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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次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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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上的那场风波,最终以黎嘉欣的完胜而告终。

翠微院的小厨房,在家主黎文博的金口玉言之下,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就在苏姨娘房间旁边的一间耳房,被改造成了小巧而干净的灶间,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彩月被黎嘉欣提拔成了这个小厨房的掌事丫鬟,每日都喜气洋洋地忙里忙外,亲自为苏姨娘和黎嘉欣准备三餐。

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用看大厨房的脸色,更不用担心饭菜里被人动手脚。

苏姨娘心头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的脸上重新洋溢起了温柔的笑意,整个翠微院都仿佛因此而明亮了许多。

然而,吴紫溪又岂会善罢甘休。

她被夺走了权力,丢尽了脸面,这口恶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明面上,她不能再对黎嘉欣母女做什么,可暗地里的绊子,却是一个接一个地递了过来。

小厨房虽然设立了,但每日所需的食材,依旧要通过采买管事王禄的手,从大厨房那边统一领取。

吴紫溪的报复,便从这里开始了。

这天清晨,彩月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去大厨房领取当日的份例。

王禄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客客气气地将分好的食材交给了她。

可当彩月回到翠微院,打开食盒的时候,那张原本充满笑意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小姐,您看!”

她气愤地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

原本应该鲜嫩翠绿的青菜,此刻却蔫头耷脑,叶子上还带着虫眼和黄斑。

本该是新鲜的猪肉,颜色却有些发暗,按下去软塌塌的,没有丝毫弹性。

就连那几个鸡蛋,都比往日里小了一圈,其中一个甚至还带着裂纹。

“这哪里是给主子吃的东西!”

彩月气得浑身发抖,将一块带着霉点的豆腐重重地拍在桌上。

“这分明就是大厨房里挑剩下,准备喂给下等仆役的次等品!”

“那个王禄,他分明就是故意在刁难我们!”

黎嘉欣走过来,拿起一片发黄的菜叶,放在眼前看了看,脸上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意料之中的事。”

她淡淡地说道。

“吴紫溪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不找回些场子,那她就不是吴紫溪了。”

彩月急得首跺脚。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用这些东西给苏姨娘做饭吧?”

“苏姨娘的身子才刚刚好转,正是需要精心调养的时候,吃了这些东西,岂不是要吃出病来?”

“我现在就去找王禄理论去!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觉得我们翠微院好欺负!”

彩月说着,便要提着食盒冲出去。

“站住。”

黎嘉欣开口叫住了她。

彩月回过头,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

黎嘉欣将那片黄菜叶扔回食盒,声音平静。

“理论?”

“你拿什么去理论?”

“他大可以说,今日采买回来的食材本就不好,各院都是如此。”

“你没有证据,闹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甚至还会落下一个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的名声。”

彩月顿时泄了气,是啊,王禄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想好了万全的说辞。

“那……那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吃这些猪狗食吗?”

她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黎嘉欣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如同猎人般的精光。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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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仅要收下,还要高高兴兴地收下。”

她看着一脸困惑的彩月,缓缓地说道。

“从今天起,无论王禄送来什么,哪怕是烂叶子,发霉的米,我们都照单全收。”

“不仅如此,你还要在外面,故意做出我们营养不良,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的样子。”

“我要让吴紫溪觉得,她的计策得逞了,她成功地扼住了我们的咽喉,让我们的小厨房,形同虚设。”

彩月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黎嘉欣的意图。

“小姐是想……将计就计?”

黎嘉欣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送上门来的刀子,没有不接的道理。”

“她以为她在第五层,却不知道,我早己在第十层等着她了。”

“她越是得意,越是放松警惕,将来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从那天起,翠微院的小厨房,便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表演。

每日清晨,彩月都会准时去大厨房领取食材。

无论王禄给的是多么不堪的次等品,她都毫无怨言地收下,甚至还会对着王禄,露出一丝讨好而又无奈的苦笑。

那些真正新鲜上好的食材,黎嘉欣早己通过其他渠道,悄悄地弄了进来。

她前世对京中的各种门路了如指掌,避开王禄的耳目,弄些日常用度,并非难事。

苏姨娘每日吃到的,依旧是精心烹制的、营养丰富的药膳。

而在外人面前,翠微院却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

黎嘉欣的面色,一天比一天“憔悴”,甚至还特意用脂粉,在眼下画出了淡淡的青黑色。

苏姨娘也被她嘱咐,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偶尔露面,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精神不济的模样。

彩月更是个天生的戏子。

她在下人堆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唉声叹气,抱怨小厨房的日子不好过,食材太差,苏姨娘和二小姐都清减了许多。

这些消息,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被禁足在正院的吴紫溪耳中。

吴紫溪听着心腹丫鬟的汇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畅快的笑容。

她端起一碗燕窝,慢条斯理地喝着,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就说,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

她用丝帕擦了擦嘴角,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没了新鲜的食材,她那个小厨房,不过就是个摆设。”

“我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俩,靠着那些烂菜叶子,能撑到几时。”

心腹丫鬟也谄媚地笑道。

“还是夫人高明。”

“不动声色,就让她们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如今府里的人都在说,二小姐虽然得了势,却终究根基太浅,根本斗不过夫人您。”

吴紫溪得意地笑了。

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她们在困境中挣扎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愉悦。

她以为自己得计了,成功地扳回了一局。

她彻底放松了对翠微院的警惕,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黎嘉欣收下的那些“次等品”,并没有被扔掉。

而是被彩月按照黎嘉欣的吩咐,悄悄地收集了起来,储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窖里。

那些发黄的菜叶,带着霉点的豆腐,颜色暗沉的猪肉。

在吴紫溪眼中,是她胜利的勋章。

可在黎嘉欣的眼中,这些,都是即将呈上公堂的,最致命的罪证。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这些“次等品”,发挥出最大威力,发动一次致命反击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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