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回别墅时,正午的阳光正烈,像一团烧得滚烫的金箔,狠狠撞在深色车窗上,折出的光斑刺得人眼晕,却始终穿不透那层厚重得近乎窒息的膜。
车厢里的冷意像浸了冰的水,顺着座椅缝往骨头里钻,和木舒心里的寒意缠在一起,冻得她指尖发僵。
她全程侧靠在车窗上,侧脸贴着冰凉的玻璃,连呼吸都带着刻意的克制——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玻璃边缘的胶条,指甲盖泛出青白,像是要把心里积压的憋闷,都揉进那点变形的塑料里。
车窗外,庭院里的银杏树枝桠早就失了秋日的繁盛,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双干枯的手,徒劳地伸向灰蒙蒙的天,仅存的几片残叶在风里打着旋儿,轻飘飘落在修剪得过分整齐的草坪上,那点微弱的金黄落在一片墨绿里,更显萧索,像她被掐断的自由,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回家的这段路,在她眼里不过是从老宅那个临时囚笼,回到眼前这栋更华丽、更冰冷的永久囚笼——
这里有锦衣玉食,有精致摆设,却没有一点属于她的温度。
冰然坐在旁边,几次用余光瞥她,指尖在定制西装的膝盖处反复,细腻的面料被蹭得起了毛边,像他心里反复拉扯的念头。
他想开口,想提一句“厨房己经在蒸你喜欢的桂花糕了,还是你以前爱喝的那种甜度”,或是“庭院的银杏苗下午就能送到,我们一起选个靠近露台的位置种好不好”,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木舒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死寂,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他只能伸手攥住她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却像握着一块随时会碎裂的冰,怎么都焐不热。
车子刚停稳,木舒就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冰然的手僵在半空,掌心还残留着她的凉意,像一场转瞬即逝的错觉。
她不等冰然下车绕到另一侧开门,自己推开车门,膝盖撞到车门下缘也顾不上疼,只觉得那点钝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烦躁,快步往别墅里走。
米白色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又重重落下,像一只想飞却被剪了翅膀的鸟,扑腾着却逃不出既定的牢笼。
庭院里的喷泉水柱不知何时停了,原本该溅起细碎水花的池子,此刻结着一层薄冰,冰面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连水都失去了流动的活气,只剩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冰然几乎是踉跄着推开车门,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急促声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格外清晰,像在追赶什么,又像在徒劳地敲打着命运的门。
他看着木舒快步走向二楼,看着她的手即将抓住卧室门把手,心脏猛地一紧——
上次她就是这样,用看似平静的动作,藏着逃离的决心。
他快步上前,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指腹下意识地扣进她的皮肤,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那是他偏执的印记,也是捆住她的枷锁,他怕一松劲,她就会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你要去哪?”
冰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甚至不敢首视她的眼睛,只盯着她垂在身侧、紧紧攥成拳的另一只手——
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刚回来,不先吃点东西吗?桂花糕快好了,我特意让厨房少放了糖,是你以前喜欢的甜度。”
走廊的壁灯没开,窗外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道道无形的锁链,缠在两人脚上,让每一步都显得沉重。
木舒猛地转过身,肩膀狠狠撞在冰然胸口,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撞得冰然后退半步,也撞得自己肩膀发麻。
她眼神里的沉默瞬间炸开,愤怒和绝望像积压了太久的火山岩浆,终于冲破表层的平静,烧得她声音发颤:“吃?冰然,你觉得我现在吃得下吗?”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字字清晰,像锋利的针,一下下扎在冰然心上:“你用嬷嬷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威胁我,逼你爷爷妥协,把我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物品一样绑在你身边,现在还想让我像没事人一样,吃你准备的东西,享受你所谓的‘好意’?”
她说着,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过泛红的眼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像是要把眼里的湿意都硬生生抹去。
走廊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晃,也吹得墙上挂着的油画晃了晃——
那幅画是冰然特意为她选的,画里是盛开的红玫瑰,此刻却像褪了色,连花瓣的纹路都显得僵硬,像假的,像冰然给她的那些“好”,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全是冰冷的算计。
木舒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卧室走,冰然快步跟上,伸手想拉她,却被她避开。
进了卧室,窗外的银杏树被风吹得剧烈摇晃,枝桠碰撞着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低低的呜咽,又像无声的控诉。
金黄的叶子落在窗台上,刚停下就被风卷走,像留不住的时光,也像抓不住的人心。
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雾,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却挡不住天花板角落那点微弱的红光——
那是冰然安装的监控摄像头,像一双冰冷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连她坐在沙发上发呆,都觉得有视线落在身上,连呼吸都在被监视。
“我不是故意要威胁你,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
冰然上前一步,伸手想扶她的肩膀,却被她偏头躲开,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双手在身侧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子,
“上次你不告而别,我找了你二十一天!我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有没有你的消息,怕收到你出事的通知;晚上闭上眼睛,梦里全是你离开的背影,那种心脏被掏空的感觉,你体会过吗?我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们能好好在一起,有错吗?”
卧室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冷风吹在两人身上,却压不住争吵里越来越灼热的氛围,像烧红的烙铁,碰一下就疼。
木舒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像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好好在一起?冰然,你告诉我,用威胁换来的‘在一起’,用监控监视、用别墅囚禁维系的‘安稳’,也叫好好在一起吗?”
她抬手指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指尖因为用力而发抖,指甲泛白:
“你知道我昨晚在它下面坐了一夜吗?我坐在沙发上,每动一下都觉得有双眼睛盯着我,连翻书的声音都怕被听到,那种窒息感,你懂吗?你知道上次家族宴会上,你姑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出身低贱,配不上冰家’的时候,我有多难堪吗?我只能垂着头,攥着裙摆,指节都攥白了,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知道,没有你的允许,我在那个场合里,什么都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户“哐当”响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却让她的情绪更激动:
“你还知道,我躲在南方小镇的时候,每天都在害怕吗?我怕你找到我,怕又要回到这种被控制的生活;可我又怕你找不到我,怕你像以前一样急得发疯,怕你出事……那种矛盾的痛苦,你懂吗?你从来都不懂,你只懂你自己!”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在冰然心上,让他瞬间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些。
他只记得找不到木舒时的恐慌,只记得看到她手腕上缠着纱布时的心疼,只记得得知她被姑姑羞辱时的愤怒,却忘了去想,这些事情发生时,木舒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可这份愧疚只持续了几秒,就被他根深蒂固的偏执压了下去。
他皱着眉,上前一步,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再次甩开,语气变得强硬,甚至带了点指责:
“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早就又消失了!木舒,你就这么不知好歹吗?我为了你,跟整个家族作对,甚至愿意放弃我父亲留下的冰氏股份,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离开,再经历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寻找吗?”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被风吹得晃了晃,杯里的温水溅出来,打湿了米白色的桌布,留下一圈深色的水渍,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痕迹,提醒着两人之间早己存在的裂痕。
木舒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又很快燥的地板吸收,像她那些无人在意的委屈,连留下痕迹的机会都没有。
她后退一步,拉开和冰然的距离,后背撞到卧室门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那点钝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门板上的木纹在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道道刻在她心上的疤:
“我想要的不是冰家少夫人的身份,不是你给的锦衣玉食,不是这栋大到冰冷的别墅!我想要的是尊重,是能自己做选择的自由!”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动作带着一种彻底的疲惫,窗外的银杏叶还在不停地落,一片接一片,像是在为她的绝望倒计时: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被束缚,却还是把我关在这里,用我最在乎的人——嬷嬷和孩子们,来威胁我,逼我妥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的爱,太自私了。你只是想把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把我困在你身边,哪怕我会窒息,哪怕我会痛苦,你也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是‘我在你身边’这个结果而己!”
“我不在乎?”
冰然的情绪也彻底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木舒疼得皱起了眉,肩膀处的衣料被攥得变了形,褶皱像一道道拧在一起的结,
“如果我不在乎,我会半夜起来三西次,打开监控看你是不是睡得安稳吗?如果我不在乎,我会记得你所有的喜好——不吃香菜,咖啡只加一勺奶,喜欢银杏却不喜欢秋天的冷,甚至会特意让人给你定制领口绣着银杏叶的连衣裙吗?”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如果我不在乎,我会为了你跟爷爷翻脸,跟姑姑作对,甚至拿出她挪用公款的证据威胁她吗?木舒,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哀鸿Tom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是真的爱你,不是只想要‘占有’你?”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蹭过她的肩膀,像是想安抚,却因为用力而更像折磨,指尖的温度落在她皮肤上,却让她觉得更冷。
窗外的风裹挟着落叶,偶尔砸在玻璃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在敲打着两人紧绷的神经。
卧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风吹过银杏叶的“沙沙”声,像在低声叹息,又像在无声地指责。
木舒看着冰然眼底的偏执,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很累,累得连争吵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摇了摇头,抬手推开他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声音变得沙哑:
“冰然,你的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你所谓的爱,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把‘留在我身边’当成爱,却忘了问我,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我,也没有真正尊重过我。”
书桌上的相框被风吹得歪了歪,相框里是两人以前在银杏树下的合照——
那时的银杏叶铺满地面,木舒笑得眉眼弯弯,靠在冰然身边,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满是温暖。
可如今看来,那画面却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美得虚假,一碰就碎。
“占有欲?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感情,就只是占有欲吗?”
冰然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随即苦笑起来,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
他的眼神里满是受伤和难以置信,声音也低了几分:
“木舒,你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在一起的吗?你忘了我们一起在银杏树下散步,你说喜欢落叶落在肩上的感觉,我就陪你走了一遍又一遍,帮你把头发上的碎叶摘下来吗?你忘了我们一起在露台上看星星,你说想看猎户座,我就特意查了星图,指给你看,还把你裹在我的外套里吗?”
他试图用这些温暖的回忆唤醒木舒心里的柔软,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那些时候的我,对你也只是占有欲吗?”
窗外的阳光渐渐暗了下来,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块沉重的铅块,悬在头顶,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没忘,可那些都己经过去了。”
木舒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冰然心里最后一点希望。
她抬手扶住门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在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从你用嬷嬷的安危威胁我的那一刻起,从你把我关在这栋别墅里,安装监控监视我的那一刻起,以前的那些美好,就都被你亲手毁掉了。冰然,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冰然害怕——
那种平静,不是原谅,而是彻底的放弃,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远处传来几声闷雷,沉闷的声响在空气里扩散,像一声无力的叹息,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冰然耳边,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门板上,力道大得让木舒疼得闷哼一声,门板上的漆被蹭掉了一点,露出里面的浅色木头,像撕开了华丽的伪装,露出内里的粗糙和冰冷:
“回不去?谁说的回不去!”
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甚至有了点歇斯底里的意味: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一定能回到以前!木舒,你别想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我己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不会再让第二次发生!”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急促地喷在她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她恨他,哪怕她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他也不能让她离开。
窗外的风更急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嗒嗒”声,像在为他的偏执伴奏。
木舒用力挣扎着,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指甲蹭过他的西装,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那点痕迹落在深色的面料上,像一道醒目的伤口:
“冰然,你放开我!你这样真的很可怕!”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哀求,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他指尖一颤。
第一滴雨点落在窗玻璃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水痕,紧接着,更多的雨点砸下来,很快就模糊了整个窗户,窗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朦胧的雨幕。
“可怕?我可怕?”
冰然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痛苦和不解,他甚至觉得委屈,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紧,
“如果不是你总是想着离开我,如果不是你总是让我这么害怕,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木舒,是你逼我的!是你逼得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突然松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想去擦她的眼泪,动作却笨拙得像个孩子,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就被她偏头躲开:
“别离开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我会学着对你好,学着不那么束缚你,我会把监控拆了,我会让你去看嬷嬷,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感受着怀里人的僵硬,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
他知道,这些承诺太苍白,连他自己都不信,可他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窗外的暴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盖过了两人的呼吸声,却盖不住彼此心里的绝望。
木舒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那片湿痕越来越大,像一块无法烘干的冰冷。
她能感受到冰然身体的颤抖,能听到他声音里的恐惧,可这些都再也换不来她的心疼,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她太了解冰然了,他的偏执己经深入骨髓,就像这栋别墅的地基一样,无法动摇。
他所谓的“改”,不过是暂时的妥协,只要她有一点离开的迹象——
哪怕只是多问了一句“能不能去看看嬷嬷”,哪怕只是在窗边多站了一会儿望着外面的街景,他眼底的警惕就会瞬间亮起,像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之前的承诺会被悄无声息地收回,别墅的门禁会调得更严,连家里的佣人看她的眼神都会多几分小心翼翼的监视。
木舒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偏执的紧绷,是怕她像沙一样从指缝溜走的恐慌。
她闭上眼,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以前觉得那味道安心,现在却只觉得窒息,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她困得严严实实。
窗外的暴雨还在倾泄,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越来越密,像无数根针在扎着人心。
冰然还在低声呢喃着“我会改”“别离开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力道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可攥着她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松,指腹还在无意识地着她的皮肤,那触感不是安抚,是确认——
确认她还在,确认她没挣脱。
木舒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脊背,那里的肌肉硬得像块石头。
她想说“你放开我吧”,想说“我们这样互相折磨没有意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这些话只会让他更激动,只会让他把她抓得更紧,就像之前无数次争吵一样,最后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雨幕里突然闪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卧室,也照亮了冰然眼底的偏执与脆弱。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乞求的沙哑:
“木舒,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一定让你看到我改了,我会把监控拆了,会陪你去看嬷嬷,会让你每天都能看到外面的银杏……”
木舒没有回应,只是把头往他肩膀里埋了埋,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衬衫,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她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银杏枝桠,那些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剧烈摇晃,像在挣扎,又像在认命。
她想,自己大概也像那些枝桠一样,注定要被困在这片庭院里,困在冰然的偏执里,看着季节更迭,看着银杏叶落了又长,却再也盼不到自由的风。
冰然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松了口,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的宝贝:
“等雨停了,我让厨房做你喜欢的红豆粥,我们一起在露台看雨后天晴好不好?说不定还能看到彩虹。”
木舒依旧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不过是另一场短暂的平静,像暴雨前的闷热,像风暴后的暂时安宁,用不了多久,新的争吵还会爆发,新的束缚还会落下。
她的顺从不是妥协,是疲惫,是无力对抗后的麻木——
就像被困在笼里的鸟,一开始还会撞着笼子挣扎,到最后,只会缩在角落,连扑腾翅膀的力气都没有了。
雨还在下,天空依旧是化不开的墨色。
卧室里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暖光,却照不进两人之间的裂痕,更照不亮木舒眼底的绝望。
冰然还在抱着她,说着关于未来的细碎幻想,那些幻想里有银杏,有阳光,有她的笑,可他没发现,他描绘的未来里,从来没有“她想要的自由”,只有“他想要的拥有”。
木舒轻轻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知道,从冰然用嬷嬷威胁她的那一刻起,从她被强行带回这栋别墅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己经被钉在了这里。
她或许会陪着他看无数次银杏落叶,喝无数碗红豆粥,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了。
窗外的雨点渐渐小了些,雨声从“噼里啪啦”变成了“淅淅沥沥”,可木舒心里的雨,却像是永远不会停了。
她靠在冰然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男人,如今却成了困住她的牢笼,而她,再也找不到打开牢笼的钥匙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6CU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