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之深夜“抓包”却又莫名放她一马之后，陈小婉着实老实了好几天。她是真被吓到了。那种被人窥破秘密、命悬一线的感觉，让她后怕不己。她白天尽量缩在后勤处，抱着她的碗“认真”打杂（发呆），晚上更是早早熄灯，坚决不踏出地窝子半步，连空间都进去得小心翼翼。 沈牧之那边，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没再找过陈小婉，甚至刻意回避着与她碰面。但他看她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复杂难懂。那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和怀疑，而是掺杂了困惑、探究、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连粗线条的孙班长都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小碗啊，你最近咋了？蔫了吧唧的？是不是吓着了还没缓过来？”孙班长难得关心地问。 “嗯…怕怕…沈叔叔凶…”陈小婉顺势而下，把锅甩给沈牧之。 “哦…沈工啊…”孙班长了然地点点头，压低声音，“他是有点吓人，整天板着脸。不过人家是技术大拿，有本事的人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他估计就是上次输了比赛，心里还不痛快呢！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陈小婉：“……”谢谢班长，你这解释很合理。
这天下午，扫盲班上课。沈牧之踩着点走进工棚，脸色依旧冷峻，但细看之下，似乎带着一丝疲惫。 他开始讲课。今天教的是更复杂的内容了，甚至涉及到了简单的算术。 “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下简单的记账。比如，食堂今天运来一百斤土豆，吃了三十斤，还剩多少斤？”沈牧之在黑板上写下“100- 30 = ？”。 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哎呀沈工，这太难了！” “就是，认识字就行了，还算啥数啊！” 沈牧之面无表情：“建设祖国，不光要认字，也要会算数。不然以后发工资，别人少给你几块钱你都算不出来。” 这话倒是实在，底下抱怨声小了点。 沈牧之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抱着破碗、眼神“放空”的陈小婉身上。 他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既然首接问不出来，那就试试别的路子！ “陈小婉同志。”他突然点名。 陈小婉心里一咯噔，来了！试探来了！她立刻进入“傻妞”状态，茫然地抬起头：“啊？” “你来回答一下，一百斤土豆，吃了三十斤，还剩多少斤？”沈牧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让傻妞算数？沈工这不是为难人嘛！ 陈小婉心里飞快计算：70斤！太简单了！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她歪着脑袋，掰着手指头，开始“认真”计算：“一百…三十…土豆…好吃…嗯…”她掰了半天手指头，最后伸出七根手指，脆生生地回答：“七十…个土豆！” “噗！”底下有人笑喷。 “是七十斤！不是七十个！”旁边有人笑着纠正。 “哦…七十斤…”陈小婉“恍然大悟”，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沈牧之，“沈叔叔…对不对？小碗…数对了？”那表情，纯真又带着点小得意，仿佛做对了天大的难题。 沈牧之看着她那毫无破绽的表演，看着她清澈（伪装）的眼神，再想想那晚她敏捷的身手和精准找到零件的动作…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冲击着他。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回答对错，而是突然又抛出一个问题，语速加快：“那如果食堂有一百个馒头，每个人分两个，可以分给多少人？” 这个问题明显更难了，涉及到除法。底下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陈小婉心里瞬间得出答案：50人。但她脸上却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手指头掰得更快了，嘴里念念有词：“一百个…馒头…香…分两个…一个人两个…两个人西个…”她“算”得满头大汗（憋的），最后小脸一垮，带着哭腔说：“算不出来…馒头…会数丢…碗碗…装不下那么多…” “哈哈哈哈！”工棚里笑成一片。连张妈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沈牧之看着她那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再看看周围哄笑的人群，心里那点怀疑再次动摇了。难道…那晚真的是巧合？她只是对机械零件之类的东西天生敏感？或者…纯粹是运气？ 他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坐下吧。我们继续。” 陈小婉如蒙大赦，赶紧坐下，把发烫的小脸埋进破碗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本能地说出答案了！这个沈牧之，太狡猾了！居然用数学题来试探！ 看来，以后在扫盲班，得更小心才行。不仅字要写得像狗爬，算数也得维持在掰手指头都数不利索的水平！ 这装傻的活儿，真是越来越有挑战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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