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广场舞池的“羡慕”
高明开始每天出现在赵桂兰的生活里。早上七点，他会发来消息：“赵老师，今天降温，出门多穿件外套。”中午十一点，又问：“午饭吃的啥？我做了西红柿鸡蛋面，香得很。”
他陪她去菜市场，专挑新鲜的菜买，说“年纪大了，得吃点好的”；她去医院复查血压，他提前半小时就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个小马扎，“排队累，您坐着歇会儿”；有次她家水管漏水，给他打了个电话，不到半小时就赶过来，蹲在地上修了一个多小时，蓝色的工装裤沾了不少水，却笑着说“小毛病，以后有事随时叫我”。
赵桂兰觉得，日子好像重新有了盼头。她开始给高明织毛衣，选了藏蓝色的线，想着配他的中山装正好；做饭时会多做一份，让他带回家；甚至在广场舞队排练新舞时，特意学了支慢三，想等他来看时，跟他跳一曲。
队友们都看在眼里。李大姐撞了撞她的胳膊：“行啊赵老师，老高对你是真心的，上次我看见他在超市给你挑酸奶，专挑无糖的，细心着呢！”
另一个阿姨也说：“比孩子们强多了，我家那小子，半年都不回来看我一次。”
高明果然来看她们表演了。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前排，手里举着手机录像，镜头一首对着赵桂兰。表演结束后，他跑过来，递给她一瓶温水：“跳得真好，尤其是那个转身，漂亮！”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有人喊：“老高，啥时候喝你们喜酒啊？”
高明挠了挠头，脸有点红：“看赵老师的意思。”
赵桂兰的心跳得飞快，嘴上嗔怪着“别瞎说”，心里却像喝了蜜。她看着高明被夕阳晒得发红的脸，突然觉得，这辈子或许还能再穿一次红衣服。
那天晚上，高明却突然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赵老师，我……我遇到难处了。”
赵桂兰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咋了老高？你慢慢说。”
“我妹妹在老家突然晕倒，医生说要做搭桥手术，得五万块钱。”他抽了抽鼻子，“我手里的钱都买了理财，一时取不出来，亲戚们也都不宽裕……赵老师，我知道跟你借钱不合适，可我实在没辙了……”
赵桂兰没多想：“五万是吧？我明天取给你。”
“真的？”高明的声音亮了些，“赵老师，你放心，我一定还你，写借条都行！等我妹妹好点，我就带你去老家看看，那儿的山楂树可多了，红彤彤的好看得很。”
挂了电话，赵桂兰从衣柜最底层翻出存折。那是她攒了大半辈子的养老钱，原本想留着给儿子应急，可现在，她看着床头的收音机，觉得高明不是外人，帮他是应该的。
第二天，她取了五万块现金，用信封装着，在公园的长椅上交给高明。他写了张借条，字歪歪扭扭的，却盖了个红手印。“赵老师，谢谢你，”他握着她的手，掌心有点凉，“等这事过去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他还送了她一只金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沉甸甸的。“我妈留下的，说给未来儿媳妇，我看您戴着正好。”
赵桂兰摸着戒指，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她没告诉儿子，也没跟队友说，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胡同迷宫与心之裂痕 觉得这是她和高明之间的秘密，甜丝丝的，带着点羞涩。
第西章：掉漆的戒指
高明开始“忙”起来。起初说“在老家照顾妹妹”，每天还发几张医院的照片，后来就变成“妹妹情况不稳定，我走不开”，消息回得越来越慢，有时甚至第二天才回复。
赵桂兰心里有点慌，却安慰自己：“他妹妹病重，肯定没时间。”她织完了毛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等着他回来穿；包了饺子冻在冰箱，想着他回来就能煮；甚至把那只金戒指擦了又擦，却总觉得颜色有点暗，不像真金那么亮。
广场舞队排练新舞，李大姐见她总走神，拉她到一边：“赵老师，老高最近没跟你联系？”
“联系了，他在老家呢。”赵桂兰避开她的眼睛。
“怪了，”李大姐皱着眉，“前天我去城西公园遛弯，看见个穿中山装的老头，跟老高长得一模一样，正陪着个穿红衣服的老太太划船呢，笑得可开心了。”
赵桂兰的心猛地一沉：“你看错了吧？老高没去过城西公园。”
“我眼神好着呢！”李大姐不服气，“那老头手腕上有块疤，跟老高上次修水管时划的位置一模一样！”
赵桂兰没再说话，舞也没跳，提前回了家。她翻出高明送的收音机，想听听歌缓一缓，却发现底部刻着两个小字——“秀莲”。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高明妹妹的名字。
她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手指冰凉。突然想起高明写的借条，当时没细看，现在翻出来一看，借款人写的是“高明”，身份证号却少了一位。
夜里，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起高明说的“老家山楂树”，想起他送的金戒指，想起李大姐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她又不敢深想，怕这好不容易来的“春天”，其实是场梦。
第二天，她揣着戒指去了金店。店员用火烧了烧，戒指表面立刻变黑了。“阿姨，这是镀金的，不值钱。”
赵桂兰走出金店，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给高明打电话，没人接；发微信，红色的感叹号跳了出来——她被拉黑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婚介所，王姐正在嗑瓜子，见她来了，脸一下子沉了：“赵老师，您这是咋了？”
“高明呢？他是不是骗我？”赵桂兰的声音发颤。
“啥骗不骗的，”王姐吐掉瓜子皮，“处对象嘛，合不来就分，很正常。再说了，那五万块是你自愿借的，又没人逼你。”
“他是婚托！你们合伙骗我！”赵桂兰气得浑身发抖。
“您可别乱说！”王姐拍了下桌子，“我们婚介所是正规的，有营业执照！您再胡搅蛮缠，我可报警了！”她上下打量着赵桂兰，撇撇嘴，“一把年纪了，还想找年轻的，被骗了也是自找的！”
赵桂兰被噎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没掉下来。她怕被人笑话，怕别人说“老了还不安分”，更怕儿子知道了，会觉得她丢人。
她走出那栋老旧居民楼，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去。手里的镀金戒指硌得慌，她用力一扯，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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