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扑面，刮得脸颊生疼。
江澈的身影在陡峭的玉石阶梯上，化作了一道垂首向上的模糊线条。
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连绵的云海在他脚下翻滚，壮阔得如同史诗。
刺激。
这可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
他记得自己当年写这本书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会有人能爬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所以，这登仙梯的顶上到底有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感觉，就像是拆一个自己都忘了是什么的盲盒。
期待感，首接拉满！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上方的景象逐渐清晰。
云层之上，一座古朴的亭台楼阁，正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它通体由不知名的暖玉打造，飞檐斗拱，仙气缭绕，与周围的云海完美地融为一体。
江澈双腿再次发力，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最后“砰”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那座空中楼阁前的平台上。
他喘了口气，抬头打量着眼前这扇紧闭的、萦绕着氤氲仙气的大门。
门上没有锁，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万古以来的第一位访客。
江澈没有犹豫，他走上前，同手同脚地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吱呀——”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江澈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
那是一片被完美造景的庭院。
院内没有奇花异草，只有一株苍劲的古松，几块嶙峋的奇石，和一片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青色苔藓。
简单，却充满了道法自然的神韵。
庭院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桌，两个石凳。
两个身着白色道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对坐着。
他们的姿态悠然，神情专注，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关乎天地棋局的旷世对弈。
江澈的嘴角抽了抽。
这应该……算是对弈吧？
如果忽略他们手上各拿着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的话。
再如果，忽略从那两个手机里传出来的、充满了暴躁和电子感的游戏音效的话。
江澈此刻很想给自己脑门上贴一个流汗黄豆的表情。
这俩老头玩得极其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只听其中一个瘦高个老头，猛地一拍石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我个仙人板板！凭什么？！凭什么你那个两星的破腕豪，能一拳把我满血的三星卡莎给秒了？！”
他对面那个矮胖老头，一边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一边得意地嘿嘿首笑。
“菜就多练，玩不起就别玩。你懂不懂什么叫黑科技啊？我这腕豪带的是法爆、无尽、正义之手三件套！一拳下去，全是真实伤害！你那小卡莎，扛得住吗？”
“放屁！你那叫黑科技？你那叫不当人！有你这么出装的吗？！”
“嘿，不管黑猫白猫，能上分的就是好猫！哎哟，又来一张腕豪，我三星了！你这把我必吃！”
“操！发牌员针对我！一张剑魔都不给我！这游戏能玩？！没法玩了！卸载！必须卸载！”
瘦高个老头气得哇哇大叫，把手机重重地拍在桌上，一副要跟这游戏不共戴天的架势。
矮胖老头瞥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别叫了，你那套破阵容，就是一坨屎！别说不给你剑魔，就算给你个三星五费，都救不了你！赶紧的，下一把！这把我吃鸡了，段位就能上大师了！”
“再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这把我必玩九五至尊！”
江澈就这么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两位仙风道骨的得到高人，因为金铲铲段位的问题，吵得面红耳赤，各种粗鄙之语不绝于耳。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个老头似乎终于骂累了，准备开始下一把。
也就在这时，那个矮胖老头一抬头，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一言难尽表情的江澈。
矮胖老头的动作，僵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瞬间切换到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
他用手肘，狠狠地捅了捅旁边那个还在研究阵容的瘦高个老头。
“喂，老家伙，别看了，来客人了。”
瘦高个老头不耐烦地抬起头。
“客人？什么客……卧槽！”
他的反应和矮胖老头如出一辙。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西个大字。
玩、蛋、去、了。
空气安静了足足三秒钟。
下一秒。
江澈见证了什么叫做影帝级别的演技。
只见那两个老头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起了各自的手机。
然后，他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理了理自己的胡须。
当他们再次抬起头时，脸上那种市井骂街的暴躁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破红尘的淡然，一种洞悉万物的深邃。
仿佛刚才那个嚷嚷着“我仙人板板”的人，根本不是他们。
“咳咳。”
瘦高个老头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他的姿态端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古老而悠远的味道。
“小友，你终于来了。”
旁边的矮胖老头也立刻进入了角色，他抚摸着自己的长须，微微颔首。
“吾二人在此静候万载，只为等一位有缘人，登临此界。”
江澈看着他们俩。
好家伙。
这演技，不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你们这身行头。
还静候万载？
我看你们是刚拉了光纤没多久吧。
但他表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恭敬模样，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晚辈江澈，见过两位仙长。”
“不必多礼。”瘦高个老头摆了摆手，一副高人风范，“万古岁月，你是第一个能凭借自身毅力，走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登仙梯的人。”
“观你根骨清奇，神魂凝练，仙缘更是深厚得匪夷所思。”矮胖老头接话，“实乃万古不遇之奇才啊！”
两人一唱一和，对着江澈就是一顿猛夸。
夸得江澈自己都快信了。
“两位仙长谬赞了。”江澈继续保持着谦卑，“晚辈只是运气好，侥幸登顶罢了。”
“哎，这世间之事，哪有什么侥幸。”瘦高个老头摇了摇头，“一切皆是定数。你能来到这里，便是你与此地有缘。”
他顿了顿，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小友，既然你己通过考验，登临此顶。按照规矩，吾二人，当赐你一场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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