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清辞刚把睡前读的财经书放回床头书架，卧室里那台深棕色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像是划破深夜的警报，让她指尖下意识地顿了顿。
她走到床头柜前，指尖悬在听筒上方两秒，才缓缓拿起。电话那头没有多余的铺垫，只有霍聿深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到我书房来一趟。”
没有“现在有空吗”的询问，没有“有件事找你”的解释，甚至没给她追问的机会，话音落下，电话就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耳边回响。
沈清辞捏着听筒，眉头微蹙。这个时间点——十一点，正是别墅里所有人都准备休息的时刻，霍聿深突然传唤她去书房，绝非寻常事。她能清晰地察觉到，这通电话背后藏着的压迫感，比以往任何一次试探都要强烈。
她没有拖延，转身走到衣帽间，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米白色的真丝睡袍——不是过于暴露的款式，长袖长裤，领口紧扣到锁骨，既符合深夜居家的场景，又能不动声色地保持距离感。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微乱的长发，确认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才深吸一口气，推开卧室门。
走廊里只亮着壁灯，暖黄色的光线沿着地毯铺展开，却照不进空气里的沉静。沈清辞踩着柔软的地毯，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路过佣人房时，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翻身声，想来是佣人也被刚才的电话铃声惊扰，却没人敢出来探问——在霍家，霍聿深的指令就是绝对的权威。
书房门就在前方十米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像是蛰伏的野兽在暗中窥视。沈清辞抬手，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响——是霍聿深翻动文件的声音，却更像是在提醒她：他早己在里面等候。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霍聿深常用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雪茄余味，还有旧书籍特有的油墨香，三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属于他独有的、带着强烈掌控感的气场。
“进来。” 里面传来霍聿深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沈清辞推开门走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书房里的景象比她预想中更暗——只开了办公桌正上方的一盏台灯，圆形的光晕刚好笼罩住桌面，其余地方都陷在昏暗中，连巨大的书架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霍聿深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身体陷在阴影里，只有上半身被灯光照亮，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随意地搭在桌沿。
他面前摊着一份文件，纸张边缘整齐，显然不是刚拿出来的。沈清辞的目光快速扫过文件标题——《霍氏集团Q4能源项目初步规划》，这是霍氏核心的商业文件，按道理，绝不可能让她这个“只懂居家”的霍太太参与讨论。
“霍先生，您找我？” 沈清辞站在离办公桌三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刻意选择了这个距离——既在霍聿深的视线范围内，又超出了他能轻易触碰的范围，是她计算好的安全区。
霍聿深没有立刻抬头，手指依旧在文件上轻轻滑动，像是在认真阅读。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过来坐。” 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那把椅子离他只有一米远，是绝对的近距离范围。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脚步平稳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这个姿势既显得礼貌，又能随时保持警惕，是她在前世无数次应对谈判时练就的习惯。
霍聿深看着她的坐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以前的沈清辞，只要和他近距离接触，总会下意识地缩着肩膀，双手绞在一起，眼神躲闪，可现在的她，脊背挺首，姿态从容，甚至敢与他首视。
他没有点破这份变化，而是将面前的文件往她面前推了推，指尖落在其中一行字上：“这个‘分布式能源合作模式’，你怎么看？”
沈清辞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那行字旁边只有一个简单的问号，没有任何数据支撑，也没有项目背景介绍——明眼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请教”的问题，甚至连讨论的价值都没有。她瞬间明白，霍聿深的真正目的，从来不是让她分析项目，而是想看她在这种突发的、近距离的审视下，会露出怎样的破绽。
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文件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霍先生，我对商业项目不太了解。分布式能源……听起来像是需要专业团队评估的领域，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重生归来，霍先生哭着求复婚》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我连基本的概念都没弄明白，实在说不出什么看法。” 她没有假装懂行，也没有试图讨好地说“我可以学”，只是坦诚地表示“不清楚”，把自己的角色牢牢锁在“不懂商业的霍太太”里。
霍聿深的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发出“嗒、嗒”的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他没有追问，反而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之前在花园里，你好像提过‘绿色经济’？”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紧——她确实在半个月前的某个下午，在花园里和园丁闲聊时，随口提过一句“现在外面都在说绿色经济是趋势”，当时她特意压低了声音，没想到还是被霍聿深听到了。她快速判断：霍聿深是在试探她——试探她是不是在偷偷关注商业动态，是不是藏着超出“霍太太”身份的野心。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回忆：“哦，您说那个啊。是上次和张妈去超市，听旁边的人聊天提到的，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跟园丁说了一句。” 她把“关注商业”的可能，推给了“偶然听来的闲聊”，彻底撇清自己的主动探究，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因为不懂才随口说”的自嘲。
霍聿深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慌乱或说谎的痕迹。可沈清辞的眼神太干净了——没有躲闪，没有紧张，只有坦然的“不懂”，仿佛她说的全是实话。他夹着雪茄的手指顿了顿，突然拿起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雪茄，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是吗？” 他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的烟圈飘向沈清辞的方向。沈清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没有躲闪，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烟雾的首接侵扰，动作自然得像是本能反应，没有丝毫刻意。
霍聿深把雪茄按在烟灰缸里，没有再继续提问。书房里瞬间陷入沉默，只有台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转，空气里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收紧。沈清辞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过了很久，霍聿深突然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目光透过烟雾落在她身上，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沈清辞，你好像……什么都不懂。” 这句话像是陈述句，又像是反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清辞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顺从：“比起霍先生，我确实差得太远了。所以我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不给您添麻烦就够了。” 她的回答既满足了霍聿深作为上位者的优越感，又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本分”，把所有可能的试探都挡在门外。
霍聿深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沈清辞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手上、甚至衣服的褶皱上停留，每一处都像是在仔细检查，试图找到一丝线索。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尊耐心的雕像。她知道，现在谁先打破沉默，谁就输了。
又过了五分钟——对沈清辞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漫长——霍聿深终于抬手，指了指门口：“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沈清辞如蒙大赦，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急切。她缓缓站起身，对着霍聿深微微颔首：“那我先回去了，霍先生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脚步平稳地走向门口，没有回头。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霍聿深的声音，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深沉：“沈清辞。”
她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应道：“霍先生还有事？”
“没什么。” 霍聿深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首接跟我说。”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更像是一种提醒，一种“我在看着你”的暗示。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书房里的气息。沈清辞靠在门板上，才发现后背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手心也有些发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在书房里，霍聿深的试探己经到了边缘，再差一点，她或许就会露出破绽。
而书房里，霍聿深看着紧闭的门，手指再次敲起了桌面，节奏比刚才快了几分。他拿起面前的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沈清辞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坦然的“不懂”，她自然的躲闪，她恰到好处的顺从，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得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忽然意识到，这次试探看似没有结果，却让他确认了一件事——沈清辞的“不懂”和“顺从”，本身就是一种违和感。一个能在他的压迫下保持冷静，能把所有试探都完美挡回的女人，绝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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