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差点炫富带来的惊吓还没完全平复，单位里的麻烦又找上门了。
钱副局长再次让通讯员小陈来叫林卫安去他办公室。
林卫安听到通知的那一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又来了！这位爷又是唱的哪一出？上次匿名举报的风波刚过，难道又抓住了什么新把柄？
他怀着上坟的心情，磨磨蹭蹭地来到钱副局长办公室。
这次，钱副局长没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坐在会客的沙发上，甚至还亲手给林卫安泡了杯茶，态度看似十分随和。
“小林来了，坐坐坐，别紧张。”钱副局长笑眯眯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越是如此，林卫安心里越是发毛。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半个屁股挨着沙发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恭敬聆听的姿态。
“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随便聊聊。”钱副局长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语气轻松，“前段时间，听说你被匿名举报了？纪检组还找你谈话了？”
林卫安心头一紧，果然是为了这个！他赶紧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后怕：“是…是的钱局。都是一些不实之词，组织上己经澄清了。”
“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问题就好。”钱副局长点点头，话锋却轻轻一转，“不过啊，小林，这有时候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别人不举报别人，就举报你呢？是不是平时在哪里不注意，让人产生了误会啊？”
林卫安心里骂娘，脸上却愈发恭敬：“钱局您批评得对！我反思！可能确实是我平时不太注意细节，穿着啊消费啊什么的，让人看着觉得不像个穷光蛋，其实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后我一定更加注意，艰苦朴素！”
钱副局长呵呵一笑，摆摆手：“哎，也不是说要你刻意装穷。正常生活嘛。不过呢，身在体制内，有时候还是得低调点，注意影响。就比如…你老家村里修路那事，我听说…有企业家匿名捐了西十万？”
林卫安的后背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我操！这事他怎么也知道？！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他强迫自己镇定，露出惊讶和欣喜的表情：“啊？钱局您也听说了？是啊！真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全村都感激不尽！也不知道是哪位活雷锋做的善事！”
“哦？你不知道？”钱副局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锐利，“我怎么听说…好像跟你有点关系？是你帮忙牵线搭桥的？”
林卫安的心脏勐地一缩！果然冲这来了！他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无比肯定：“冤枉啊钱局！这我可不敢贪功！我哪有那本事认识能随手捐西十万的大老板？是我一个远房堂叔在村里说了一嘴，说我在城里可能有点门路，让我帮忙问问。我就随口跟几个朋友提了提，根本没抱希望！谁知道真遇上好心人了！这纯属巧合！绝对是巧合！”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所有功劳都推给“巧合”和“好心人”。
钱副局长慢悠悠地喝着茶，不说话，只是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看得林卫安心里毛骨悚然。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钱副局长才放下茶杯，缓缓道：“巧合…也好。说明你们村运气好，你也算是为家乡做了点贡献。不过小林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有些语重心长，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做人呐，就像走钢丝，得把握好平衡。太低了，别人看不起你。太高了…又容易摔着。有时候啊，还得看清楚，脚下那根钢丝，是谁帮你拉的线。你说是不是？”
林卫安听得心惊肉跳！这话里有话啊！是在暗示他要知道是谁在“罩”着他？还是警告他不要站错队？或者…另有所指？
他不敢深想，只能装傻充愣，连连点头：“是是是，钱局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个小兵，啥也不懂，就知道埋头干活，听领导的话。平衡什么的，我把握不好，我就尽量趴低点，不摔着就行…”
钱副局长看着他这副怂包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或者说…别的什么情绪。他重新靠回沙发，挥挥手：“行了，我就是随便聊聊。没事了，你去忙吧。”
林卫安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告辞，逃也似的离开了副局长办公室。
走在走廊里，他的心跳依然很快。
钱副局长今天这番话，机锋太深了！ 每一句都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敲打。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想干什么？
林卫安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更大的网中，而执网的人，似乎并不只想看看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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