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里阴风刺骨，石壁上的水珠顺着缝隙往下滴，砸在地上“嗒嗒”响。陈青云刚把被救的村民安顿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就听见外面传来日军的喊叫，还有迫击炮“嗖嗖”的破空声。
“营长，鬼子开始炸山口了！”王铁山猫着腰跑进来，脸上沾着灰，“孙成埋的炸药堆被炸开个口子，他们正往里面钻呢！”
陈青云往洞口挪了挪，撩开挡着的树枝往外看——日军正猫着腰穿过被炸开的缺口，领头的举着太阳旗，后面跟着端着刺刀的士兵，迫击炮还在往坳里瞎轰，石头被炸得西处飞溅。
“来得正好。”陈青云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周大勇说，“按计划，你带二排去左侧山腰，等鬼子进了坳口中段就扔手榴弹，动静越大越好，把他们往咱们这边引。”
“得嘞！”周大勇拎着刺刀就走，刚到洞口又回头，“那村民咋办？”
“我让赵刚带三排守着山洞，你放心。”陈青云推了他一把，“快去！”
周大勇刚带人消失在拐角，日军的先头部队就进了坳口。这黑风口果然狭窄，二十来个鬼子挤在一起，只能排成单列往前走，机枪手扛着枪，动作笨拙得像狗熊。
“王铁山，”陈青云低声道，“打他们的机枪手，别让他们架枪。”
王铁山早架好了步枪，闻言眯起眼，“砰”的一声，走在最前面的机枪手应声倒地。日军顿时乱了，后面的人慌忙卧倒，子弹“嗖嗖”地往石壁上打。
“撤！”陈青云喊了一声，带着一排战士往后退了十几米，躲在一块巨石后。
日军没发现目标，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刚到中段，左侧山腰突然滚下来一串手榴弹，“轰轰轰”炸开，碎石和弹片飞得满山都是。
“在上面！”日军指挥官嘶吼着，指挥士兵往山腰开枪。
周大勇在上面喊：“小鬼子！爷爷在这儿呢！来抓我啊！”喊完又扔下来几颗手榴弹，炸得日军鬼哭狼嚎。
“蠢货！”陈青云在下面骂了句，脸上却带着笑，“这招‘激将法’用得还行。”
王铁山也笑：“周大勇就这点能耐，骂起人来比谁都凶。”
说话间，日军果然被激怒了，一半人往山腰冲，一半人继续往坳里走。陈青云瞅准机会，对身后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准备滚石！”
战士们早搬了不少石头堆在石壁边，闻言一起用力，数百斤重的巨石“轰隆隆”滚下去，正砸在日军队伍中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好几个人被砸得血肉模糊，后面的人吓得赶紧往回退，却被前面的人堵住，乱成一团。
“打得好！”陈青云拍了下手，突然听见山洞方向传来枪声，心里一紧，“王铁山，你在这儿盯着，我去看看！”
他刚跑到山洞附近，就见赵刚带着几个战士正和十几个日军缠斗。原来有股鬼子绕了小路，想偷袭山洞抓村民。
“赵副营！”陈青云喊着举枪就打，放倒一个正举刀砍向村民的鬼子。
赵刚见他来了，眼睛一亮：“营长！你可来了！这股鬼子太阴了！”
“保护村民往深处撤！”陈青云吼道，挥枪又放倒一个鬼子，“我来断后！”
一个老汉拉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往山洞里钻，嘴里喊：“军爷！俺家娃还在外面！”
陈青云回头，看见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缩在石头后哭，离一个日军只有几步远。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把男孩往身后一拽，同时抬手一枪，那日军应声倒地。
“快进去！”陈青云把男孩往老汉怀里推。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打在山洞石壁上。陈青云回头，看见日军指挥官举着枪瞄准，他赶紧拽着身边的战士扑倒，子弹“噗”地钻进刚才他站的地方。
“狗日的！”陈青云骂着，掏出两颗手榴弹，扯掉引线就往日军堆里扔。
“轰隆”两声，日军被炸得东倒西歪。赵刚趁机带着村民钻进山洞深处，陈青云对剩下的战士喊：“撤！进山洞！”
众人刚钻进山洞，就见周大勇带着二排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营长，没事吧？我听见这边枪响……”
“没事，小股鬼子偷袭，被打跑了。”陈青云拍了拍身上的灰，往洞外看了眼，“外面的鬼子呢？”
“被我引到山腰了，正往上爬呢！”周大勇咧嘴笑，“咱这黑风口，他们上来一个摔一个！”
陈青云松了口气，刚想坐下歇会儿，后背突然一阵剧痛，刚才被碎石擦过的地方，血己经浸透了军装。
“营长，您受伤了！”一个战士惊呼。
“小伤，不碍事。”陈青云摆摆手，看向洞外，“让弟兄们轮流警戒，鬼子不会善罢甘休。”
山洞深处，村民们挤在一起，孩子的哭声渐渐停了，只有成年人压抑的叹息。陈青云望着那些蜷缩的身影，想起他们被烧毁的村庄，被杀害的亲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他摸了摸腰间的驳壳枪，枪身冰凉。
“告诉弟兄们，”陈青云对王铁山说，“今晚谁也别睡死，咱就在这黑风口，跟鬼子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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