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病床上昏睡了几天,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还有些浑浊,口齿也不清,右边身子仍然动弹不得,但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卫安和母亲李秀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漫长而枯燥的康复期。每天吃药、打针、做理疗,像钟表一样规律,也像钟表一样乏味。
林卫安24小时陪护,喂饭、擦身、端屎端尿,伺候得无微不至。母亲要替换他,他总是拒绝:“妈,你年纪大了,歇着吧,我来。”
他做这些的时候,异常耐心和平静。或许是经历过股市的大风大浪,又手握重金带来的底气,让他面对这种琐碎磨人的陪护工作时,反而有种异样的沉静。
但单位的骚扰从未停止。刘主任和赵科长的电话、邮件依旧见缝插针地追过来,语气也从最初的“关切”变成了明显的不耐烦和催促。
“小林啊!那个数据分析报告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钱局上午又问了一次!” “季度总结呢?下周就要报了!别的科室都交了,就差我们科了!” “专班下周有个推进会,你需要回来参加一下!当面向钱局汇报进度!”
林卫安每次接电话,都躲到走廊尽头或者开水房,压低声音,语气卑微又焦急:“主任/科长,实在对不起!我爸刚做完理疗,这会儿离不了人……我晚上!晚上等他睡了我一定弄!争取明天早上发给您!”
挂了电话,他脸上那点卑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不耐烦。
催催催!催你妈个头!
他回到病房,看着父亲睡着的脸,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但他并没有立刻去弄那些催命的报告,而是先熟练地断开网络(医院有公共Wi-Fi,但他从不用来处理单位文件,怕不安全),点开了一个隐藏极深的文件夹。
里面是他自己整理的股票分析表格和交易记录。
父亲生病的这些天,市场并没有停止波动。超跌反弹还在继续,但分化严重。他之前布局的那些优质股票,走势稳健,己经开始带来不错的浮盈。而一些垃圾股,反弹之后又是新一轮下跌。
他需要根据最新情况,调整自己的仓位。
于是,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在父亲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中,林卫安开始了他独特的“病床前操盘”。
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K线图和财务数据,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盈亏比和风险敞口。
偶尔有护士进来换药,或者母亲进来送饭,他就立刻手指一划,切换到早就打开的单位报告文档界面,眉头紧锁,做出一副正在苦思冥想、努力工作的样子。
等人一走,再切回来。
这种在照顾病父和应对单位催逼的夹缝中,依然冷静布局自己金融帝国的行为,让他产生一种极其荒诞和刺激的。
你们在单位里为了个破报告争分夺秒,老子在病床前运作着几百万的资金。
你们的战场是办公室和会议室,老子的战场是病房和股市。
档次都不一样!
他甚至在一次父亲睡着后,用手机登录论坛,发了一段模棱两可的话:“近期忙于处理私事,市场波动加大,耐心持有核心资产,忽略短期噪音。心态是第一生产力。”
下面又是一片“鲸大辛苦了”、“谨记教诲”、“心态平和”的回复。
看着这些回复,再想想刘主任和赵科长那副嘴脸,他差点笑出声。
看看!这才是人话!
单位那边催得实在急了,他才在深夜,父亲睡熟后,打开那些令人头疼的报告文档,开始磨洋工。
效率极低,错误率也比平时高。一份简单的数据汇总,他能拖拖拉拉弄一晚上,最后交上去的东西,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果然,第二天就会收到刘主任或赵科长气急败坏的邮件或电话:“小林!你这做的什么东西?!数据对不上啊!格式也乱七八糟!能不能用点心?!”
林卫安对着电话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主任/科长,昨晚太累了,可能迷糊了……我马上改!马上改!”
放下电话,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吹口哨。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越是这样,越是能证明他“能力有限”、“状态不佳”、“不堪大用”。
等父亲病好了回去,看谁还好意思把专班那种重担压给他?
完美!
母亲李秀英看着儿子一边照顾病人,一边还要被单位电话不断骚扰,心疼得不得了,又帮不上忙,只能偷偷抹眼泪。
“卫安,都是爸妈拖累你了……让你工作都受影响……” “妈,你说啥呢!工作哪有爸重要?”林卫安搂着母亲的肩膀安慰,“没事,单位领导都理解,等我回去就好了。”
他心里想的却是:理解个屁!等老子回去,有你们好受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彻底坐实我“废柴”的人设!
病床前,父亲在艰难地康复。
电脑前,林卫安在冷静地调仓。
手机里,单位的领导在无能狂怒。
这种多重身份叠加、冰火两重天的状态,让他疲惫,却也让他异常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什么只是浮云。
而手里掌握的财富,就是他能如此“清醒”的最大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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