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一口老血喷得惊天动地,人如破麻袋般被抬回内山别院,合欢宗外院却像被捅了马蜂窝,瞬间炸开了锅。消息如带毒的飞虫般西处乱窜,有人说他练功走火入魔,七窍流血;有人传他遭邪祟反噬,神魂重创;更有嗅觉敏锐者,隐约嗅到那晚“冤魂索命”幻象与幽冥玉碎裂的气息,私下里嚼舌根说“报应不爽”。一时间,外院人心惶惶,连平日里嚣张的赵家护卫都收敛了气焰,眼神里满是惊疑。
外院西头靠近断崖的破败土屋前,篝火噼啪作响,几个穿破旧短打的汉子围着烤地薯。领头的光头汉子张彪,左脚缠着浸了脓水的脏布,黄绿色的脓液渗过布料,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这是前些天被萧尘点中涌泉穴留下的“杰作”。
“彪哥,您这脚怎么还没好?”尖嘴猴腮的瘦子谄媚地递上半块焦黑的地薯,眼神却忍不住瞟向张彪肿得老高的脚踝。
“妈的,邪门透了!”张彪狠狠咬了口地薯,烫得龇牙咧嘴,含糊骂道,“泡个澡脚就烂成这样,找刘婆子看,那老虔婆只说是沾了阴寒湿毒,屁用没有!”他越说越气,一脚踹向旁边的石头,疼得倒抽凉气,额角渗出冷汗。
“彪哥,您说会不会是那小子搞的鬼?”矮胖的“肥膘”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满是暗示。
“哪个小子?”张彪没好气地问。
“还能有谁?柴房那个‘死人’小七啊!”肥膘挤眉弄眼,“就是被赵公子玩废了扔出来的那个,听说没死透,被苟执事挪到杂物房隔壁了?”
“他?”张彪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那风吹就倒的痨病鬼,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能搞鬼?纯属放屁!”
“彪哥您可别大意!”瘦子连忙插话,小眼睛里闪着精光,“我昨儿倒泔水时瞅了一眼,那小子好像不一样了——精神头足了,脸上的死气淡了,连疤都浅了些!苟三油还让人给他送过两次饭,一个快死的废物,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张彪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三角眼里闪过狐疑。他想起澡堂里布下暗针后,萧尘确实滑了一下,可当时没见异样……难道真的是他?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混着莫名的嫉妒:大家都是被榨干的命,凭什么那小子能好起来?这不公平!
“彪哥,要不……”肥膘察言观色,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凶光毕露,“那破屋离断崖近,平时没人去,苟三油这几天焦头烂额,顾不上他……”
张彪眼神闪烁,心动却又摇头:“弄死不行,苟三油还吊着他的命,万一追究起来,麻烦!”
“那怎么办?”瘦子泄了气。
张彪三角眼一转,脸上横肉抖了抖,露出阴狠的笑:“弄死不行,就让他再废一次!废得更彻底!”他舔了舔嘴唇,目光瞟向不远处冒着热气的公共澡堂,“澡堂子刚修好,管事还加了劣质温阳散,咱们给那池子加点‘料’,让他好好舒坦舒坦!”
傍晚的澡堂水汽氤氲,温阳散的药味混着汗臭与体味,形成一股暖烘烘的腥臊气。几个精赤上身的男炉鼎泡在浑浊池水里,身上带着采补留下的疤痕,不时发出满足的呻吟。
萧尘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皱着眉走了进去。连续几日引气运转道体,体内积了不少污垢,温热的池水或许还能缓解经脉修复的刺痛。他找了个角落位置,脱下油腻的短打,露出精瘦却线条分明的上身——新生的皮肉覆盖了部分旧疤,虽仍有暗痕,却己没了之前的破败感,肌肉线条下隐隐透着内敛的力量,引得池中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张彪泡在池子中央,背对着萧尘,正和肥膘、瘦子吹嘘当年当外门弟子的风光。眼角余光瞥见萧尘下水,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萧尘沉入池水,舒服地叹了口气。水温恰到好处,刺激着皮肤,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闭上眼,运转《基础引气导论》的温养法门,引导微弱灵力流转,想借水温和药力疏通淤塞的经脉。
突然,丹田深处的道体漩涡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警示悸动传来!闭着的双眼在眼皮底下幽光一闪,阴瞳被动开启——浑浊的池水瞬间“透明”,池底靠近脚踝处,几根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寒芒的毒针静静躺着,针尖对准他双腿要穴,正是合欢宗对付炉鼎常用的蚀骨阴寒毒!一旦刺入,阴寒会迅速侵蚀骨髓经脉,让人在痛苦中瘫痪腐烂!
好狠毒的手段!萧尘心中杀意沸腾,面上却不动声色。当毒针被水流带动,即将触碰到脚踝时,他故意晃了晃身体,脚下一趔趄,“噗通”一声向前扑倒,上半身没入水中。
“咳咳咳!”他猛地抬头,剧烈咳嗽,脸上沾满水珠,显得狼狈不堪。这一扑正好避开毒针,还趁机用脚底板将毒针狠狠碾进淤泥里。
“哈哈哈!小七,你这身子骨还是这么虚!泡个澡都能摔跤!”张彪转过身,夸张地大笑,肥膘和瘦子也跟着哄笑,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萧尘抹了把脸,喘息着露出窘迫:“让彪哥见笑了,腿脚有点软……”他说着,用手撑着池壁,假装艰难地想要站起。
借着水波掩护,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快如闪电,弹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灵力丝线,精准缠绕上池底的毒针。《噬阴诀》运转,霸道的吸力瞬间爆发,毒针上的蚀骨阴寒毒被强行剥离、吞噬,卷入体内!
“呃!”萧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冰冷刺骨的剧毒洪流冲入经脉,比饿鬼丹猛烈十倍,所过之处如冰锥刮骨!可下一刻,丹田的道体漩涡疯狂旋转,竟将阴寒毒视作“补品”——精纯的阴寒能量被剥离转化,融入气海,腐蚀性杂质则被蛮横碾碎湮灭!
剧痛过后,萧尘清晰地感觉到,修复不久的经脉壁更坚韧了,丹田气海也隐隐扩大了一分。这破道体,连毒都能当补药吃?他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虚弱,扶着池壁爬出水池,踉踉跄跄地擦身体。
张彪看着萧尘脚步虚浮的模样,心中大定:成了!蚀骨阴寒毒初期只会让人发冷,后续才会剧痛发作,过不了两天,这小子就得瘫在床上!他得意地朝肥膘、瘦子使眼色,三人露出心照不宣的阴笑。
萧尘背对着他们穿衣服,系腰带时,右手食指在腰带内侧一抹——指尖凝聚着一滴被道体压缩精炼过、比原版毒十倍的蚀骨阴寒毒液!
他转过身,带着“感激”的笑,脚步虚浮地走向张彪:“彪哥,刚才多谢您关心……”说着,他故意站立不稳,身体前倾,右手“不经意”地扶向张彪泡在水里的脚踝。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刹那,萧尘眼中寒光一闪,那滴浓缩毒液无声无息地渗入张彪脚踝内侧的三阴交穴。速度快得惊人,张彪只觉脚踝被冰凉的手指碰了下,有些痒。
“滚开!谁关心你!少碰老子!”张彪嫌恶地甩脚,溅了萧尘一身水。
萧尘“惶恐”地后退,连连道歉:“对不住彪哥,我这就走……”他低着头,踉跄地离开澡堂,背影狼狈不堪。
澡堂里,张彪啐了口痰:“呸!晦气!”他惬意地躺回水里,继续吹牛,丝毫没注意到脚踝内侧的红点正扩散出青黑色,一股阴寒顺着足三阴经悄然蔓延。
深夜,外院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脚!我的腿!好冷!好痛!”
张彪像条被扔进油锅的鱼,在破板床上疯狂翻滚抽搐。他那只完好的脚,从脚踝到小腿肿成紫黑色,皮肤布满青黑色蛛网纹,散发着刺骨寒气,且还在向上蔓延!剧痛如千万根冰针在骨髓里搅动,他感觉腿正在从里面冻僵坏死!
肥膘和瘦子被惊醒,看到张彪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去喊管事。当值的小管事孙猴子赶来,看到张彪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蚀骨阴寒毒!而且发作得异常迅猛!
“快!抬去刘婆子那儿!”孙猴子慌了神。
杂役们用破门板抬着惨叫的张彪匆匆赶路,路过萧尘住的破屋时,孙猴子下意识瞥了一眼。破窗洞里一片漆黑,他恍惚间看到黑暗里有双冰冷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混乱,那眼神让他浑身发冷。
孙猴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催促杂役加快脚步,心里翻江倒海:张彪这毒中的蹊跷,那屋里的小子……太邪门了!
萧尘躺在破床上,听着远处逐渐减弱的惨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丹田内,那丝被转化的阴寒能量正缓缓滋养着经脉,道体漩涡运转得愈发平稳。他闭上眼,继续运转功法——在这合欢宗,想要活下去,只能比敌人更狠、更毒!
次日清晨,外院又传新消息:张彪的腿没保住,从膝盖以下彻底坏死,刘婆子只能用烧红的烙铁截断,保住他一条命。可即便如此,那阴寒毒还在缓慢蔓延,张彪整日躺在病床上,疼得只剩半条命,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肥膘和瘦子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门,一想到张彪的惨状,就浑身发冷。他们隐约觉得这事和萧尘有关,却连靠近那间破屋的勇气都没有——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张彪。
萧尘依旧每天待在破屋里,偶尔出去打水、领些难以下咽的糙粮。没人再敢招惹他,连送饭的杂役都不敢多停留,放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他借着这份清净,日夜运转《噬阴诀》和道体,体内的灵力越来越浑厚,经脉修复的速度也在加快。
这日傍晚,萧尘正闭目修炼,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睁开眼,阴瞳悄然开启,透过门缝看到苟执事站在外面,眼神复杂地盯着破屋。
“小七,出来一下。”苟执事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尘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模样,低着头,不敢首视苟执事:“苟执事,您找我?”
苟执事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瞟了瞟不远处张彪住的方向,沉吟道:“张彪的事,是你做的?”
萧尘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茫然:“张彪?他怎么了?我……我不知道啊。”
苟执事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破绽,最终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在外院行事,别太张扬。”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萧尘,“这里面是些疗伤的草药,你自己用。记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萧尘接过纸包,心中疑惑,却还是恭声道:“多谢苟执事。”
苟执事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萧尘捏紧了手中的纸包——这苟执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还是在暗中帮他?不管怎样,这合欢宗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破屋,萧尘打开纸包,里面是些常见的疗伤草药,却比外院发放的劣质草药好上不少。他将草药收好,重新盘膝坐下,闭上眼。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他都会一步步走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把那些欺辱过他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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