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场病，像一场漫长的消耗战，终于接近了尾声。虽然人还是很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但至少不用再往医院跑了。
家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张晓雯脸上的愁容渐消，开始有心思琢磨以后的日子。林卫安也总算能稍微喘口气，不用再医院单位两头跑，虽然专班的破事依旧一堆。
经过“背锅风波”后，刘主任对林卫安的态度微妙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往死里催逼，但也没什么好脸色。林卫安乐得清静，继续磨他的洋工。
生活似乎暂时恢复了一种脆弱的平静。
但林卫安心里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父亲这次病倒，再次凸显了家里住房的窘迫和不便。老人行动不便，现在的老房子没电梯，面积又小，通风采光都一般，不利于康复。
而且，每次用钱都得编谎话的日子，他实在过够了！太累！太危险！
必须尽快启动“买房计划”！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最一劳永逸的资金“洗白”和改善生活的方式。
这天晚上，趁着父亲睡了，张晓雯心情也不错，林卫安试探着开口：“老婆，跟你商量个事。”
“嗯？什么事？”张晓雯正在叠衣服。
“你看，爸现在这样，上下楼不方便，咱们这房子也旧了。我在想……咱们是不是……看看房子？”林卫安说得小心翼翼。
张晓雯动作一顿，诧异地抬起头：“看房子？换房？你疯了？咱们哪来的钱？房贷还没还清呢！”
“我知道我知道，”林卫安赶紧说，“我就是先看看嘛……了解一下行情。说不定……说不定过段时间，胖子那边生意更好，分红多一点，咱们再攒点，加上我中的奖还剩一些，说不定……能凑个首付呢？”
他再次把“胖子”和“彩票”拉出来当幌子。
张晓雯皱起眉头：“胖子那生意靠谱吗？上次那五千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再说，就算他能多分点，那才多少钱？首付差远了吧！”
“事在人为嘛！”林卫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希望但又不太夸张，“我先看看嘛，又不一定真买。万一碰上合适的、性价比高的呢？而且，咱们可以买偏一点、小一点的嘛，先解决爸上下楼的问题。”
他打开手机，点开早就看好的几个新楼盘的APP，递给张晓雯：“你看这个，郊区地铁口，精装小户型，总价不算太高……”
张晓雯接过手机，看着那些漂亮的样板间图片，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向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好看有什么用？没钱啊。”
“梦想总要有的嘛！”林卫安搂住她的肩膀，“咱们先设定个小目标！万一实现了呢？到时候，咱也让爸妈住上电梯房，亮堂点的！”
他描绘着美好的未来，心里却在疯狂计算：看中的那套房子总价大概两百多万，首付三成要七十多万。怎么跟张晓雯解释这七十万的来源？“彩票”还剩几万，“胖子分红”就算翻倍也就一万多一个月，加起来也远远不够……
难道真要逼着“胖子”去中个彩票？或者捡个钱包？
谎言就像雪球，越滚越大，己经快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张晓雯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但更多的是忧虑：“就算……就算首付能凑够，贷款呢？月供得多高啊？咱俩工资加起来才多少？还要养孩子，爸吃药也要钱……压力太大了！”
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林卫安早就想好了说辞：“贷款我来想办法！我打听过了，公积金可以贷不少，利率低。剩下的商业贷款，咱们省着点花，应该能撑住。再说，胖子那边不是还有分红希望嘛！”
他努力把一切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月供几千上万只是小菜一碟。
张晓雯看着他，眼神复杂，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卫安，我知道你是为这个家好，想让爸住好点。但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胖子那边……真的靠谱吗？还有你中奖的钱……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咱们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别想那么远了。”
女人的首觉，再次精准地击中了林卫安最虚弱的环节。
他心里发虚，但脸上只能强装镇定和乐观：“哎呀，你就是想太多！胖子那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办事还是牢靠的！至于中奖，那是咱运气好！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好不容易把张晓雯暂时安抚住，同意他“先看看，不行动”。
林卫安回到客厅，瘫在沙发上，感觉比跟刘主任斗智斗勇还累。
编谎话，圆谎话，真的太消耗心神了。
他拿出手机，不是看楼盘，而是再次登录了那个海外加密账户。
看着里面己经突破六百万人民币（换算后）的资产，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荒诞感。
老子明明能全款买下那套房！还能再买辆车！却能在这里为怎么编造七十万首付的来源而绞尽脑汁！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必须加快步伐了！
他决定，双管齐下。
一方面，继续给张晓雯洗脑，强化“胖子生意越做越大、分红可观”的印象，为后续拿出“首付”做铺垫。甚至可以考虑让“胖子”偶尔送点昂贵的保健品或者水果过来，增加可信度。
另一方面，他得开始实地去看房了。真正了解一下市场，选定目标，甚至可以先私下和中介接触起来。
一旦目标确定，他就得想办法把那笔巨款，通过一个看似合理的路径，“洗”成首付款。
这个过程，想想就头大。
但再难，也得做。
为了父亲能住得更舒服，为了家人能生活得更好，也为了自己不用再天天活在谎言的阴影下。
他咬咬牙，眼神变得坚定。
这房，必须买！
而且，要买好的！
他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不是看账户，而是认真地在房产APP上筛选起来，开始做详细的笔记。
亿万富翁的买房计划，正式启动。
只是这计划的第一步，不是攒钱，而是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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