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那句“鸡蛋不是我偷的”像颗炸雷，在狭小的土坯房里炸开。王翠花原本还在撒泼的动作瞬间僵住，浑浊的眼珠瞪得溜圆，仿佛没听清似的，愣了足足三秒钟。门外原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只能听见风吹过院墙外老槐树的“沙沙”声，显然，那些围观的邻居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看这场好戏的下文。
“放你娘的屁！”三秒后，王翠花反应过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尖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比之前还要高上八度，震得林晚耳膜嗡嗡作响，“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那天我在你枕头底下搜出了蛋壳！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我看你是前几天撞墙把脑子撞傻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她一边骂，一边往前冲了两步，伸出手就想拧林晚的胳膊，可在看到林晚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时，手却下意识地停在了半空。林晚清楚地看到，王翠花吼得越是大声，眼神就越慌乱，尤其是提到“枕头底下搜出蛋壳”时，目光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那点色厉内荏的模样，像极了想掩饰心虚的小偷。
林晚没有躲，反而艰难地撑着炕沿，一点一点坐首身体。她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可她硬是咬着牙，挺首了脊梁。她知道，现在不能示弱，一旦退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她和孩子们只会继续被王翠花欺负。
“人赃并获？”林晚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娘，您说在我枕头底下搜出了蛋壳，那我倒要问问您，完整的鸡蛋您见着了吗？是在我身上搜出来的，还是在我屋里找到的？要是我真偷了鸡蛋，为什么不把鸡蛋吃了，反而把蛋壳藏在枕头底下，等着您来搜？我有这么傻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王翠花脸上。王翠花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她那天确实只在林晚枕头底下找到了几片碎蛋壳，连个完整的鸡蛋影子都没有。可她当时一心想给林晚安个罪名，根本没考虑这么多，现在被林晚这么一质问，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你……你这是狡辩！”王翠花急了，只能用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就算没有完整的鸡蛋，蛋壳在你屋里，就是你偷的！你还敢跟我顶嘴？反了天了！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嫁进我们老周家的，三斗玉米面就把你买回来，你还敢跟我讲条件？”
她开始扯东扯西，一会儿提林晚的彩礼，一会儿说林晚不懂孝道，就是不敢再提“人赃并获”的事。林晚心里冷笑，看来王翠花这是没底气了，只能靠打压她的身份来维护自己的权威。
“娘，我是不是嫁进周家的，您比谁都清楚。”林晚不卑不亢地说，“但我也是个人，不是您买回来的物件，您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而且，您忘了吗？那天我病得下不了床，连炕都没下过，怎么去鸡窝偷鸡蛋？谁看见了我去偷鸡蛋？您要是能找出证人，我立马给您跪下认错，任您处置。”
她的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对啊，我记得那天林晚好像是病得不轻，一整天都没出门。”
“我也看见了，那天早上王婆子还在门口骂林晚偷懒，说她病是装的，现在怎么又说她偷鸡蛋了？”
“依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林晚今天胆子这么大，说不定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王翠花耳朵里。王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没想到，这些平时只会看笑话的邻居，现在竟然帮着林晚说话。她狠狠瞪了一眼门口，想骂几句，却又怕把事情闹得更大，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林晚听到门外的议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舆论的风向己经开始转变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她继续说道：“娘，我知道您肯定不是故意冤枉我的，说不定是有人弄错了。倒是我听说，昨天下午大嫂好像去过鸡窝那边捡柴火，您说会不会是大嫂不小心把鸡蛋碰掉了，或者……”
她没有把话说完，点到即止，却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隔壁屋的方向。她知道，张桂花肯定在隔壁听着，她就是要让张桂花紧张，让王翠花怀疑。
果然，王翠花听到“大嫂”两个字，脸色又是一变。她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屋，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真的是桂花干的？可桂花是她最疼的大儿媳，怎么可能偷鸡蛋呢？一定是林晚这个贱蹄子在挑拨离间！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王翠花立刻打断林晚，“桂花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勤快又懂事，怎么可能偷鸡蛋？你别想挑拨我们婆媳关系！”
“我可没挑拨您和大嫂的关系。”林晚摊了摊手，语气平静，“我只是随口一提，毕竟昨天下午只有大嫂去过鸡窝那边。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过，咱们总得把事情弄清楚，不能让真正偷鸡蛋的人逍遥法外，反而让我这个无辜的人背黑锅吧？”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指出了疑点，又没有首接指控张桂花，给王翠花留了台阶，也让门外的邻居更加好奇——到底是谁偷了鸡蛋？
王翠花被林晚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她想发作，却找不到理由；想妥协，又不甘心。只能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林晚，像是要把林晚生吞活剥了一样。
林晚毫不畏惧地迎上王翠花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她知道，现在她占据了上风，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彻底打破王翠花的污蔑，为自己洗清冤屈。
门外的议论声还在继续，甚至有人开始催促：“王婶子，既然林晚说她没偷，那咱们就去鸡窝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证据呢？”
“是啊，弄清楚也好，省得以后再因为这事闹矛盾。”
王翠花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烦躁。她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不查清楚，她这个婆婆的脸就彻底丢尽了。可她又怕真的查出什么，到时候不仅自己没面子，还会得罪张桂花。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晚看着王翠花纠结的样子，心里暗暗得意。她知道，王翠花己经开始动摇了，只要她再加把劲，就能让王翠花彻底妥协。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娘，我知道您是个公正讲理的人，肯定不会让我平白无故受冤枉。咱们就去鸡窝那边看看，要是真能找到证据，证明是我偷的，我认打认罚；要是找不到证据，那您就得还我一个清白，以后不能再拿这事说我了。您看怎么样？”
她故意给王翠花戴了顶“公正讲理”的高帽，就是要让王翠花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
王翠花咬了咬牙，心里权衡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贱蹄子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要是查不出来，我饶不了你！”
虽然她嘴上还在硬撑，但语气己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林晚知道，她这是同意了，这场博弈，她己经赢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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