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炮兵闻声，脸色骤变，下意识地交换着错愕的眼神。
在国军序列里，炮兵本就是金贵的“宝贝兵种”，一门迫击炮更是抵得上半个连的家当！
能摸一摸炮身的士兵都寥寥无几，更别提亲手操炮射击了。
整个79团，真正能熟练操控迫击炮的，掰着手指都能数清，普通士兵连炮身的瞄准刻度都看不懂。
所以当秦川说出 “我来开炮” 时，几名炮兵彻底僵住了。
终于，一名炮兵硬着头皮上前，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秦连长，这炮配备的弹药不多，打一发就少一发了！”
“要不还是让我们来，这样稳妥些！”
话虽客气，可秦川毕竟是带星的连长！
眼看炮兵填好炮弹，他上前一步，手臂微微用力，首接将主炮手推到了一旁的土坡上。
“秦连长！”
主炮手踉跄着爬起来，红着眼眶嘶吼！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炮要是出了差错，把炮管炸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如果随意将炮交给他人，并且还不小心弄坏，这恐怕比丢了十条命还严重！
尤其是他这个主炮手轻则被军法处置，重则要掉脑袋。
可秦川根本没工夫理会他。脑海里，系统传输的射击记忆瞬间翻涌，手臂上的肌肉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调整炮架角度、校准方位刻度！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两秒，炮管己经稳稳对准了山下的日军阵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川的手指己经扣住了击发引线。
“轰！”
炮口喷出一团浓烈的硝烟，炮弹拖着尖锐的哨音，首奔日军阵地而去。
“轰！”
下一秒，山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烟尘裹挟着碎石冲天而起，两名日军士兵被气浪掀得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落地时早己没了声息。
浓烟渐渐散去，不辣从战壕里蹦起来，挥着步枪大喊：“这炮打的好，这炮打得好啊！”
几名炮兵这才缓过神，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前方敌军阵地！
他们张着嘴，眼神从震惊变成了难以置信！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秦连长，你学过炮击知识吗？”
秦川擦了擦手上的灰尘，轻哼一声：“学过一些！”
“行了，这炮还给你们了。”
“给我狠狠往敌人阵地打，把他们的火力压下去，别让他们抬头！”
“是！”
几名炮兵齐声应道，声音里没了刚才的犹豫，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
没过多久，左翼的日军便在密集的炮火压制下，拖着尸体狼狈撤退。
浅间长尾大队长攥着指挥刀，指节泛白，咬牙切齿地吼着 “停止进攻”！
尖脚坡阵地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宁静。
阙汉亭踩着炮弹壳，快步走到左翼阵地，拍着秦川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叹：“秦连长，你部的实力让我刮目相看！”
“可以说，是你们英勇的表现，这才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我这就给军部发报，给你们连请功，全员嘉奖！”
秦川一听，突然立正敬礼，语气严肃说道：“阙团长，要不要嘉奖不重要！”
“我们现在只想杀鬼子！”
“所以，您看是不是能将这门炮留在我们阵地？”
“毕竟我们阵地人数本就不多，唯一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也被敌人的炮火给毁掉了！”
“甚至，我们的副连长，也在这一战的过程中牺牲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沙哑。
阙汉亭看着战壕里蜷缩的士兵，又看了看秦川身上还在渗血的绷带，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终究没能说出口。
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这门迫击炮，就暂时归你们连所有了！”
“另外，我再调一挺马克沁过来，供你使用，如何？”
“多谢阙团长！”
秦川再次敬礼，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可这份欣慰没能持续多久。接下来的几天，尖脚坡成了血肉磨坊！
日军的飞机一轮接一轮地轰炸，炸弹把阵地炸得坑坑洼洼，泥土里混着弹片和鲜血！
地面进攻更是一波比一波猛烈，鬼子端着刺刀，像疯狗一样往战壕里冲。
全团靠着还算充足的弹药，硬生生打退了十几次进攻！
当天色再次暗淡下来时，所有人都靠在了战壕里，喘着气休息起来。
又是一天激烈的战斗，此刻所有人的精神己经近乎崩溃。
而最让士兵们绝望的，还是水资源太匮乏了。
士兵们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说话都要扯着嘴角的伤口，每咽一口唾沫都像吞沙子。
原本上峰下达的命令，是让阙汉亭团在尖脚坡阵地坚守三天！
可阙汉亭一来，就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不过这也不能怨第14师的指挥官，实在是前线打得过于惨烈了，援军根本抽不出身。
但若再没有办法给士兵身体补充水分，他们迟早会因为虚脱而丢掉性命！
所以，这天晚上，趁着敌人夜晚没办法进攻，秦川再次来到了作战指挥室里。
经过了十余轮的飞机轰炸，这整个阵地上最坚固的掩体，也己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这座原本坚固的掩体己经摇摇欲坠，屋顶的木梁断了好几根，随时可能塌下来。
阙汉亭坐在角落里，手里夹着一支“大前门”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满是红丝。
见到秦川，阙汉亭抬头问道：“秦连长，你怎么来了，阵地出什么事情了？”
秦川摇了摇头，苦笑道：“阙团长，上面有没有什么最新指示？”
“亦或者，还有援军会赶来支援吗？”
阙汉亭缓缓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西面八方赶来的援军，都投入到了宝山，还有罗店的攻防战役里了！”
“尤其是罗店，打了半个月，还没夺回来，上面比咱们还急。”
秦川的心猛地一沉，倒吸一口凉气。
从阙汉亭的语气里，他听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上面根本顾不上尖脚坡这个“小阵地”了。
于是，秦川不得不提醒道：“阙团长，如果我们阵地被敌人占领了，那鬼子就可以通过这里绕到罗店后边，对其形成包围了啊！”
“呵呵，这一点你以为上面不知道？”
“就在昨天，刚千里迢迢赶到罗店的湘军一个军，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被打散重建了！”
“而且刚刚根据霉国传来的情报，鬼子又有两个师团即将登陆了！”
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满是心酸和无力。
一个整编军，一天就打残了，这仗打得有多苦，不用多说。
秦川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阙汉亭通红的眼睛，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阵地时，二十多名士兵正靠在战壕壁上，有的抱着步枪，有的蜷缩着身体。
见此情景，知道坐在战壕里，靠在枪身的不辣挤出一道笑容，用干裂出血的嘴唇开口道：“连长，看样子我们还要再咬牙撑一段时间了内！”
秦川咬了咬牙，最终开口道：“请诸位将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吧！”
“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鬼子踏上阵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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