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赶回营部时，天己经擦黑。赵刚正领着几个排长在院子里擦枪，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去：“旅长啥命令？”
“有大仗打。”陈青云掀了帘子进营部，把地图往桌上一铺，“神头岭，打伏击，咱营主攻老爷庙。”
王铁山几个凑近了，眼睛瞪得溜圆。周大勇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好！早该跟小鬼子干场大的了！”
“别高兴太早。”陈青云指着地图上的老爷庙，“这地方地势高，日军肯定重点布防。咱们得先把地形摸透。”他抬头看向王铁山，“一排长，带两个侦查员，连夜去神头岭，把老爷庙周围的路、能藏人的地方都记下来，天亮前必须回来。”
“是！”王铁山揣了两个窝头就往外走。
陈青云又转向周大勇：“二排负责捆手榴弹，每三人一组，准备集束手榴弹，专炸鬼子的马车和机枪阵地。”
“放心吧营长，保证捆得结实！”周大勇摩拳擦掌。
“孙成，”陈青云看向三排长，“你带辎重班去老乡家买些枯草，越多越好，给机枪阵地和隐蔽点做伪装。再检查下所有枪支，缺零件的赶紧修，子弹统一归拢，每人留五发备用，其余集中使用。”
孙成是个细心人，掏出小本子记着：“营长，咱的捷克式枪管有点松，能凑合用不？”
“让军械员用铁丝紧紧，实在不行就换缴获的三八式。”陈青云顿了顿，声音沉下来，“都记着，这仗不是比谁嗓门大，是比谁藏得好、打得准。谁暴露目标，误了大事，军法处置。”
屋里的人都收了笑，齐声应道：“是！”
第二天拂晓，王铁山带着侦查员回来了，鞋上全是泥，裤腿还刮了个大口子。他从怀里掏出张草图，往桌上一摊：“营长，您看，老爷庙就剩个破架子，东墙塌了半截，西头有棵老槐树，能藏俩人。庙前是片开阔地，离公路三十来步，左侧有条沟，深能没腰，能藏一个排。”
“日军可能在哪儿设重机枪？”陈青云追问。
“庙门旁边有个石碾子，最适合架机枪，能控制整个开阔地。”王铁山指着草图，“公路对面的土坡比咱这边高些，得防着他们在那儿藏人。”
陈青云点点头，南乔xwj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手指在草图上划着：“一排藏在庙西头的沟里，听信号抢占庙门，先敲掉石碾子上的机枪。二排分两组，一组在公路左侧土坡，一组在河床里，看到日军辎重队过了一半就扔手榴弹。三排去公路那头的山嘴子，用石头和树干堵路，别让鬼子退回去。”
他抬头看向赵刚：“副营，你带炊事班和伤员在后面的山坳里待命，准备接应。”
“营长，我也想上第一线！”赵刚急了。
“你的任务更重要。”陈青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伤员不能再出事，炊事班得保证热饭，这都是底气。”
部署完毕，全营趁着夜色向神头岭转移。山路难走，战士们背着枪、扛着弹药，深一脚浅一脚地挪，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气声。走到半路，下起了小雨，寒气顺着领口往里钻，不少人冻得首哆嗦。
陈青云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递给旁边一个咳嗽的小战士：“穿上。”
小战士摆手：“营长，我不冷……”
“让你穿就穿。”陈青云把大衣往他怀里一塞，“冻病了，明天拿啥打鬼子？”
走到神头岭时，天刚蒙蒙亮。战士们按照部署隐蔽：一排钻进庙西的深沟，用枯草盖在身上；二排趴在公路两侧的土坡上，只露出脑袋；三排在山嘴子垒石头，动作轻得像猫。
陈青云蹲在土坡后，望着远处的公路。雨停了，风刮过枯树枝，呜呜地响，像在哭。他摸了摸怀里的驳壳枪，枪身冰凉。
“营长，冷不？”周大勇凑过来，递给他个窝头。
陈青云咬了一口，干得剌嗓子：“还行。”他看向周大勇，“紧张不？”
周大勇嘿嘿笑：“有点。但一想到小鬼子在村里干的那些事，就想立马冲上去劈了他们。”
陈青云没说话，只是望着老爷庙的方向。那里曾经或许香火旺盛，如今却要成为厮杀的战场。他想起纪念馆墙上的字：“可以宽恕，但不能忘记。”
可眼下，宽恕还太早。
他得先让这些侵略者知道，中国人的骨头，是硬的。
“都打起精神！”陈青云压低声音，传遍每个隐蔽点，“鬼子快来了，记住，听我命令，不准擅自开火！”
风里，隐约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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