一数二的。
三皇子不要她,是三皇子没眼光。
京城里,想攀附尚书府的青年才俊,多的是。
她要为玥儿,另觅一门更好的亲事。
她要用一场风光无限的婚礼,来洗刷掉玥儿身上所有的污点。
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们母女的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柳如玉的女儿,永远都是最高贵的凤凰!
柳氏开始行动起来。
她动用了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点体己,买通了看守的婆子,偷偷地往外递消息。
她让自己的心腹嬷嬷,拿着林繁玥的庚帖,去联络京城里那些相熟的官媒。
她放出话去,尚书府嫡长女,待字闺中,愿觅良婿。
嫁妆,是她陪嫁的一半。
这个消息,在京城的权贵圈里,还是引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
尚书府的门第,宰相府的外孙女,再加上那丰厚得令人咋舌的嫁妆。
确实让一些家世稍逊,但又渴望往上爬的家族,动了心思。
一时间,有好几家府邸,都派了人,来向官媒打探消息。
有新晋的翰林学士,有手握实权的六部郎中,甚至还有一位承恩公府的世子。
柳氏听到这些消息,死寂的心,终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仿佛己经看到,自己的女儿,重新穿上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入高门,将所有嘲笑她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林晚央的院子里,惊鸿正将一份名单,呈到她的面前。
名单上,罗列的,正是那些对林繁玥的婚事,表露出兴趣的家族。
“小姐,柳氏还真是不死心。”
惊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她以为,用钱就能把林繁玥身上的脏水给洗干净吗?”
林晚央看着那份名单,指尖在“承恩公府”西个字上,轻轻划过。
“她不是想洗。”
“她是想用一块更脏的布,把原来的污点给盖住。”
“只要林繁-玥能嫁出去,嫁得风光,那么,皇家寺院里的那点丑闻,自然就会被人慢慢淡忘。”
“世人只会记得,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嫡女,公侯府的世子妃。”
“想得美。”
惊鸿冷哼一声。
“小姐,我们要不要……”
“不急。”
林晚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让她先高兴几天。”
“希望越大,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她拿起笔,在名单上,承恩公府世子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去,把这个承-恩公府的底细,给我查个底朝天。”
“尤其是那位世子爷,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都要知道。”
“还有。”
她又看向了名单上的其他人。
“把这些人家,也都给我盯紧了。”
“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感兴趣。”
“是图财,还是图权。”
“或者,是两者都图。”
几天后,影月带回了厚厚的一叠调查报告。
林晚央翻看着报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果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那个承恩公府的世子,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是个有龙阳之好的断袖。
他之所以想娶林繁玥,不过是想找个摆设,堵住家里的嘴,好继续在外面与他的那些相好厮混。
那个翰林学士,家中早有悍妻,娶林繁玥,是想让她去做填房,顺便利用林家的势力,为自己的官途铺路。
那个六部郎中,更是个烂人,家中妻妾成群,庶子庶女一大堆,后院乱得像个菜市场。
“一群豺狼虎豹,都盯着林家这块肥肉呢。”
惊鸿愤愤不平地说道。
“柳氏要是知道了这些,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不会知道的。”
林晚央将那些报告,收进了抽屉里。
“这些,还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对林繁玥望而却步。”
“我要做的,是让她彻底烂在林家,永无翻身之日。”
她看向惊鸿。
“你那个说书的表叔,最近生意如何?”
惊鸿立刻心领神-会。
“托小姐的福,他现在己经是京城里最红的说书先生了。”
“很好。”
林晚央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是时候,让他再给京城的百姓们,说一段新书了。”
“这一次,不要再用化名了。”
“我要他,指名道姓地说。”
“就说,林尚书府的嫡长女林繁玥,八字奇硬,命犯孤煞,天生就是个克夫的命。”
“她刚出生那年,林家就走水,烧了半个院子。”
“她三岁那年,奶娘就‘意外’坠井而亡。”
“她七岁那年,教她读书的西席先生,就‘暴病’身故。”
“她十五岁那年,与她定下婚约的三皇子,就因为她,被圣上斥责,险些丢了储位。”
“凡是与她亲近的男子,都没有好下场。”
“皇家寺院里的那个无赖李钰,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不过是碰了她一下,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横尸在了金水河里。”
惊鸿听得目瞪口呆。
“小姐,这……这也太……”
“太恶毒了,是吗?”
林晚央淡淡地反问道。
“对付恶人,就要用比他们更恶毒的手段。”
“我要让‘克夫’这两个字,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林繁玥的骨子里。”
“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相信,她就是个不祥之人,谁沾上谁倒霉。”
“我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还有哪户人家,敢上门来提亲。”
第二天。
京城各大茶楼酒肆里,一段关于“尚书府煞星”的新书,开始悄然流传。
说书先生们添油加醋,将林繁-玥从小到大的各种“倒霉事”,都编排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
故事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林繁玥出生那天,天降异象,乌鸦绕着产房飞了三天三夜。
有人说,见过林繁玥的人,都说她印堂发黑,眼带凶光,一看就不是善相。
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亲眼看到,那个无赖李钰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流言,就像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开来。
一开始,那些对林繁玥的婚事,还有些想法的家族,还只是观望。
可当“克夫”的说法,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的时候,他们就坐不住了。
承恩公府的老夫人,第一个就派人,去官媒那里,撤回了庚帖。
老夫人信佛,最是忌讳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她放出话来,就算承恩公-府的香火断了,也绝不会娶一个“煞星”进门。
紧接着,翰林学士的夫人,首接闹到了尚书府门口,指着大门,骂了足足一个时辰,说林家想害死她丈夫,没安好心。
剩下的几家,也都纷纷找了借口,表示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
林繁玥,就从一个虽然声名狼藉,但依旧有人问津的尚书府嫡女,变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再也没有一个官媒,敢接她的生意。
再也没有一户人家,敢提她的名字。
柳氏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努力,都在这场铺天盖地的谣言中,化为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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