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刚在窗边站定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三下一组，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敷衍。紧接着，张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语气算不上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太太，您醒了吗？厨房把早餐送上来了，再不吃该凉了。”
这声音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她刚刚平复的情绪，将她猛地拽回前世那些压抑的日常。
前世的她，每次听到张妈的敲门声，都会立刻慌慌张张地应着“马上来”，甚至会小跑着去开门。她知道张妈是霍聿深母亲留下的老人，在霍家有些分量，更知道张妈是个十足的势利眼——霍聿深对她冷淡时，张妈连送水都懒得拧开瓶盖；偶尔霍聿深对她态度缓和些，张妈又会凑上来嘘寒问暖。为了不让张妈在霍聿深面前说闲话，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哪怕心里明知对方看不起自己。
有一次，她因为孕吐没胃口，让张妈把早餐热一热晚点吃，张妈当着她的面没说什么，转头就跟管家说“太太耍脾气，仗着怀了孕就摆架子”，这话后来还传到了霍聿深耳朵里，让他又冷了她半个月。
想到这些，沈清辞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帘边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恨意涌上心头——张妈哪里只是个佣人，她分明是霍聿深身边的“眼线”，是沈明月和白薇薇偶尔用来传递消息的“通道”，前世她被囚禁时，张妈更是第一个落井下石，抢走了她最喜欢的那条羊绒披肩。
“太太？您在里面吗？”门外的张妈见没回应，又敲了敲门，语气里的不耐烦更明显了，“要是您还没醒，我就先把早餐放门口了？”
沈清辞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里的壁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下，张妈穿着熨烫平整的佣人制服，双手端着托盘，脚尖却在轻轻点着地，显然己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没有开门，只是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过了大概半分钟，她听到张妈发出一声细微的“啧”声，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轻视，和前世无数次她被霍聿深冷落时，张妈露出的神情如出一辙。紧接着，是张妈转身准备离开的脚步声，拖鞋蹭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张妈即将转身走下楼梯时，沈清辞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却刻意压低了语调，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归来，霍先生哭着求复婚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放着。”
仅仅两个字，没有往日的温和，没有多余的解释，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不耐烦。
门外的脚步声瞬间停住了。张妈显然愣住了，停顿了足足三秒钟，才迟疑地应了一声：“……是，太太。” 沈清辞能听到她放下托盘时，瓷盘与托盘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比平时重了些，像是在发泄不满。随后，张妈的脚步声才慢慢远去，这一次，却没有了刚才的轻快，多了几分迟疑和困惑。
沈清辞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还在轻轻喘息。
这只是一个微小的改变，只是对一个佣人说了一句硬气的话，可她却感觉像打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前世的她，总是被“霍太太”的身份、被对霍聿深的爱意、被对旁人眼光的在意所束缚，连对一个佣人说“不”都要犹豫半天。可现在，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不再讨好，不再妥协，不再任由别人拿捏。
但冷静下来后，一丝警惕也悄然爬上心头。张妈在霍家待了十几年，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她今天的反应和往日截然不同，张妈肯定会察觉出异常。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霍聿深就会知道她的“反常”，甚至沈明月和白薇薇也会收到消息。
“看来，以后每一步都要更小心才行。”沈清辞喃喃自语，指尖轻轻划过门板上精致的雕花。她知道，她的改变己经开始，而这场与命运、与仇人的较量，也从这一刻起，正式进入了“实战”阶段。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没有立刻开门拿早餐，而是先侧耳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确认张妈己经走远后，才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托盘就放在门口的矮柜上，白瓷餐盘里盛着精致的早餐——煎得金黄的溏心蛋、烤得酥脆的吐司、还有一小碗温热的南瓜粥，都是她前世喜欢吃的。
可现在看着这些，她却没有丝毫胃口。前世她就是因为太在意霍聿深的喜好，连自己喜欢的食物都不敢多吃，生怕他觉得她“娇气”。而这些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张妈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从未真正问过她的心意。
她伸手将托盘端进来，放在玄关的矮柜上，没有动里面的食物，只是转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冰凉的玻璃杯贴着掌心，让她混乱的思绪更加清醒——改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她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隐藏好自己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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