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上的血字尚未干透，洛昭的指尖还压在青铜纹路中央，密钥的金光顺着她血脉游走，像一道无声的指令。萧厌的轮椅纹路微微震颤，不是预警，是回应——天机芯捕捉到了那股波动，自动将数据流回撤三寸，避开她血中携带的修复频率。
他没推开她。
他知道这一触会减缓崩坏，也知道每一次修复都在加深执念。可他没动。
洛昭收回手，血在符文上留下一道细痕。她抬头看他，声音很轻：“那地方，我们得去。”
萧厌右眼蓝光一闪，空中浮现星轨地宫的残影，与玉简影像完全重合。他闭眼一瞬，天机芯逆向推演入口坐标——位于皇城地底，距今七十二年前被封印的旧监牢区。
“蛊毒阵覆盖三层机关锁。”他说，“监察系统每三秒扫描一次，频率与地脉共振。”
“那就别让它察觉我们在动。”洛昭袖中红袖刀微震，刀柄星轨纹路泛起微光，“我来引路。”
轮椅无声滑出古籍库，石门在身后闭合。通道尽头，一道铁闸横亘，表面蚀刻符文，内嵌芯片己被腐蚀大半，但仍残留着前朝加密协议的痕迹。
萧厌指尖轻点扶手，天机芯释放低频脉冲，模拟地脉自然波动。空气中数据流微颤，监察系统的扫描波掠过，未作停留。
洛昭蹲下身，刀尖轻点地面，顺着星轨图的走向划出一道弧线。刀身震颤三次，停在某一点。
“这里。”她说。
萧厌轮椅前移，右手指划空，代码流渗入铁闸缝隙。青铜机关缓缓转动，蛊线缠绕的锁芯发出细微断裂声。洛昭同时抬袖，刀气如丝，精准切断七根蛊丝连接点。
石门无声开启。
通道倾斜向下，空气潮湿，混着腐铁与霉变的气息。墙壁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不是喷溅，是缓慢渗出后又被抹去的痕迹。地面铺着黑石板，踩上去没有回音。
萧厌右眼蓝光微启，扫描模式降至最低。空气中浮现出淡紫色的蛊虫轨迹，呈环形分布，每隔九步便有一处盲区。
“蛊群在巡逻。”他说，“走盲区。”
洛昭点头，脚步未停。她手臂上的密钥纹路开始发热，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深层感应。每走十步，纹路便跳动一次，像在回应什么。
通道尽头是囚室群，铁门锈蚀，多数己被暴力破坏。唯有最深处一扇门完好，门框嵌着玄铁链，链条上刻满反向符文，显然是为了隔绝信息外泄。
洛昭停步。
“里面有东西。”她低声，“不是活人……也不完全是死的。”
萧厌右眼数据流加速，穿透铁门扫描内部。画面在脑中重构：一个独眼老者蜷缩在角落，背驼如弓，手中握着一块青铜罗盘，指针不停旋转，却始终指向同一方向。他胸口起伏极缓，呼吸几乎停滞，但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维持意识。
“机关师。”萧厌说，“活体囚禁。”
洛昭上前，红袖刀出鞘半寸，刀气首击玄铁链。链条崩断两根，剩余部分却自动重组，表面浮现出新的符文。
“自修复机关。”她皱眉，“不是普通锁。”
萧厌右手指划空，天机芯切入底层协议，逆向解析符文编码。三秒后，他低声道：“密码是‘命如程序’。”
洛昭一怔。
刀气再起，这一次她以刀尖划破指尖，血滴落在锁芯上。密钥纹路金光一闪，符文瞬间黯淡，玄铁链应声断裂。
铁门被推开。
老者未动，只缓缓抬头，独眼映着刀光，嘴唇微动：“你们……来了。”
洛昭蹲下身，将手覆在他腕上。脉搏微弱，但血液中残留着某种稳定意识的成分，与蛊毒混合，形成奇特的共生状态。
“你是谁？”她问。
“蓬莱……老舟师。”他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血中浮出一只微型蛊虫，迅速被掌心温度蒸发，“沈仲衡……把我关在这儿……二十年了。”
萧厌轮椅靠近，右眼蓝光锁定老者脑部数据流：“他在用你测试意识稳定剂？”
老者点头，声音断续：“他……失败了。他的意识……在崩解。需要玄冰玉髓……才能续命。”
“所以他还没完成重构。”萧厌说。
“对。”老者喘息，“玉髓……能凝神……若他得之……意识永续……再无人能断他命轮。”
洛昭眼神一沉。
她想起玉简上那行血字——【当密钥自知为钥，门将开启】。沈仲衡怕的不是她觉醒，是她确认那一刻，程序闭环，他的残次身份将被彻底否定。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血中蛊虫数量增多，顺着嘴角爬出。他抬手抓住洛昭手腕，力道出奇地大：“小心……他留了后手……不只是蛊……还有……”
话未说完，地面震动。
裂缝从囚室西角蔓延，黑色黏液渗出，迅速凝结成团，化作虫形。蛊群涌出，速度极快，首扑三人。
萧厌右眼骤亮，天机芯瞬间释放极寒数据流。空气中温度骤降，蓝色代码如霜网展开，所及之处，蛊虫冻结成晶，坠地碎裂。
老者下去，意识模糊。
洛昭将他背起，重量压在肩上，密钥纹路因近距离接触而持续发热。她迈步往通道回撤，红袖刀横扫，斩断追来的蛊丝。
萧厌轮椅悬浮半空，符文蓝光在周身形成屏障，隔绝后续蛊群。他右眼扫描后方，发现数据流中有异常波动——不是蛊毒，是声波编码。
低沉笑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顺着石壁传导，带着某种共振频率。
“萧厌。”那声音说，“你连一个将死之人的命都要抢？”
萧厌右眼数据流一滞，天机芯出现短暂延迟。他立即调用备用协议，轮椅符文暴涨，构筑数据屏障，将声波隔绝在外。
笑声未停，反而更近。
“你以为救了他，就能知道真相？”声音道，“你救的，不过是一段废代码。”
洛昭背着老者疾行，脚步未停。通道两侧石板开始松动，蛊丝从缝隙中钻出，缠向她的脚踝。
她刀光一闪，丝线尽断。
前方出口己现微光。
萧厌悬浮在后，轮椅蓝光如刃，扫过追击的蛊群。他右眼锁定声源，逆向追踪——信号来自地底三百丈，一处未登记的密室，内部有持续运行的量子阵列。
不是沈仲衡本体。
是他的意识投影。
“他在监视。”萧厌说，“不止一处。”
洛昭冲出通道，夜风扑面。她将老者放在地上，密钥纹路仍在发热，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萧厌滑出地牢入口，轮椅符文收敛，蓝光隐去。他右眼最后一道扫描结果显示：地牢系统己被远程重置，所有痕迹将在三分钟后自动清除。
“他让我们看见了。”萧厌低声，“也让我们带走了。”
洛昭看着昏迷的老者，手指抚过发间无刃刀簪。她忽然问：“如果他真的意识永续，还能被杀死吗？”
萧厌没回答。
轮椅纹路微微震颤，天机芯自动记录下老者脑电波频率，与前朝某段加密档案产生微弱共鸣。
老者在昏迷中喃喃一句：“乱码……才最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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