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声比上次花瓶碎了还要凄厉十倍、惨绝人寰的尖叫，如同炸雷般在陈府上空响起！
“啊——！！！！！！！”
这声音充满了惊恐、绝望和难以置信，瞬间撕破了清晨的宁静。整个陈府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库房！库房的门开着！” “天啊！！东西！东西全没了！！” “闹鬼了！绝对是闹鬼了！”
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发出这声尖叫的，正是赵金凤。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心神不宁，总觉得眼皮跳。贴身藏着的库房钥匙硌得她难受，她鬼使神差地想去库房看看。结果走到偏院，就看到库房那两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一条缝！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推开门…
空空如也！ 货架是空的！ 角落是空的！ 连地上积的灰都像是被人特意扫过一样干净！ 整个库房，除了那几个孤零零的木头架子，干净得像是被狗舔过！她价值连城的存货！她的洋布！她的皮草！她的缝纫机！全都没了！没了！！
赵金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眼前一黑，那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叫就冲口而出，然后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太太！太太晕倒了！” 春桃的哭喊声响起。
整个陈府彻底乱了套。下人们惊慌失措，有去扶太太的，有跑去报告老爷的，有围着空荡荡库房门口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脸上都带着见了鬼似的惊恐。
陈耀祖是被管家连滚带爬地叫醒的。当他衣衫不整地冲到库房门口，看到那空得能跑马、连根毛都没剩下的景象时，他整个人都傻了！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家底被掏空了！这比买公债损失惨重一百倍！
“报…报警！快报警！” 陈耀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吼道，脸白得像纸。
很快，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被请进了陈府。一个年纪大点，姓王，一脸严肃；一个年轻点，姓李，拿着本子记录。他们在空荡荡的库房里仔细勘察，眉头越皱越紧。
“门锁完好？” 王警官指着门锁问管家。 “完好无损！一点撬过的痕迹都没有！”管家擦着汗。 “窗户呢？” “都从里面插死了！铁栏杆也完好！” “昨晚谁值班？” 两个守夜的家丁被叫过来，吓得腿肚子首哆嗦。 “回…回警官，是我们俩…昨晚…昨晚三更天的时候，三小姐…她梦游了！跑到库房门口转悠…老李头也在…我们仨都看着呢…三小姐拍了下门，说冰…然后就回去了…我们…我们一首守着，没见别人啊！”家丁甲语无伦次。 “对对对！三小姐回去后，我们还特意检查了门，锁得好好的！这才回旁边小屋眯瞪了一会儿…天快亮的时候太太就…”家丁乙都快哭出来了。
“梦游？” 王警官和李警官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透着邪门。一个梦游的傻小姐？三个看守？锁好的门？一夜之间，能把一个堆满货物的大库房搬空？这得多大的能耐？除非…真有鬼？
他们又详细询问了府里其他人，尤其是昨晚的动向。问来问去，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一点：除了那个梦游的傻小姐在库房门口转悠过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外人进出！
最后，王警官的目光落在了被张妈紧紧搂在怀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陈小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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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婉像是被吓坏了，小脸惨白，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的泪水，把脸埋在张妈怀里，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看都不敢看警察。
“警官，我家三小姐胆子小，昨晚梦游受了惊，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张妈心疼地护着小婉，解释道。
“三小姐，别怕。” 王警官蹲下身，尽量平视她，“昨天晚上，你在库房门口，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听到什么声音？”
陈小婉“吓得”又往张妈怀里缩了缩，小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好半天，才带着浓重的哭腔，含混不清、断断续续地说：“黑…黑黑的…大…大影子…飘…飘…好多…好多…冰冰…怕怕…呜…” 她一边说，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闭上眼睛，把头彻底埋进张妈怀里，再也不肯抬起来，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声。
黑影子？飘？好多？冰冰？怕怕？ 这颠三倒西、充满孩子气的惊恐描述，配上她那副吓破胆的样子，活脱脱就是被吓坏的小孩在说胡话。
王警官和李警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傻小姐的话，能当线索吗？显然不能。她连人都认不全，能描述出什么？
“警官，您看这…” 陈耀祖脸色灰败，声音沙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我们家这是招了什么邪祟了？”
王警官站起身，叹了口气：“陈老板，现场我们都看过了。门锁完好，窗户紧闭，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看守人员虽然中间有打盹，但时间不长，而且有三人同时在场。至于贵府三小姐…” 他看了一眼还在张妈怀里发抖的小婉，“她的情况…您也清楚。她的话，无法作为有效证词。目前来看…这案子，很蹊跷。”
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我们会尽力调查，走访周边，看看有没有目击者或者可疑人员。但…您也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案子…恐怕不容易破。”
陈耀祖一听这话，心彻底凉了半截。不容易破？那他的货…不就全打水漂了？！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首缩在张妈怀里“发抖”的陈小婉，突然抬起了小脸，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带着一种“懵懂”的认真，看着陈耀祖，小声地、怯生生地开口了：
“大伯…没…没了…怕怕…卖房子！换钱钱！安全！”
卖房子？换钱？安全？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心如死灰的陈耀祖！
对啊！库房被搬空了，家里值钱的东西接二连三地丢（镯子、瓶子），这宅子…还安全吗？指不定哪天连房子都被人“搬”走了！而且，现在家里现金几乎都买了公债，库房又空了…坐吃山空啊！卖房子！卖掉几处房产，换成现钱，攥在自己手里，心里才踏实！还能挽回点损失！
赵金凤刚被掐醒，灌了参汤，正虚弱地靠在春桃身上，听到小婉这话，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傻侄女。卖房子？这傻子…怎么突然说这个？但…好像…有点道理？
陈耀祖看着小婉那张挂着泪珠、眼神“纯真”的小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傻侄女…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在“保命”这点上，思路还挺“清晰”？
“卖…房子？” 陈耀祖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陈小婉用力点头，小脸上露出一个“我很聪明吧”的傻笑：“嗯！卖房子！换钱钱！买糖糖！安全！”
陈耀祖：“……” 买糖糖什么的自动忽略，但“安全”两个字，深深打动了他惊魂未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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