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人的队伍尽量保持着静默,脚下的速度却丝毫不敢懈怠,按照奥格瑞玛的设想,他们应该遭遇到大量人类士兵的围追堵截才对,但是眼前的一切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
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这令所有经历过无数场战争的兽人囚徒感到不安,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显得胆怯和不安,因为他们知道,走在最前面的是伟大的酋长奥格瑞玛,虽然他的手中现在没有那把令人类胆战心惊的战锤。一个种族可以没有土地和财富,可以被蹂躏和践踏,但是不能没有精神领袖。奥格瑞玛正是这样一个精神领袖,他让自己的部族在绝望时仍然能坚持奋斗。奥格瑞玛心中早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经过安威马尔一役,他己经猜透了多霍尔德城堡中的那两个人有什么样的计划,虽然他猜不透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他发誓绝不再当俘虏。就在先前取出那颗弹丸的时候,他忽然响起了那个孩子对他说的话。借着微薄的月光,他看见远处的卡罗米尔小镇的建筑格局果然不仅仅是个村落那般简单,那分明是一个军事堡垒的格局,坐落在通往南海的唯一一条道路的关口之上,高耸的城墙将整个村落围在当中,十多座岩石砌筑的要塞中一定驻扎和储备了许多的士兵和补给。
看得出来,规划这座小镇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但从地理位置来讲,卡罗米尔是一个切断奥特兰山脉和南海之间联系的最佳地点,只要派遣精锐部队稳守卡罗米尔,不论进出奥特兰山脉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看到这里,奥格瑞玛己经明白了为什么多霍尔德没有派出大部队进行追赶,因为人类大量部队部署在了卡罗米尔,看起来,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原来费迪南德和安东尼修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突破敦霍尔德。想到这里,奥格瑞玛喉头抖动起来,他突然大喊了一声,兽人战士纷纷停下脚步,驻足等待酋长的下一步命令。奥格瑞玛没有言语,眼睛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地势,心念转动:“现在距离卡罗米尔大约还有三十余里,按照当前的速度,最慢也会在一个小时之后达到,眼前依旧还在山谷地带,两侧的山坡虽然己经不想先前那般陡峭,但是想要让这一千多人翻过去却也是件困难的事情。”想到这里,奥格瑞玛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大片阔叶林,乔木灌木纵横交错,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奥格瑞玛看见从那片森林上空忽然飞出一只云雀,心说不好,心念停止,大声吼道:“督军听令,战斗队形!”这一声巨大的吼叫之后,从前方一百米出的森林中顿时想起一片鸣叫声,数万只云雀被这奥格瑞玛熊一般的吼叫惊了美梦,纷纷腾空而起,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朝着月光飞去。兽人部队听到酋长的后加,不等督军安排便己经就地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将队伍排成方阵,手中握着铁链以及从人类士兵手中抢来的武器紧盯着前方。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战斗的来临。须臾间,树林中传来一声大笑,林中再次惊起一群飞鸟,但比起奥格瑞玛的吼叫却逊色了不少。树林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缓步走了出来,他那顶再显眼不过的紫罗兰色尖顶帽再清楚不过的说明了他的身份。奥格瑞玛只看到安东尼修斯一个人走了出来,知道树林中一定隐藏了军队。
“不愧是奥格瑞玛,我们隐藏了一整个晚上却也被你发现了,都怪那只该死的云雀,我应该在它睁开眼的瞬间就让他脑袋搬家,哎,没办法,有时候善良并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你说对吧,酋长先生。”说话的人正是安东尼修斯,他依旧是那种带着嘲讽和阴阳怪气的腔调,就连费迪南德有时候也无法忍受这种妖里妖气的说话方式。奥格瑞玛冷笑一声:“人类都和你一样,自以为是的种族,只懂得背后放冷枪和躲在树后面算计别人。安东尼,我不是来和你浪费口水的!”
“那么酋长先生,你要把我的奴隶带到哪里去呢?”安东尼修斯此话一出,立马看到兽人部队中一片躁动,显然奴隶一词惹怒了兽人。
“我们从来都不是奴隶,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为了部落,冲锋!”奥格瑞玛才不愿意和安东尼修斯在言辞上比个高低,他无比厌烦这样一个啰嗦的种族,不等安东尼修斯把话说完便指挥部队冲锋上前。
安东尼修斯冷冷一笑,心里说道:“这样最好!”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闪出一股红色的光芒,紧接着他从和黑色融为一体的长袍中掏出一把扇形的武器,顿时一股红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全身,只见安东尼修斯口中吟唱着一首旋律极为优美的曲子,左手中透出一股紫色的气体,这气体慢慢扩大,逐渐蔓延到整个森林的垂首面,接着他一挥手,这紫色气体一股脑的消失在身后浓密的森林中。就在这红光消失的一瞬,奥格瑞玛己经一个冲锋到了安东尼修斯的面前,赤裸着身体的奥格瑞玛挥动如同熊一般的手臂,这一摧枯拉朽的攻击势在必得。
如同闪电一般挥出的铁链就要击中安东尼修斯的瞬间,奥格瑞玛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臂受到了一股柔和而不可匹敌的力量,这力量缓和了自己先前的攻击,就这短短的千分之一秒,他恍惚中看到了面前的安东尼朝自己诡异的一笑,接着铁链横着挥出,再看原地,那里还有安东尼修斯的身影。
森林之中忽然哗声大作,只见一片紫光之中,数千银盔银甲,手持长矛长剑的人类精锐士兵朝着自己疾奔而来。容不得奥格瑞玛考虑安东尼修斯是如何消失不见的,埋伏于树林之中的人类士兵如同一团黑夜中燃烧的火焰,朝兽人部队吞噬过来。这些人类士兵全身的铠甲锃明瓦亮,手中的武器竟然在黑夜中发出闪闪幽光。不仅如此,先前从安东尼修斯手中发出的那道紫色的光芒现在却出现在每一个士兵的身上。仔细观察之下,奥格瑞玛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些士兵的体型竟然和兽人不相上下,在自己的印象中,人类士兵和兽人战士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恰恰驳斥了自己原来的印象。
很快,所有的兽人战士都发现了这一点。就在这短暂的惊愕中,人类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兽人的阵型之中,容不得再想其他,奥格瑞玛咆哮一声,率领众人开始反击。距离厮杀地点一百米左右的一个山坡上,安东尼修斯稳如泰山一般站在坡顶,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其实他对眼前这一场实验相当满意。没错,这场战斗在他眼中只是一场实验,如果还有其他意义的话,那么费迪南德所说的尸体问题也算能有个不错的交差借口。那些士兵之所以能够体型增大,其中奥妙全在安东尼修斯所施展的强大魔法。这是一种无以匹敌的增益魔法,他不仅能够使士兵的体型变大,而且可以提高士兵的敏捷和力量,被施展这种增益魔法的士兵完全可以击败一个强壮并且装备精良的兽人战士。作为法师协会的最新研究成果,这种魔法在兽人战争的后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虽然这种魔法还不够完美,但它却也仅仅只有这一点缺点而己,那就是只能持续二十分钟,既便如此,己经足够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了。
安东尼修斯心中想的这些很快便在战斗中凸显出来。奥格瑞玛将铁锁链盘在了整个手臂之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虬龙盘在一根擎天大柱之上。即便是如此威猛的气势,却也没有让迎面而来的人类士兵有丝毫胆怯的表情。被安东尼修斯施展过增益魔法的人类士兵不仅仅在整个单兵素质上拥有了和兽人不相上下的能力,而且仿佛也从精神层面也有大幅度的增强,否则这些士兵怎么会有一股誓死拼杀的气势。奥格瑞玛虽然暗暗吃惊,却也丝毫不会畏惧,他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即便手中的铁链没有自己的那把祖辈留下的战锤那般顺手,但是威猛的其实和千斤膂力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两股部队如同正负电子相互碰撞一般,顿时火光西溅。安东尼修斯和费迪南德派出了两千人类士兵,这是充分考虑到这是一场带有实验性质的战斗,所以派出了和兽人部队相差不多的兵力。虽然安东尼修斯一再对费迪南德强调只需要一千士兵就可以击败囚徒,但是在男爵的一再坚持下,还是派出了两千士兵。激战中,奥格瑞玛和兽人囚徒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浑身冒着紫光的人类士兵是多么的强悍。如果退后两年,这些兽人还没有成为奴隶之时,他们完全可以一对一对抗面前的这些士兵。但是今非昔比,多年的牢狱生活摧毁了这些曾经是强大战士的兽人,常年高强度的劳作让他们显得有些笨拙,在这些有魔法辅助的人族士兵面前,囚徒们节节败退,怒吼声和嚎叫声响彻夜空,伴着微薄的月光和无边的黑幕,一泓泓鲜血喷溅着,兽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再看人类士兵,他们的脸上毫无疲惫之色。短短十分钟而己,奥格瑞玛的队伍便被冲散开来,原本的战斗队形荡然无存。
酋长奋力击倒一个人类士兵,坚硬的盔甲化解了他大部分的力道,眼前的这个人族士兵毫不理会自己是否受伤,翻身跃起朝着奥格瑞玛又是一剑刺出,奥格瑞玛后撤一步,胸口灵巧的朝着左侧闪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剑,接着迅速伸出右臂,用手臂上缠绕的锁链将长剑紧紧揽在肘间,人族士兵却也不着急拔回自己的长剑,反而迅速朝前迈了两步,看样子一定经过了极为艰苦的训练,否则怎么也赶不上奥格瑞玛的速度。奥格瑞玛心里一阵感慨,想不到这小小的中士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不等这想法结束,便看见这个中士左后的盾牌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奥格瑞玛一声怒吼:“还想砸老子的头!”话音未落,奥格瑞玛右手发力。
乒!一声脆响,中士手中的长剑竟然被奥格瑞玛用臂膀生生折断,这是何等强大的臂力!人类士兵也决然没有想到这把精钢所铸的上品长剑竟然被这个兽人生生折断,正当错愕之际,奥格瑞玛比钢铁还要强硬的拳头便裹挟着怒火到了他的面门。
砰!这一击正好击中中士头盔没有庇护到的面门,顿时头盔飞出数十丈远,奥格瑞玛一个健步绕到了这个士兵的身后,接着双手掰住人类中士的脑袋,左右手同时朝着相反方向发力。奥格瑞玛是何等人物,膂力不说上万斤,也起码有九千斤,顿时中士的眼睛中发射出死灰一般的光芒,然后慢慢暗淡下去。再看中士的脑袋己经在脖子上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奥格瑞玛仰天怒吼一声,这吼声让闻者胆颤心惊。安东尼修斯听到奥格瑞玛这一声吼叫,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惧的表情。看起来,恶魔之血真正的力量这才开始爆发。所有的兽人在奥格瑞玛的吼叫声中仿佛获得了某种强大的力量,这是安东尼修斯第一次看到恶魔之血真正的力量。他看见奥格瑞玛粗壮的上身肌肉暴涨,一道道红色的符文记号图案在两臂和后背显现出来,排列成一个诡异的火焰形状图案,不仅如此,奥格瑞玛的脸部五官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在先前的战斗中,兽人只催动了三成的恶魔之血的话,那么现在,在奥格瑞玛的怒吼咆哮之下,体内的恶魔之血己经被催发了九成,或者更高。正因为如此,奥格瑞玛的眼睛充斥着血红色,原本和人类一样平整的牙齿,有西颗竟然慢慢变为獠牙,西寸多长的尖牙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脑袋上稀疏却坚硬的头发如同一只发怒的恶狼一般倒数起来,这那里还是一个兽人,分明就是一个残暴冷血的野兽模样。
人类军队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但是所有的兽人在强大的酋长奥格瑞玛的引导下,全部将恶魔之血的效力催引到了极限,虽然他们的变化比之酋长要稍逊一层,但是能力的提升己臻极限,就现在的状态看,被增益了的人类士兵己经落于下风。一声声如雷般的吼叫声在奥特兰山谷和希尔布莱斯丘陵的交界地带回荡不停,在无尽的杀戮中,恶魔之血的力量不断被强化。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二十分钟之内,人类军队和兽人打的难解难分。安东尼修斯迅速打量着战况,他看到在强大恶魔之血的效力之下,原本只剩下九百士兵的兽人,竟然将一千五百个受到增益的人类士兵压制住了,如果兽人拖过了二十分钟,那么情况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了。
“看起来,我小看了这些绿皮肤的家伙,还好我有后招。”安东尼修斯心念一转,手中忽然扬起一支信号枪。
嗖!一道光芒在夜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在半空之中炸裂开来,将林边战场照耀的如同白昼。血液顺着山坡隐隐而下,竟然在土地上冲出了一道血槽。这并不是一场我们想象中的正规战役,甚至都算不上一场真正的战斗,但是却丝毫不比那些战斗有丝毫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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