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朝着那栋土坯房走去，步伐不快。
他身后，李建国和一众队员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没有人开口阻拦。
甚至没有人敢发出太大的呼吸声。
他们只是看着那个背影，看着他像一个饭后散步的邻家青年，走向了那栋散发出浓郁酱香与绝望气息的民房。
那不是一栋房子。
在他们眼里，那是怪物的巢穴。
而江澈，是去巢穴里散步的另一头怪物。
……
土屋的门是虚掩着的。
江澈甚至没有敲门，首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
有发酵豆制品那独特的酸腐味，有劣质香料的辛辣味，还有一种……属于中年妇女的、混杂着汗水与廉价化妆品的味道。
江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味道，有点上头。
屋内的光线很暗，唯一的采光点就是那扇破了个大洞的窗户。
一个体型壮硕的身影挡在土炕前，像一堵墙。
是陈大妈。
她看到有陌生人闯进来，脸上那股还没褪去的、如狼似虎的柔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护食的母兽般的警惕。
“你干啥的？出去！”
陈大妈张开双臂，将身后的土炕护得严严实实。
江澈的注意力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炕上那个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的男人。
萧炎。
这个世界的“前管理员”。
江澈没有理会陈大妈的警告，只是对着她，随意地挥了挥手。
就像在驱赶一只苍蝇。
陈大妈脸上的警惕与愤怒，瞬间凝固。
她的表情变得空白，变得呆滞。
然后，她机械地转过身，走到了屋子角落的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像一个被按下了暂停键的NPC。
土炕上，被子里的萧炎，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就是这个动作。
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视规则如无物的控制力！
这个男人，就是夺走他一切的罪魁祸首！
无边的恨意与极致的恐惧，在他的胸膛里交织、碰撞，最终，化作了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剧烈颤音的台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句话，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等他日后脱困，找到机缘，卷土重来，将这个男人踩在脚下时，他要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他提前说了出来。
像是一种虚弱的、自我安慰式的宣告。
江澈听完，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嘲讽，只是用一种看稀有动物的表情，上下打量着萧炎。
“不是，哥们儿。”
“你斗气化马看多了？”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萧炎脸上的悲愤与不甘，僵住了。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劈中，呆立当场。
斗气化马……
斗气化马！
这句话在这个光怪陆离、体系大杂烩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除非……
除非对方和自己一样！
也是穿越者！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将他最后的那点幻想彻底浇灭。
原来自己不是天命所归的唯一。
原来只是一个……失败的先行者。
“你……”
萧炎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中那股刚刚升起的敌意，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所取代。
如果对方也是穿越者，那他一定知道“金手指”的存在。
他一定是为了自己的系统而来的！
“行了，别搁那儿演内心戏了。”
江澈拉过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就在萧炎的炕前。
“老实交代吧。”
“你的金手指，叫什么，有什么用？”
果然！
萧炎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他最后的尊严，让他无法就这么轻易地屈服。
他咬着牙，把头扭到了一边，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他要硬汉一次。
江澈看着他那副样子，叹了口气。
何必呢？
大家都是文明人，非要逼我用点不文明的手段。
他再次抬起手，对着屋外，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村庄里回荡。
下一秒。
密集的、杂乱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响起，由远及近。
很快，陈大妈家那本就不大的土屋，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个脑袋，从门口、从破了洞的窗户，探了进来。
有端着一盆猪食，脸上还带着质朴红晕的王寡妇。
有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听诊器的赤脚医生李秀兰。
还有村口杂货铺的老板娘，隔壁裁缝店的女学徒……
所有在这个恋爱模拟器里，被设定为“可攻略角色”的大妈、大婶、大姐、小妹，全都来了。
她们没有说话。
她们只是齐刷刷地，将充满了“爱意”与“渴望”的视线，聚焦在了土炕上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视线？
是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了新鲜的肥羊。
是干涸的土地，迎来了期待己久的暴雨。
萧炎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掉进了女儿国的唐僧肉。
他下意识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裤裆，身体不住地向墙角缩去。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他崩溃了，带着哭腔，对着江澈喊了出来。
“我的系统叫【都市传说创造系统】！”
“我能通过收集人类的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来获得情绪点！”
“然后用情绪点，来创造和修改都市传说，让传说变成现实！”
“这个‘鬼城’就是我创造的第一个大型情绪牧场！”
“我全都说了！求求你！让她们……让她们别这么看着我！”
江澈的眉毛挑了一下。
都市传说创造系统？
听起来，有点意思啊。
让虚构的恐怖故事，变成真实存在的诡异。
这能力要是用在正道上……
比如，自己的安保公司？
客户怕什么，就给他创造一个什么。
然后再由自己的公司出面，完美解决。
安保费，不得收到手软？
一个完美的商业闭环，就这么形成了。
江澈看着炕上那个己经精神失常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不能浪费人才。
尤其是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野生主角。
“萧炎，是吧？”
江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别紧张，我们谈谈。”
“我这儿有份工作，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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