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魂池的酷刑险些碾碎了萧尘的魂魄。
仅存的意识在池水那亿万毒虫啃噬的剧痛中沉浮。
青铜残片散发的微弱暖意宛如风中残烛，险险护住他魂核不散。
濒临溃散的感知挣扎探向池边——
一道极其微弱的水流缝隙带来了意外的阴冷腥风。
那是黑暗深渊中唯一的生路……
冰冷的虚无感吞噬着萧尘最后残存的意识。那剥魂池的墨黑“池水”己不再像是液体，更像是亿万个拥有实体、带有尖牙利齿的活物，它们疯狂地往魂体每一道细微的裂缝里钻，往鞭刑留下的焦黑烙印深处钻，更试图撕裂那仅靠一点微温勉强维系的魂核！
剧痛！无法言喻的冰封火燎之痛！每一瞬都漫长得像一个无休止的轮回。
“……熬……熬不过去了……真他妈……”一个念头如同气泡般破裂在几乎被搅碎的思维里。
就在这意识彻底沉沦、即将化作池底一缕纯粹养料的边缘，贴附在魂核最核心处的那半块青铜残片，猛地剧震了一下！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更加强韧的力量骤然爆发！如同一颗在浩瀚冰洋深处骤然点亮的、微小却倔强无比的炽热火星！它没有试图驱逐那恐怖销魂的池水，而是死死护住了萧尘那脆弱的意识核心，像一层坚韧的薄膜在绝对零度下依旧保持着最后的热度。
滚！都滚开！
一种源自生命底层最深处的求生狂嚎，借着这火星带来的转瞬清明，轰然冲垮了麻木的绝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魂体在无边的剧痛中竭力收缩，不是为了对抗那根本无法对抗的“池水”，而是拼命凝聚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感知力，像一根淬毒的钢针，穿透冰寒刺骨的粘稠重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刺向池底冰冷的岩壁方向——方才那微弱的、带着奇诡腥气的水流源头！
……有东西！
一种更加混乱、狂暴、充满原始戾气的阴冷气息，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地，从岩石与池水交界的某个点，如同溺水者最后吸入的一缕混着泥沙的空气，钻进了萧尘垂死的感知里！它带来了方向！
水流缝隙？暗河？
残破的魂魄猛地一挣！几乎是那青铜残片的力量和这点求生意念的最后一搏！他不再试图对抗整个池水的侵蚀——那是螳臂当车。他用尽最后所有的“力气”，像一块终于放弃挣扎的石头，借助池水本身的粘稠沉重，朝着那个方向沉去！坠落！
黑暗更深了。压力更大了。痛楚也更加尖锐。但灵魂深处那一点炽热的小火星却稳定了下来，执拗地燃烧着。下坠……再下坠……仿佛坠入幽冥的最底端。
终于，“噗通”一声沉闷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响。他的残魂终于触到了粘稠池水之下的坚硬池底。冰冷刺骨的岩石。
有风！
微弱却清晰。带着腥气的风！
萧尘残存的意识死死“锁”住那个方向，魂体在池底艰难地蠕动着、翻滚着，用每一个破碎的魂体边缘去触碰、去寻找。
找到了！
在池底岩壁那粗糙嶙峋的最深处，一块巨大黑石的下方，一条仅仅只有拳头宽窄的垂首岩隙！冰冷刺骨、与剥魂池水略有差异的流水感正从中涓涓渗出！水流异常湍急，带着一种仿佛能切割魂体的锐利感。那缝隙深不可测，漆黑一片，唯有水流声在魂体感官中轰鸣。
生路！唯一的生路！
没有半分犹豫。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对未知的恐惧！萧尘残余的魂体不顾一切地、如同液体般死死贴了上去！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残破，带来另一种冰冷的刺痛，却远比池水那销魂蚀骨的折磨要好得多！
他被那汹涌的暗流裹挟着，猛地拽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缝隙！魂体在狭窄冰冷的岩壁上疯狂摩擦，最后一点稀薄的魂气被刮得嗞嗞作响。
“咳咳……”干呕般的魂体震动。意识在彻底的黑暗、冰冷和高速的旋转摩擦中彻底模糊，只剩下本能地蜷缩，死死地保护着最后那点魂核和青铜残片。
不知过了多久。
“滴答…滴答…”
细微的水滴声，混着一股浓烈的、仿佛万载淤泥混杂着腐烂金属的刺鼻腥臭味，丝丝缕缕地钻入几乎停滞的感官。
萧尘猛地一“颤”。魂体剧烈的虚弱感和沉滞感袭来，仿佛刚刚从一场持续万年的冰封噩梦中苏醒。他试着动了一下——撕裂的剧痛立刻从魂体各处反馈回来，伴随着一种沉重的失水感和灼烧般的饥饿感。
这是……哪里？
他艰难地“睁开”魂体的感知。眼前并非纯粹黑暗，而是一种极其黯淡、诡异的微光环境。荧光？不是那种矿洞里无处不在的幽绿鬼火，更像是无数细碎的、不知名的腐殖物质散发的微光。空气（或者说空间）异常潮湿，带着浓重的水汽和那挥之不去的腥腐味。巨大的回音在水道中嗡嗡震荡。
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在身侧奔流。河水呈现一种浑浊的、诡异的墨绿色泽，水面漂浮着丝丝缕缕腐烂的藤蔓状絮状物，时而有气泡咕嘟冒出，炸开一小片灰绿色的气雾。河流两侧是粗糙的天然岩壁，嶙峋突兀。
他正躺在河岸的一片冰冷的碎石滩上，魂体残破得像个被野狗撕扯过后丢弃的破麻袋，黯淡无光。那点护住他意识不灭的青铜暖意也变得极其微弱。强烈的虚弱和魂力枯竭带来的灼烧感，像无数把烧红的钢针插在残魂深处。魂核像是要裂开了，饥饿感撕扯着他最后的神志。
就在这时——
嘎嘎嘎……呀！
一阵难听刺耳、如同两块锈蚀铁片摩擦的怪笑在幽暗的岩穴深处突兀响起。
“哟嗬！瞧瞧河老爷今天给咱送了盘什么菜！”一个裹挟在浓浓阴影里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戏谑，“啧！油水看着不多，架子倒是够散的啊！这味儿……刚从剥魂池里滚过澡出来的吧？”
萧尘悚然一惊！本能使他想撑起身后退，却连抬起一丝魂气都做不到。他虚弱地抬眼望去。在不远处一处高出河岸少许、布满了滑腻苔藓的岩石平台上，盘踞着一团……烟雾？那并非纯粹的魂体，更像是由无数灰黑色、粘稠流动的阴影碎片强行聚合而成的存在，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只有雾气翻涌的面孔，两个空洞的位置闪烁着两点幽绿色的鬼火，像黑夜中饿狼贪婪的眼睛。
它身前摊着一块破旧的、同样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油毡布，上面随意地扔着几件残破的骨器，几块颜色怪异、发出微光的矿石，甚至还有几片风干得扭曲的、不知名植物叶片。最引人（鬼）注目的，是几卷用细碎枯骨片简单串连起来的……书卷？旁边，立着一根用某种扭曲干枯的藤蔓缠绕成的“旗杆”，上面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破烂的兽皮，勉强辨认出墨绿色的诡异符号。
深渊黑市？！
矿洞里看守闲聊时提到的逃命之路？可眼前这东西……
“怎…怎么卖？”萧尘强行压下恐惧，挤出干涩的声音，死死盯着那些骨片书卷，“那个……卷轴？”
“卖？”雾面鬼影发出一连串更加刺耳的嘎嘎怪笑，那流动黑雾组成的“手臂”舞动着，指向自己的摊位，“俺老鬼的东西，‘换’！明白？剥魂池里滚过的嫩魂，该懂规矩吧？油水！油水才是硬道理！有阴灵晶石吗？越大越亮越好！拿硬货来！”它那两点绿火猛地聚焦在萧尘破烂魂体上，仿佛要将他吸进去啃噬一番。
“我……”萧尘语塞。他身上最后藏的一点好货，早在剥魂池边藏匿时就被刮掉了最后一层油水。现在真是魂体空空，连刮痧都嫌骨头多。唯一的依仗……他下意识地内视魂核边缘那一点点微弱却极其坚韧的青铜暖意。
不行！这东西连剐心鬼吏都没发现！绝不能暴露！
“老子…老子刚从池子里出来，”他强撑着气势，声音尽量放狠，试图掩饰中气不足，“哪来的油水！但…但我知道路子！”他急中生智，脑子里飞速掠过矿洞里听到的那些零碎信息，“癸字号矿洞南侧第二条岔路，尽头石笋底下…有新裂开的矿缝！品相…品相绝对够冲！”
“放屁！”雾面鬼影猛地飘近了些，冰冷的腥腐气息几乎扑在萧尘脸上，那两点绿火跳动着阴险的光芒，“就你？这种货色还能有路子？当老鬼是三岁小儿？”它那条阴影组成的“手臂”猛地一挥，一股粘稠冰冷的牵引力道勒向萧尘的脖子，“没油水，那就拿你自个儿抵！你这残魂虽然烂，里头那点稀罕的热乎气儿倒是有点嚼头！当零嘴勉勉强……”话没说完，它突然“咦”了一声，凑近萧尘的脖子深处深深吸了一口——那动作充满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亵玩和贪婪。
“嘎！？你魂核里……藏的什么宝贝？”它狐疑地问道，两点绿火死死盯着萧尘魂核所在的位置，“好烫手的暖香味儿……闻着比隔壁艳魂窑子里的胭脂味还钻魂子……”它似乎在犹豫，嗅食过香粉的恶鬼般贪婪又不舍。
萧尘瞬间魂体一紧！青铜残片差点自行爆发反抗！不行！绝不能让它硬抢！
“宝贝？嘿嘿…”萧尘强行压下恐惧，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惨烈意味的怪笑，“你要真动手硬抢…哼哼，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五百年沉冤我为天道监善恶 老子上次拼命带出来的这点东西…你猜会不会跟你这块破地方一起炸上天？顶好拉个垫背的！”他用尽力气催动那点暖意，让它稍稍外放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玄奥、令人本能感到一丝心悸的波动。
雾面鬼影猛地往后缩了半尺！那两点绿火闪烁不定，显然被这一丝从未感受过、似蕴含大恐怖的气息唬住了。它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萧尘残破却透着一丝莫名狠劲的魂体。
“嘎嘎嘎……”雾面鬼影突然又发出一阵干笑，那股杀意和贪婪被强行按捺下去，阴影翻涌，似乎在急速权衡。“行！行！算你小子是块滚刀肉！”它指向摊位上那几卷枯骨片，“看得起哪个？先说好，破烂功法换破烂价！要命的东西，可没工夫扯皮！”
萧尘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左数第三卷骨片上。那骨片颜色最深，边缘布满裂痕，但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烙印书写的、扭曲如活物般蠕动的三个大字却透着一股凶戾的吸引力：《噬阴诀》！
他早就偷听过鬼吏们带着鄙夷和恐惧提起这个名字。这是一门在幽冥底层魂奴间偷偷流传的邪法！以吞噬阴气乃至其他残魂壮己身为手段，如同饮鸩止渴，凶险无比，随时可能走火入魔魂体崩解，或是被阴戾之气彻底反噬变成杀戮怪物！但对此刻油尽灯枯的他来说，这根本就是救命稻草！毒药也得吞！
“就那个！”萧尘斩钉截铁，声音因渴望而嘶哑，“《噬阴诀》！老子就要那毒玩意儿！”
“毒玩意儿？嘎！识货！”雾面鬼影的语气居然带上一丝嘲弄般的“赞赏”，它伸手指了指，“两枚…不，一枚鹌鹑蛋大小的阴灵晶石，九品中就算合格，拿来！”
“没有现成的！”萧尘咬牙，“但我保证！最多三天！”他指着自己，脸上带着搏命的疯狂，“老子人在这！挖出来第一块成色好的就给你送来！要是食言……你就把我当零嘴吞了！行不行？一句话！”
雾面鬼影沉默了。那两点绿火如同毒蛇般在萧尘脸上刮来刮去。暗河水声轰轰，时间在僵持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压得萧尘残魂欲裂。
“……嘎！成交！”雾面鬼影猛地挥手一卷，《噬阴诀》那几片沉重的枯骨卷轴首接飞到了萧尘怀里！带着一股冻彻骨髓的阴寒和仿佛万魂悲泣的怨念。“三天！就三天！见不到成色像样的晶石……”它阴影组成的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期待，“老子就生拆了你这口小暖炉，尝尝里头到底炖的什么大料！”说罢，它的身形缓缓沉入背后那片更浓的阴影里，只留下两点鬼火在空中飘忽摇曳，像是黑暗中等待毒物发作的捕猎者之眼。
沉重的骨卷压在胸前，冰冷刺骨。萧尘几乎是颤抖着，用仅存的魂力将那凶物收纳入体，紧挨着那点微弱的青铜暖意。
刚做完这一切——
远处河道另一个方向，一阵嘈杂惫懒的交谈声伴随着一股酒肉的腥臭油腻味顺风飘来。
“呸！这巡河的鬼差当的，真他娘的比牛头马面的苦役还磨人！那鬼雾婆子今天又占着好位置打瞌睡了吧？”
“占就占了呗！没它那张雾脸子堵着，万一哪个从剥魂池里爬出来的没眼力见的杂碎冲出来扰了咱兄弟的酒兴，算谁的？老杜那老乌龟又该念叨咱哥几个不当值了！”
“嘁！管他呢！这鬼地方的暗河千百年都一个球样！能爬出来的早爬了！爬不出来的都是软骨头渣渣！来来，老弟，再干一口这个！转轮王殿下他侄子大喜事，底下赏下来的‘五衰酿’！可比那寡淡的魂粮强多了！”
“哈哈！刘头大气！话说…听说上面矿区炸了锅？咱这暗河出口可紧挨着那边……真不会有事？”
“有事？天塌下来有上面的老爷顶着！我们只管巡我们这‘烂泥滩’，别让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漂出去弄脏了黄泉路就行！真要有傻大胆的矿奴敢从这暗河往上爬？”一个声音充满了嘲讽和醉意，“正好捞起来！新鲜出炉的剥魂池嫩魂，送给黑市的雾婆子榨油水，咱哥几个还能抽个小成头！嘎嘎！来！干杯！”
“还是刘头通透！哈哈！干！”
哗啦！是酒瓮倾倒的声音，混杂着阴沉的吞咽和淫邪的、不知对哪个游荡弱魂调笑的污言秽语。
萧尘的魂体瞬间绷紧！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毒蛇缠上脖颈，比剥魂池水的销蚀更让人心惊肉跳！
此地不可久留！
他死死咬紧魂体，不让自己逸散出任何一点异常的气息。拖着更加沉重、残破且多了份冰冷负担的魂体，他像一条真正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旁边岩壁一道深邃狭窄、岔向未知更深黑暗的裂隙中。刚一钻入，身后岩缝口不远处，两点幽绿鬼火再次浮现，一闪而没。
蜷缩在冰冷的岩石罅隙最深处，暗河的水声和鬼差饮酒划拳的喧嚣被隔绝了一层。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包裹了他。只有那新得的、贴着魂核不断散发着刺骨阴寒和凶戾气息的《噬阴诀》骨卷，像一块永不融化的万载寒冰，死死地冻着他。
炼！
必须立刻修炼！
强烈的求生本能压过了一切恐惧。没有回头路，更不可能等什么三天！那雾面鬼影的承诺比忘川河里的泡沫还不靠谱！那些巡河鬼差随时可能撒酒疯过来翻检！而且，魂体这油尽灯枯、本源被池水销蚀过度的濒死状态，本身就是致命的倒计时！
萧尘深吸一口带着岩石霉味的阴气——这动作都带来魂体的剧痛。他强行凝聚起几乎不存在的注意力，探入那冰冷的骨卷之中。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狂暴意念轰然冲入意识！冰冷、混乱、充满了吞噬一切的原始凶戾！无数扭曲、如同蛆虫在污血中蠕动的符文活了过来，疯狂地涌入他的魂体记忆！
剧痛！难以想象的撕裂感！像有无数把锈蚀的阴铁刮刀在脑子里搅动！魂核处那点青铜暖意骤然发烫，拼命抗衡着这外来凶戾意念的冲击！
“……引……阴煞之源……破……百骸……噬……己身不足，则噬万阴……万魂……”
破碎混乱的意念片段带着无边的戾气烙印在灵魂深处。萧尘不管不顾，牙关紧咬！他根本来不及参悟！只是凭着残存的本能，模仿着那骨卷中最首接、最野蛮的引导方式！
嗡！
他残破的魂体猛地一震！矿洞无处不在的、驳杂狂暴的阴气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疯狂向他所在的位置汇聚！尤其是暗河上弥漫的那些混杂了腐毒、阴戾的恶瘴之气，更是受到《噬阴诀》那股贪婪暴戾的意念引动，如同一条条墨绿色的毒蛇，嘶鸣着钻入这狭窄的岩石缝隙！
来了！
那狂暴阴气接触到他魂体表面裂痕的瞬间——
吸！
如同最贪婪的恶鬼张开了无数细密的口器！刺痛！比钻入剥魂池更尖锐的刺痛！但伴随着这剧痛而来的，却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的、令人疯狂的充实感和力量感！
残破魂体上那些被鞭刑撕裂的焦痕在贪婪地吮吸阴气，被剥魂池水啃噬出的无数细小孔洞在疯狂地吞食！魂体深处那近乎枯竭的灼烧感如同被浇灌的沙漠，贪婪地汲取着每一缕能带来力量的阴寒！阴气粗暴地冲刷着，填补着巨大的亏空！他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了一丝，那些最恐怖的创口边缘开始弥合！
吼！
萧尘几乎要发出一声畅快到扭曲的咆哮！力量！虽然夹杂着剧痛和撕裂，但这无疑是力量！那种从濒死边缘被硬生生拉回来、重新抓住一线生机的狂喜！
然而，就在这股力量感急速攀升，眼看要达到某个微妙的平衡点时——
噗！
他身体猛地一抽！一口浓稠腥臭、带着浓郁腐朽感的黑血（精粹的魂力所化黑气）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出！溅在冰冷的岩石壁上，嗤嗤作响！魂体里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瞬间紊乱！
《噬阴诀》的反噬来了！这凶悍法门如同最贪婪的猛兽，吃饱了阴气便磨利了爪牙，毫不犹豫要撕碎主人！一股更加暴戾、冰冷的阴煞之气如同失控的野马，在他魂体内部毫无章法地冲撞，所过之处带来的是另一种冻裂经脉般的痛苦！
他体内那微弱的青铜暖意疯狂闪烁，竭力镇压着这突然爆发的戾气，却又被这狂暴的力量冲击得摇摇欲灭。
萧尘死死蜷缩着，咬紧牙关，残魂在恢复与崩溃的边缘剧烈震颤，口鼻间溢出的黑气越来越多。这地狱般的景象，却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突然，他魂体猛地一颤！一种被窥视的冰寒感如同毒蛇顺着脊椎窜上！他猛地扭头，透过岩石缝隙的狭窄口子，朝着暗河入口方向望去——
黑暗中，矿洞方向那个巨大出口附近，两点本该熄灭的幽绿鬼火，不知何时再次幽幽亮起！一明一灭，如同死神冰冷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这条在死亡边缘挣扎、吞食毒饵的垂死之鱼！
与此同时，更远处，巡河鬼差休息的那个洞穴中，一颗悬挂在顶壁、散发着黯淡红光的“鬼瞳石”仿佛受到萧尘体内疯狂运转《噬阴诀》的影响，红芒猛地爆闪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暗淡下去，只在洞壁上投下一道迅速消逝的、如同血痕般的暗影。
“嗯？”刚才还在划拳的刘姓鬼差头目似乎察觉到什么，醉醺醺地咕哝了一句，抬起头，朝洞外暗河的方向迷糊地望了一眼。水声依旧，腥腐味依然，好像没什么不同。
“……眼花了？”他揉了揉浑浊的鬼眼，摇摇头，又去抓地上的酒坛，“来来！接着喝！管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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