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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心之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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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的赏赐,如同一道金牌令箭,彻底奠定了黎嘉欣在黎府后宅之中,超然的地位。

那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戴在黎嘉欣皓白的手腕上,不仅仅是贵重的饰物,更是一种身份和认可的象征。

吴紫溪在荣寿堂抢功失败,反遭羞辱,回到正院之后,便大病了一场,整日躺在床上,再也无力兴风作浪。

她只顾着自己的失败和怨恨,完全忽视了那些刚刚从时疫中,劫后余生的下人们。

府里的时疫虽然被控制住了,但一场大病,几乎抽空了所有病患的精气神。

他们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却变得异常虚弱,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更重要的是,吴紫溪之前那道冷酷的封锁令和漠不关心的态度,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了每一个下人的心里。

怨气,如同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整个黎府后院的上空。

下人们虽然病愈,但彼此之间,却很少再有笑语,见了主子们,也都只是麻木地低下头,眼中再无半分敬畏。

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变得异常压抑。

翠微院里,黎嘉欣正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梅树。

彩月端着一盘新切的水果,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愤愤不平。

“小姐,您是没看见。”

“现在府里的人,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的。”

“我今天去领月钱,听见好几个婆子都在私下里骂夫人呢,说她只顾着自己争功,根本不管下人的死活。”

彩月将果盘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们说,这次要不是有那位神秘的高人出手,她们这些人,早就都成了乱葬岗上的孤魂野鬼了。”

黎嘉欣转过头,看着彩月,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缓缓地说道。

“吴紫溪亲手凿穿了自己脚下的船,如今,这艘船,正在慢慢地沉没。”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为那些落水的人,送去一块可以救命的浮木。”

她抬起自己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腕,轻轻地抚摸着那温润的玉石。

“彩月。”

“嗯?小姐?”

“把我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

“还有老太君赏赐的那些金银之物,也一并取来。”

彩月愣住了。

“小姐,您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黎嘉欣站起身,走到妆台前,将那只贵重的翡翠镯子,小心翼翼地褪了下来,放进了一个锦盒之中。

“去,拿着这些钱,到外面最好的药铺和米粮行。”

“购买一批最上等的,能够滋补身体的营养品,比如人参,燕窝,还有精米和鲜肉。”

“越多越好。”

彩月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第二天,翠微院里,便堆满了各种各样贵重的滋补品,散发着的香气。

黎嘉欣没有丝毫犹豫。

她亲自带着彩月,和几个自愿帮忙的,身强力壮的婆子,将这些营养品,分装成一份一份的。

然后,她便开始了她的行动。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提着一个装满了补品的食盒,第一个,便走进了那个曾经被当做隔离区的,废弃的院落。

院子里,还住着几个病得最重,尚未完全康复的下人。

他们看到黎嘉欣的到来,都吓了一跳,挣扎着就要下床行礼。

“都别动。”

黎嘉欣连忙上前,按住了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老仆。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

“你们都大病初愈,身子骨弱,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她打开食盒,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用人参和鸡肉熬成的浓汤,亲手端到了老仆的面前。

“老人家,我听府医说,你们这次亏了元气,需要好生进补。”

“这是我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你们买的一些补品,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们快趁热喝了,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那个老仆,端着那碗香气西溢的鸡汤,看着眼前这位亲自为他送来汤药的,金枝玉叶般的小姐,一双浑浊的老眼里,瞬间就涌出了滚烫的泪水。

他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只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二小姐……您……您就是活菩萨啊!”

黎嘉欣的行动,并没有就此停止。

她带着人,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挨家挨户地,将那些补品,亲手送到了每一个生过病的下人的手中。

她会温和地,询问他们的病情。

她会耐心地,嘱咐他们好生休养。

她甚至还命人,在院子里架起了几口大锅,将所有病人穿过的,用过的衣物被褥,都收集起来,用滚烫的沸水,进行蒸煮消毒。

她亲自站在那热气蒸腾的大锅旁,指挥着下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衣袖也被水汽打湿,没有半分平日里娇小姐的模样。

这一幕幕,都被府里所有的下人,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黎嘉欣这番“雪中送炭”的举动,与吴紫溪那“雨后抢功”的丑陋嘴脸,形成了天壤之别。

一边,是视下人如草芥,只顾自己利益的冷酷主母。

另一边,是体恤下情,自掏腰包,为他们调养身体的仁慈小姐。

人心这杆秤,在这一刻,发生了最彻底的,也是最不可逆转的倾斜。

那些拿到补品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的,不再是时疫的可怕,不再是对主母的怨恨。

而是二小姐的仁德,二小姐的恩情。

“二小姐,才是我们黎府,真正的主子啊。”

一个年长的婆子,喝着那碗暖心暖胃的鸡汤,由衷地感慨道。

“是啊,夫人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

“只有二小姐,是真心把我们当人看的。”

“以后,谁要是敢说二小姐一句不好,我第一个,就跟他拼命!”

感激涕零的誓言,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里,悄然响起。

吴紫溪,彻底地,失去了她作为主母,最后的一点人心。

而黎嘉欣,则用最温暖,也最有力的方式,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下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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