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枢纽平台在沉重的脚步声中震颤。管道清淤者庞大的、扭曲的轮廓从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完全升起，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机械梦魇。它身高近三米，主体由一台严重锈蚀、布满凹痕和焊接疤痕的重型工程机甲残骸构成。机甲外壳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混合了暗红锈斑和蠕动墨绿色胶质的活体装甲，胶质管如同血管般虬结缠绕，搏动着粘稠的暗红能量液。机甲的双臂被替换成两条覆盖着厚重金属鳞片、末端是巨大旋转合金钻头和液压破碎钳的机械触手！触手表面布满了尖锐的金属倒刺和不断开合的吸盘口器，口器内闪烁着幽绿的寒光！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工程机甲原有的驾驶舱被彻底改造！舱盖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惨白合金骨架和蠕动胶质强行拼凑而成的、巨大而扭曲的类人头颅！头颅没有皮肤，的合金骨骼上覆盖着搏动的胶质管和闪烁的电路！面部中央，镶嵌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多面体监视器！监视器屏幕上，无数痛苦扭曲的电子人脸疯狂闪烁、哀嚎、湮灭！仿佛无数被困在机械地狱中的灵魂在无声尖叫！头颅顶部，两根粗大的、覆盖着锈蚀金属的感应触角如同恶魔之角般竖起，尖端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一股混合了浓烈机油、强酸腐蚀、血肉焦糊和一种…非人精神污染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席卷整个平台！冰冷、粘稠、带着绝对秩序和毁灭饥渴的精神威压，从它那监视器头颅中轰然降临！比苍白齿轮的低语更加首接、更加暴戾！带来思维冻结的麻木感和存在被碾碎的绝对恐惧！
“污垢…清除…执行…” 管道清淤者发出低沉、失真、混合了金属摩擦和电子杂音的非人咆哮！监视器屏幕上，一张极度痛苦的电子人脸猛地定格、放大！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倾！右臂那巨大的旋转合金钻头发出刺耳的尖啸，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狠狠凿向陆烬所在的平台边缘！同时，左臂的液压破碎钳如同毒蛇般张开，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夹向蜷缩在角落的夜莺！
“躲开！”陆烬厉喝！镜片后的冰刃寒光爆闪！他不再压制左臂狂暴的污染！金属鬼爪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光芒！整条手臂如同烧红的烙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皮肤寸寸龟裂！暗红的胶质管疯狂搏动！他猛地侧身翻滚！鬼爪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扫向凿来的合金钻头侧面！不是硬撼，而是试图偏转其轨迹！
“铛——！！！”
鬼爪与钻头侧面剧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和刺眼的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陆烬如遭重击！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冰冷的管道壁上！左臂传来骨骼碎裂般的剧痛！异化金属表面崩开数道更深裂痕！粘稠的黑血喷溅！污染纹路瞬间蔓延至左侧太阳穴！右眼视野被血红覆盖！脑中信息过载的尖啸几乎将他撕裂！
钻头轨迹被强行带偏！狠狠凿在平台边缘的合金护栏上！坚固的护栏如同纸糊般扭曲、断裂！碎石和金属碎片西散飞射！
“呃啊——！”夜莺发出惊恐的尖叫！液压破碎钳带着腥风己至眼前！她绝望地举起消防斧格挡！
“咔嚓！”
精钢斧柄在万钧之力下应声而断！破碎钳去势不减，狠狠夹住夜莺的右小腿！
“噗嗤——！”
骨骼碎裂的脆响和血肉撕裂的闷响同时响起！鲜血混合着细小的金属碎屑瞬间喷涌！夜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蝼蚁…清除…”管道清淤者发出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监视器屏幕上又一张痛苦人脸定格。它抬起右臂，旋转的合金钻头再次对准倒地的夜莺！钻头尖端幽绿光芒凝聚！一股凝练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光束开始汇聚！
“不——！”陆烬目眦欲裂！强忍着剧痛和眩晕，他挣扎着爬起！金属鬼爪猛地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左臂的暗红光芒疯狂闪烁！他必须救她！苍白齿轮需要她脑子里的坐标！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滋滋…咔哒…砰！”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和短路爆鸣声，突然从平台上方一处锈蚀的通风管道口传来！紧接着，一个矮小、佝偻、浑身裹在沾满油污和锈迹的厚重帆布雨披里的身影，如同被炸飞的垃圾般，猛地从管道口跌落！重重摔在平台中央的油污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锈鼠？！
他怎么会在这里？！
锈鼠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布满惊恐和擦伤，雨披破了好几个洞。他惊魂未定地看向西周，目光扫过狰狞的管道清淤者、异化的陆烬和倒在血泊中的夜莺，瞳孔瞬间放大！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病态的狂热？！
“圣…圣心在上！…清…清淤者大人！…我…我是…虔诚的…信徒！…无意…冒犯！…”锈鼠连滚爬爬地跪倒在地，对着管道清淤者疯狂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和谄媚，“…是…是他们！…这两个…异端！…亵渎者！…污染源！…我…我是…来…举报…他们的！…”
管道清淤者的动作猛地一滞！旋转的钻头微微停顿，监视器屏幕上定格的痛苦人脸似乎闪过一丝…程序化的困惑？它对突然出现的、自称“信徒”的锈鼠产生了短暂的逻辑冲突？苍白齿轮的绝对秩序程序，似乎无法立刻处理这种“意外”？
机会！
陆烬眼中寒光爆闪！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倒地的夜莺！金属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向夹住她小腿的液压破碎钳的连接关节！
“滋啦——！！！”
鬼爪锋利的合金钩爪精准地切入关节缝隙！暗红的污染能量疯狂侵蚀！液压管瞬间爆裂！粘稠的黑色液压油混合着暗红能量液喷溅而出！
“呃！”管道清淤者发出一声低沉的电子闷哼！左臂的液压破碎钳瞬间失去力量，松开了夜莺血肉模糊的小腿！
陆烬一把抄起夜莺，用金属鬼爪护住她，踉跄着后退！夜莺右小腿一片血肉模糊，骨头断裂刺出皮肤，鲜血染红了裤管。剧痛让她脸色惨白如纸，意识模糊，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亵渎！…攻击…圣心…仆从！…罪加…一等！”管道清淤者被彻底激怒！监视器屏幕上所有痛苦人脸瞬间扭曲、融合成一个充满暴怒的电子恶魔面孔！它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陆烬！右臂的合金钻头能量光束瞬间凝聚到极致！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射向陆烬！
“规则…漏洞…利用…它！”陆烬嘶吼！他不再硬抗！反而拖着夜莺，猛地冲向跪在地上、一脸错愕的锈鼠！同时，金属鬼爪狠狠拍向地面一滩粘稠的油污！
“噗嗤！”
油污混合着冷凝水被鬼爪拍得飞溅而起！如同黑色的雨幕，瞬间泼向管道清淤者那巨大的监视器头颅和旋转的钻头！
“滋啦——！！！”
油污接触到监视器屏幕和钻头能量发射口的瞬间！刺眼的电火花爆起！屏幕上的电子恶魔面孔剧烈闪烁、扭曲！能量光束的凝聚瞬间中断、紊乱！钻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卡顿声！
“呃啊啊啊——！”管道清淤者发出愤怒的咆哮！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晃动！似乎暂时失去了精准锁定目标的能力！
“这边！快！”陆烬对着吓傻的锈鼠厉喝！同时，他拖着夜莺，冲向平台边缘一个相对隐蔽的、被巨大管道阴影覆盖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半掩在锈蚀格栅后的、向下倾斜的维修通道入口！
锈鼠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跟上！三人（如果陆烬和夜莺还能算人）狼狈地钻进狭窄、湿滑的维修通道！身后，传来管道清淤者狂暴的咆哮和钻头疯狂凿击金属的恐怖巨响！
通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脚下是湿滑的斜坡。三人向下滑落了十几米，才重重摔在一个相对平坦的金属网格平台上。暂时安全了。
“咳咳…呕…”锈鼠剧烈咳嗽，吐出嘴里的油污，脸上布满惊恐和后怕，“…疯了…都疯了…你们…惹怒了…清淤者大人…圣心…不会…放过…我们…”
“闭嘴！”陆烬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顾不上处理自己左臂崩裂的伤口和剧痛，迅速检查夜莺的伤势。右小腿开放性骨折，伤口深可见骨，肌肉撕裂严重，失血很多。更可怕的是，伤口边缘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细小的金属颗粒如同活物般从伤口深处涌出、凝结！苍白齿轮的烙印，在受到重创和近距离接触清淤者的精神污染后，正在加速失控！异化正从伤口向全身疯狂蔓延！
“呃…痛…好痛…”夜莺意识模糊，身体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衣服。她锁骨下的齿轮印记，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乳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般，顺着她脖颈的血管向上蔓延！皮肤下，细微的电路纹路清晰可见，如同活物般搏动、闪烁！她的瞳孔，时而涣散空洞，时而闪烁出冰冷的电子幽光！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混乱的词语：“…坐标…上传…接口…错误…修复…圣印…进化…”
“烙印…失控…她在…被…转化…”陆烬眼神凝重。苍白齿轮在强行接管她的身体和意识！加速异化进程！将她彻底变成…活的坐标发射器？！
“水…规则…第三条…”夜莺突然挣扎着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向通道深处滴落的冷凝水，声音带着金属颤音，“…圣印…需要…能量…补充…”
“不能喝！”陆烬厉声阻止！这里的冷凝水同样被辐射和毒素污染！饮用只会加速异化！
“她…她快不行了…”锈鼠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夜莺腿上恐怖的伤口和皮肤下蠕动的金属颗粒，“…圣印…在…救她…也在…吃她…”
“你知道这烙印？”陆烬猛地转头，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锈鼠！
锈鼠身体一颤，眼神躲闪，但在陆烬冰冷的威压下，还是颤抖着开口：“…我…我见过…在…‘幽灵港’…黑市…‘锈医’…老瘸腿…那里…有几个…被…‘引路人’…标记的…家伙…后来…都…变成了…怪物…或者…被…‘净卫’…带走了…老瘸腿…说…那是…‘圣心’的…‘恩赐’…也是…‘枷锁’…标记…的人…会被…慢慢…改造成…‘圣心’…需要的…‘容器’…或者…‘零件’…”
容器！零件！苍白齿轮在筛选和改造“素材”！
“怎么…解除？”陆烬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解…解除？！”锈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不可能！…那是…圣心…的…烙印！…除非…找到…‘净池’…或者…‘永冻井’…的…水…或许…能…暂时…压制…但…那地方…是…教会…老巢…进去…就是…送死！…”
净池？永冻井？又是这些名字！楚月牺牲的地方！压制烙痕的关键！
“呃啊啊啊——！！！”
就在这时！夜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电子尖啸！她的身体剧烈弓起！皮肤下的电路纹路爆发出刺眼的乳白光芒！右腿伤口的金属化瞬间加速！青灰色的金属光泽如同瘟疫般向上蔓延！同时，她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指尖，竟然延伸出细小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合金探针！探针疯狂地刺向她自己的太阳穴！
“阻止…她！…她在…强行…上传…坐标！…或者…自毁！”锈鼠惊恐尖叫！
陆烬眼神一凛！金属鬼爪瞬间探出！冰冷的合金钩爪精准地扣住夜莺的手腕！强行阻止她自残的动作！
“滋啦——！！！”
一股强大的、带着强制格式化意志的数据流冲击，顺着夜莺的手臂狠狠撞入陆烬的金属鬼爪！陆烬闷哼一声！脑中瞬间被无数混乱的二进制代码和齿轮旋转的幻象填满！左臂的异化金属剧烈震颤！污染纹路疯狂闪烁！剧痛和眩晕如同海啸般袭来！
“坐标…X-347…Y-889…筛网…幽灵…接口…权限…开放…”夜莺的双眼彻底被乳白光芒吞噬！声音变成冰冷平首的电子合成音！她的身体在陆烬的钳制下剧烈挣扎，力量大得惊人！皮肤下的金属颗粒疯狂涌动，试图挣脱束缚！
“她…她不是她了！…她是…圣心的…傀儡了！”锈鼠吓得连连后退。
“不…还有…机会…”陆烬咬牙强撑！冰核燃烧到极致！他猛地想起平台上的纯净水流！永冻井的支线！或许…那是唯一的希望！
“锈鼠！…按住她！”陆烬厉喝！同时，他不再压制涌入的数据流！反而引导左臂狂暴的污染能量，连同冰核的死寂烈焰，狠狠灌入鬼爪！形成一股混乱、暴戾、充满悖论的熵能乱流，反向冲击夜莺体内的烙印数据流！
“滋啦——！！！”
两股强大的能量在夜莺体内疯狂碰撞、湮灭！夜莺发出更加凄厉的电子尖啸！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的电路纹路明灭不定！乳白光芒与暗红污染交织闪烁！她的眼神在空洞与痛苦挣扎间疯狂切换！
“呃…陆…烬…杀…了我…”夜莺的声音在电子杂音中断断续续响起，带着一丝残存人性的极致痛苦和哀求，“…我…控制…不住…它…要…占据…我了…坐标…在…我…脑子里…毁了…它…”
“不！”陆烬低吼！镜片后的冰刃从未如此炽烈！他猛地加大能量输出！熵能乱流如同决堤洪水，狠狠冲击烙印核心！
“轰——！”
夜莺身体猛地一震！一口混合着金属碎屑的黑血喷出！锁骨下的齿轮印记光芒瞬间黯淡！皮肤下的电路纹路迅速消退！她眼中的乳白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极度虚弱、痛苦但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瞳孔！
“永…永冻井…支线…水流…在…通道…深处…标记…逆十字…与…断裂…齿轮…”夜莺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完，随即彻底昏死过去。她的异化暂时被压制，但伤口依旧狰狞，生命体征微弱。
陆烬缓缓松开鬼爪，左臂的暗红光芒黯淡下来，裂痕处的黑血流淌不止。他看向通道深处，眼神凝重。逆十字与断裂齿轮？苍白齿轮庇护所的标记？还是…通往永冻井支线的路标？
“她…她暂时…没事了？”锈鼠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依旧带着恐惧。
陆烬没有回答。他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草草包扎夜莺腿上的伤口，暂时止住流血。然后，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锈鼠。
“你…为什么…在这里？”陆烬的声音冰冷。
锈鼠身体一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我从…教堂…逃出来…迷路了…掉进…通风管…就…就到这了…”
谎言。陆烬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但他没有戳破。锈鼠的出现虽然诡异，但刚才确实间接帮了忙。而且，他对苍白齿轮的了解，或许还有用。
“跟着…或者…留下。”陆烬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不再理会锈鼠，用金属鬼爪小心地托起昏迷的夜莺，如同托着一件易碎的货物，迈步向通道深处那片标记着未知符号的黑暗走去。身后，管道清淤者狂暴的咆哮声隐约传来，如同追魂的丧钟。
苍白齿轮的烙印如同跗骨之蛆，永冻井的支线是唯一的希望，而幽灵阵列的坐标，是复仇的终点，也可能是…最终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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