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日子过得飞快。沈牧之凭借扎实的技术功底和敏锐的思维，很快在一群学员中脱颖而出，甚至引起了研究所里几位泰斗级老专家的注意。
这天，研究所组织了一场小范围的内部技术研讨会，讨论一个关于精密铸造方面的工艺难题。与会的大多是资深工程师和专家，沈牧之作为表现突出的学员也被特邀参加。
这种级别的会议，陈小婉自然是没资格进去的。她抱着碗，蹲在会议室外的走廊长椅上，等着沈牧之散会。
会议室隔音不太好，里面争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这个涡轮叶片的合格率一首上不去，砂眼、气泡太多！” “主要是模具材料和浇铸温度的控制匹配问题…” “苏联专家给的参数范围太宽泛了，不适合我们的具体情况…” “实验做了无数次了，浪费了多少材料！还是找不到最优解！”
争论似乎陷入了僵局。
陈小婉听着里面焦灼的讨论，耳朵动了动。模具？浇铸温度？她空间里好像…有几种灰扑扑、看起来像泥土一样的材料，是她之前收废品时觉得奇怪顺手收的，一首不知道干啥用。还有，她对温度…好像特别敏感？隔着东西都能大概感觉出温差？（空间带来的附加好处？）
她正胡思乱想，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老专家皱着眉头出来透气，显然是被里面的争论弄得头疼。
老专家看到蹲在长椅上的陈小婉，认出她是沈牧之带来的那个“傻保管员”，随口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抱怨：“唉，要是有什么材料，既能耐高温，透气性又好，还能容易塑形就好了…”
陈小婉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老专家，突然冒出来一句：“…泥巴…和…头发…灰灰…混一起…烧烧…硬硬的…”
她想起以前在乡下看人家补锅，好像就是用类似的东西糊炉膛，特别耐烧。
老专家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傻姑娘在说什么胡话，苦笑一下摇摇头，没理会，又推门进去了。
陈小婉继续蹲着玩碗。
过了一会儿，会议室里的争论声小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沉默。
突然，门又被猛地推开！还是那个老专家，他一脸激动地冲出来，抓住陈小婉的胳膊（吓得陈小婉碗差点掉了）：“小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泥巴？什么头发灰？！”
陈小婉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重复：“…就…泥巴…细点的…和…头发烧的灰…还有…不知道啥灰…混一起…和水…捏捏…烧了…就硬了…”
老专家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陶瓷纤维！对！陶瓷纤维复合材料！我们之前一首纠结于金属模具，为什么不能尝试非金属模具？！比如特种陶瓷或者复合材料！耐高温，透气性好，可塑性强！思路错了！我们的思路完全错了！”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也顾不上陈小婉了，转身冲回会议室，大声喊道：“老张！老王！快！我们换个思路！试试非金属模具！陶瓷基复合材料！”
会议室里瞬间炸了锅！争论声再起，但这次是带着兴奋和豁然开朗的激烈讨论！
沈牧之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面走廊上那个依旧一脸茫然、抱着碗似乎被吓到的陈小婉，眼神深邃得像潭水。
会议结束后，老专家们兴奋地涌出来，围着陈小婉（把她围得更懵了）：“小同志！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啊！一句话点醒我们这些老糊涂！”
陈小婉缩着脖子：“…小碗…没…没立功…瞎说的…”
“哈哈哈！好一个瞎说的！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老专家们大笑，心情极好。
沈牧之走过来，把她从人群中拉出来，对老专家们说：“王工，她不懂这些，就是孩子话，误打误撞。”
“知道知道！福星嘛！”王工拍着沈牧之的肩膀，“小沈啊，你这保管员，可真是宝贝！下次开会，还让她来门口坐着！”
回去的路上，沈牧之一首没说话。
陈小婉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地问：“沈叔叔…小碗…又说错话了？”
沈牧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目光复杂，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没有。你说得很好。”
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她：“…泥巴和头发灰…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陈小婉心里一紧，赶紧装傻：“…就…就看人补锅锅…学的…”
沈牧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说：“…以后，尽量别在那些人面前…‘瞎说’。”
“…哦。”陈小婉低下头，心里却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得意。她又“帮”上忙了！虽然方式很惊险。
她没看到，走在前面的沈牧之，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无奈的弧度。
瞎说？这傻女，每次“瞎说”都能精准地戳在技术瓶颈的要害上。这运气，好得有点…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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