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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代价

小说: 恋爱脑,死得快   作者:哀鸿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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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的小镇总下着毛毛雨,雨丝细得像牛毛,飘在脸上凉丝丝的,却带着洗不掉的湿冷。

院子里的桂花树终于开了,细碎的金黄花瓣挤在枝头,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有的粘在青石板的缝隙里,有的浮在积水的洼地上,把整个院子都浸在淡淡的甜香里——那香味甜得发腻,却像隔着一层玻璃,暖不透木舒的心。

冰然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烟身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他的目光没落在手里的财经杂志上,反而黏在窗边:

木舒蹲在浅灰色的地毯上,给桂宝读一本翻得卷了边的绘本。

书是上次去镇上书店买的,封面印着圆滚滚的小熊,是桂宝的心头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长期熬夜后的疲惫,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生怕惊醒了怀里快要睡着的孩子。

她的手指划过书页上的小熊图案时,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指腹蹭过纸页的褶皱,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桂宝靠在她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沉得快抬不起来,小手还攥着绘本的一角,指缝里沾了点饼干屑。

这样的画面很安稳,像一幅浸了水的水墨画,柔和得让人心头发暖。

冰然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桂花的甜香,却没能驱散心里那点莫名的空落——像被掏走了一块,风一吹就空荡荡地响。

他享受着这样的陪伴。

木舒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地板擦得能映出人影,桂宝的衣服永远带着阳光的味道,连他换下来的西装都被熨得平整,叠放在衣柜的固定位置;

桂宝在她的照顾下健康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能说“妈妈抱”“要吃糕”,每一点进步都被她记在小本子上,字迹娟秀。

这个家因为有她们,才像个真正的家,而不是他以前在城里那个只有冰冷家具、连阳光都照不进的公寓。

可他也隐约意识到,自己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永远得不到木舒毫无保留的爱,看不到她真心的笑容。

她的笑总是淡淡的,像蒙了一层雾,嘴角弯起的弧度永远恰到好处,却从来没像当初在孤儿院时那样——那时她帮嬷嬷晒桂花,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亮得能照进人心里,那才是真正的开心。

现在的她,连笑都像是排练好的,客气得像个住在家里的客人,连眼底的光都灭了。

上周公司团建,在城郊的温泉度假村。

张总带着妻子一起来,那位穿着米白色真丝连衣裙的女士,手腕上戴着细巧的钻石手链,拉着木舒的手时,指甲上的珍珠美甲蹭过她的手背,笑得格外热情:“木舒姐,你真有福气,冰总对你这么好,还这么顾家。我们家老张啊,整天就知道忙工作,连孩子的生日都记不住。”

木舒的手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抽出来,指尖在身侧悄悄攥了攥。

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都没动一下,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以“桂宝该吃水果了”为由,转身去了休息室。

她的裙摆扫过地毯,没有一丝犹豫,连背影都透着疏离。

冰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丝苦涩。

他知道,那位女士口中的“好”,是他刻意营造的假象。

在人前,他会帮木舒拉椅子,会记得给她夹她爱吃的清蒸鱼,会笑着说“我家木舒带孩子辛苦,得好好补补”;

可没人知道,私下里他连她咳嗽了半个月都没在意,连她失眠到凌晨都没问过一句。

那些“好”不过是为了维护“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是他给外人看的戏。

而木舒的礼貌,是她早己竖起的防备,像一层厚厚的壳,把她的心裹得严严实实,不让他靠近半分。

木舒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入秋以来,她总咳嗽,尤其是早上起床时,咳得腰都首不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她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眼底的青黑像化不开的墨,就算涂了遮瑕膏,也盖不住那股疲惫。

那天早上,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站在厨房的操作台前给桂宝冲奶粉。

奶粉罐刚打开,乳白的粉末还没倒进奶瓶,她突然眼前一黑,手里的罐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粉末撒了一地,有的还溅到了她的围裙上,像落了层薄薄的雪。

冰然刚好要出门去公司,听到声响快步走过来,伸手想扶她。

指尖触到她的手臂时,只觉得一片冰凉,像摸在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上,没有一点温度。

“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慌乱——他习惯了冷静,习惯了在商场上掌控一切,可看到木舒站不稳的样子,心里还是慌了,像有什么东西要碎了。

木舒却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他的手,弯腰去捡奶粉罐。

她的动作很慢,膝盖弯下去时还顿了一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都捏得发红。

她蹲在地上,用纸巾一点点把散落的奶粉擦干净,连缝隙里的粉末都没放过,仿佛刚才的眩晕只是错觉,仿佛这点小事都不能麻烦别人。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歇会儿就好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在空气里,没什么分量,却让冰然的心里发沉。

冰然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这个曾经能扛着一袋十斤重的桂花,从孤儿院的山下爬到山顶的姑娘,现在连站一会儿都费劲。

他知道,长期的抑郁和压抑,早己让她的身体和精神处于亚健康状态。

夜里他偶尔起夜,能看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总是失眠,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些委屈的画面:

冰然母亲在寿宴上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拿不出手”的东西;

镇上人路过时偷偷议论的声音,“可惜了,嫁了个有钱的,心却不在她身上”;

报纸上他和穿红裙子女人的合照,两人靠得那么近;

还有他每次敷衍的“逢场作戏,别多想”。

这些画面像一根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只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有时候,在极度低落的时候,她甚至会闪过“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的念头。

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些委屈,不用再强颜欢笑,不用再守着这个有名无实的家;

死了就不用再闻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不用再看他避开她的眼神,不用再在别人同情的目光里假装坚强。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桂宝伸出小手喊“妈妈”的样子就会立刻浮现在眼前——孩子软软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角,眼神依赖地看着她,嘴里还含混地说“妈妈,抱”。

那是她唯一的牵挂,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她不能走,她走了,桂宝就没有妈妈了,就会像她小时候一样,在孤儿院看着别人的妈妈来接孩子,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偷偷哭。

家里雇了个阿姨帮忙打扫卫生,是冰然母亲上个月介绍来的。

老人在电话里说“这阿姨在冰家老宅做了三年,懂规矩,能帮你多照看着点桂宝”。

阿姨刚来的时候还算客气,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擦桌子时会避开木舒放在桌上的小本子,给桂宝冲奶粉时会问清水温。

可时间久了,见木舒性子软,不会发脾气,说话就渐渐没了分寸。

那天下午,木舒在厨房煮桂花茶。

茶壶里的水刚烧开,冒着白色的热气,桂花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

阿姨走进来,手里拿着要洗的衣服,看到木舒系在腰间的粗布围裙,围裙的边角都磨出了毛边,领口还沾了点桂宝吐奶的痕迹,嘴角撇了撇,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视:“夫人,您这围裙都洗得发白了,冰总也没给您买件新的?我们以前在冰家老宅,夫人的衣服都是找法国设计师定制的,连做饭的围裙都是真丝的,上面还绣着夫人喜欢的兰花,从来不会穿这么旧的东西。”

木舒手里的茶壶顿了一下,滚烫的热水差点溅出来,她连忙稳住手,把水缓缓倒进青瓷杯里。

桂花的香气越来越浓,却压不住阿姨话里的轻视,像一根细刺,扎得她耳膜发疼。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倒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她不是买不起新围裙,这件是嬷嬷在她结婚时给她缝的,上面还绣着小小的桂花图案,针脚里藏着老人的心意,她舍不得换。

阿姨却没打算停,又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却足够让木舒听清:“听说您是从孤儿院出来的?难怪……”

难怪什么,她没说,可那眼神里的鄙夷像明晃晃的刀子,刮得木舒脸颊发烫。

“难怪什么?”

冰然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彻骨的冷意,像寒冬里的风。

他刚从公司回来,手里还拿着黑色的公文包,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脸色阴沉得吓人。

阿姨吓了一跳,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转身看到冰然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都开始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冰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跟夫人聊聊天,说说话……”

“聊天?”

冰然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寒意能冻住空气。

他走到木舒身边,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阿姨身上,

“聊她的围裙太旧?聊她的出身不配做冰家的儿媳?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家说这些话?”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冷得像冰,

“现在给木舒道歉,然后收拾你的东西,明天不用来了。”

阿姨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对着木舒深深鞠躬,头低得快碰到胸口:“木舒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我还要靠这份工作养家……”

木舒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轻视,道歉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

阿姨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木舒和冰然。

空气里弥漫着桂花茶的甜香,却显得格外尴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冰然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青瓷杯,递到木舒手里:“别理她,这种人狗仗人势,不懂规矩,跟她计较掉价。”

木舒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感激。

她知道,冰然的维护不是因为尊重,不是因为心疼她受了委屈,更多是出于“她是我的所有物,只有我能欺负”的护短心理——就像他珍爱的手表被别人碰了会生气,不是因为手表有多重要,而是在乎自己的所有权被侵犯。

可即便如此,这份维护还是保住了她和桂宝表面的尊严,让她不用在佣人面前难堪,不用让桂宝看到妈妈被人轻视的样子。

“谢谢。”

她轻声说,声音很轻,没有多余的情绪,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无关紧要。

冰然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比如“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比如“我会保护你和桂宝”,比如“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些话太假,木舒不会信,他自己也说不出口。

他做过太多让她失望的事:寿宴上的沉默、绯闻后的敷衍、对她身体的忽视……

那些轻飘飘的承诺,早就被一次次的失望磨成了灰,没有一点分量。

那天晚上,桂宝在小床上睡得很沉,小嘴角还带着笑,像是在梦里吃到了甜甜的桂花糕,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木舒坐在窗边的小凳上,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

雨还在下,花瓣落得更多了,青石板上的积水里漂着一层金黄,像撒了碎金,却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冰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羊毛披肩——是去年冬天他给她买的,灰色的,质地柔软,很暖和。

他把披肩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感受到那片冰凉时,心里莫名一紧:“晚上冷,别着凉了,你还在咳嗽。”

木舒接过披肩,披在肩上,闻到上面淡淡的雪松味——是冰然常用的香水味。

以前她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像冬日里的阳光,可现在闻起来,只觉得陌生,像隔着很远的距离。

“今天的事,对不起。”

冰然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是我妈没选好人,给你添麻烦了。”

木舒摇摇头,目光依旧落在桂花树上,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没事,都过去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委屈,没有怨恨,只有一种麻木的淡然,仿佛这件事只是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过了就忘了,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冰然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

路灯的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疲惫和苍白,还有眼角那几道细细的皱纹——才二十多岁的人,却像经历了太多沧桑,连眼神都变得浑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或许比得到的更多。

他得到了完整的家庭,得到了别人眼中的“幸福”,得到了“有责任心”的名声,却失去了木舒的真心,失去了那个曾经眼里有光、会笑着跟他分享桂花甜的姑娘。

他维护了自己的面子,维护了冰家的体面,却让她的心越来越凉,凉得像块冰,再也暖不热。

可他不知道怎么挽回。

他试过送她珍珠项链,试过给她买城里最火的甜品,试过在她生病时让家庭医生来家里,可这些都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木舒总是礼貌地收下,客气地道谢,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眼里带着欢喜。

他只能像现在这样,给她递一件披肩,说一句“对不起”,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试图弥补那些无法弥补的伤害,却连自己都知道,这些根本不够——像用一杯温水去浇一块寒冰,连一丝热气都留不下。

木舒转过头,看着冰然,轻声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她的语气很客气,像在对一个住在家里的客人说话,没有夫妻间的亲密,只有疏疏落落的距离,像院子里那棵桂花树,看着近,却摸不到。

冰然点点头,转身走进客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到木舒轻轻咳嗽的声音,咳得很轻,却一下下扎在他心上,钝钝的疼。

他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很疲惫——他赢了生意,赢了名声,赢了别人的羡慕,却输了最该珍惜的人。

他知道,这份婚姻早己千疮百孔,像被虫蛀过的木头,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里面却早己空了,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付出的代价,是木舒冰凉的心,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是夜里想起她曾经的笑容时,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疼;

而木舒付出的代价,是她的青春,是她的真心,是她日渐衰败的身体,是再也找不回的眼里的光。

可他们都无法回头。

木舒要守着桂宝,冰然要维持“完整家庭”的假象,只能继续在这场名为“过日子”的戏里演下去——演给冰然的母亲看,演给镇上的人看,演给公司的员工看,也演给自己看。

首到桂宝长大,首到他们都老得动不了,首到这场戏再也演不下去的那天。

窗外的雨还在下,桂花花瓣被雨水打落,落在青石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纱。

木舒坐在窗边,手里握着温热的茶杯,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指尖,却暖不透她的心。

她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想起嬷嬷说过“桂花要晒足太阳才甜”,可她的日子,却像永远晒不到太阳的角落,只剩下湿冷的风,吹得人心头发疼。

她知道,冰然的维护像一杯温水,能暂时缓解她的尴尬,却无法温暖她早己冰凉的心。

这份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而他们,都在为这场错误,付出沉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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