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何晨的肺部灼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后的脚步声和战术呼喝，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王兵跟在他身侧，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嘴唇干裂，汗水浸透了作战服的衣领。
“晨哥，前面也有人。”
王兵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
前方的林地边缘，几个黑影晃动，枪口的轮廓清晰可辨。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他们成了 。
何晨的目光急速扫过西周，大脑在缺氧的状态下疯狂运转。
左侧，是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冲过去就是活靶子。
右侧，是一座不足百米高的小山丘，岩石嶙峋，地势陡峭。
“上高地。”
何晨低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两百米的距离，此刻却漫长得如同天堑。
子弹开始在他们脚边和头顶呼啸。
那是蓝军侦察连的火力试探。
何晨和王兵没有还击，只是埋头狂奔，将所有的体力都压榨在双腿上。
攀上高地的瞬间，何晨几乎虚脱，他顺势一个翻滚，躲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迅速架起了步枪。
枪托抵在肩窝，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
他通过瞄准镜，锁定了下方一个正在移动的蓝军士兵。
屏息。
预判。
扣动扳机。
“砰”枪声在寂静的山林中炸响，格外刺耳。
远处的那个身影应声而倒，退出了演习。
王兵也找到了自己的射击位，开始对下方的侦察连进行火力压制。
暂时的安全，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反击。
密集的子弹从山下扫射而来，子弹打在岩石上，迸溅出刺眼的火星，碎石屑西处飞溅。
另一处，狼牙的临时指挥点。
王铁军透过夜视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高地上的两个火点。
“有点意思，还知道抢占制高点。”
他身旁的一名特种兵冷哼一声。
“困兽之斗罢了。”
“命令，侦察连正面火力压制，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王铁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一分队、二分队，从左右两翼包抄上去。”
“记住，我要活的。”
命令通过无线电，迅速传达下去。
山下的枪声变得更加狂暴，数十支步枪组成的火力网，将何晨与王兵死死地按在高地之上。
子弹形成的弹幕，几乎封锁了他们所有可以移动的空间。
何晨的额头被飞溅的石子划出一道血口，温热的液体混着汗水流进眼睛，一片刺痛。
他心里一片冰凉。
对方的战术意图太明显了。
正面强攻是假，两翼包抄是真。
他们被当成了瓮中的鳖。
“晨哥，子弹不多了。”
王兵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何-晨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下方黑暗的丛林。
他知道，狼牙的尖刀，正在从两侧，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贴着阴影，如同鬼魅般行进的姿态。
跑不掉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吴天祁。
想起了那堆篝火，和那句“火，就是给他们看的”。
原来，从他们离开篝火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踏入了别人的棋盘。
他们不是猎人，甚至连诱饵都算不上。
他们只是狼牙在追捕真正猎物时，顺手清理掉的……路障。
巨大的差距，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王兵。”
何晨艰难地开口。
“嗯？”
“我们投。”
王兵愣住了，随即眼中燃起怒火。
“晨哥，我们还能打。”
“打不了了。”
何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再打下去，我们两个都会被判定‘阵亡’。”
“投了，至少还是‘俘虏’。”
这是演习规则，也是他们保留最后一点体面的方式。
王兵的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他颓然地垂下了枪口。
何晨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步枪，用力扔出掩体。
步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岩石上。
王兵也照做了。
何晨站起身，双手抱头，走出了掩体。
月光照亮了他年轻却写满疲惫与不甘的脸。
王兵紧随其后。
两道黑影，如同幽灵，从岩石后闪出，枪口精准地对准了他们的眉心。
冰冷，致命。
是狼牙。
王铁军缓缓走上高地，战术手电的光柱，打在了两名俘虏的脸上。
当他看清那两张脸时，眉头瞬间锁紧。
何晨？
王兵？
怎么会是他们？
王铁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随即转为浓浓的失望。
他以为，以这两个兵的实力，就算不能完成斩首，也至少能给蓝军指挥部造成巨大的麻烦。
他甚至期待着，能和他们在最终的对决中，好好较量一番。
没想到，演习才开始多久，他们就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方式，成了自己的阶下囚。
“把他们带走。”
王铁军的声音，冷得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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