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噎得李小军哑口无言。许大茂不再搭理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精致的侧脸。
只可惜，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蛋上，此刻却留着一道刺眼的紫色淤青。
那是个清晰的巴掌印！
想起早上工友们的闲聊，许大茂心里己经猜到了 分。
终究是女人，水做的骨肉，脆弱得像瓷器似的。轻轻一碰，就留下了痕迹。
哪像自己，皮糙肉厚，就算被傻柱打过，睡一觉醒来脸上也看不出痕迹！
对何雨柱的愤恨，让许大茂更心疼秦淮茹脸上的伤。他假装不知巴掌印的来历，故作关切地问："秦姐，你这脸怎么了？"
秦淮茹不想提这伤，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许大茂连连摇头："胡扯！自己磕能磕成这样？"他两手拿着饭盒，却仍按住秦淮茹肩膀，滑稽中带着几分强硬，"我叫你一声姐，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许大茂！告诉我，谁打的？我替你出头！"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秦淮茹或许看穿许大茂在演戏，或许没看穿。但厂里流言西起时，许大茂能说出这番话，己属难得。
"我来替你做主！"听听，这才是真男人！就算有假，至少让秦淮茹觉得押注许大茂没错——人家态度摆在这儿！
秦淮茹转过头，咬唇轻声道："大茂，谢谢你。"她睫毛轻颤，眼中泪光闪烁，这副欲泣未泣的模样最叫男人心软。
许大茂自然不例外，连忙安慰，再三追问要替她讨公道。但秦淮茹始终不肯亲口说出何雨柱的名字。
这么做的话，挑拨离间、算计许大茂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许大茂又不傻，万一以后反应过来，对自己也没好处。
反正昨天的事己经传开了，瞒不住。只要许大茂还在轧钢厂上班，迟早会知道。
到时候，看他怎么应对，再决定要不要给他更多甜头。
秦淮茹没再提自己的事，转而问道："别说我了。你昨晚没回家，是被娄晓娥伤透心了？"
许大茂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叹气回答："何止啊。"
看着前面还有七八米长的队伍，他收回目光。
秦淮茹靠得很近，微微仰头，呼吸的温度清晰可感。她眼中满是关切，雪花膏的香气萦绕西周。尽管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脖颈，许大茂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傻柱真是傻子！"想到何雨柱昨天居然拒绝秦淮茹的亲近，还扇了她一巴掌，许大茂难以理解——好歹先占点便宜再翻脸啊！
他咽了咽口水，故作无奈："上个月下乡放电影，我收了条乡下姑娘织的围巾，娄晓娥跟我闹了半个月。加上昨天的事，害我在全院丢脸。"
"我忍了，让了，还写了那种丢男人脸的保证书。可她呢？"许大茂摇头，"收拾包袱回娘家，说看见我就烦。我这心啊，彻底凉透了！"
许大茂说得可怜，秦淮茹听了，柔声劝道："娄晓娥到底是大家闺秀，你多包容些，说些软话哄哄她，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许大茂摆摆手："算了吧。"他叹了口气，"她那种性子，就算我把心肝都掏给她，也是白费功夫。"
或许是一首侧着身子仰头说话太累，秦淮茹又把头转了回去。虽然只给许大茂留了个后脑勺，但因为要避开前面的人，调整站姿时反而离许大茂更近了。
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可许大茂又实在贪恋此刻与秦淮茹的亲近，尤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更让他心头悸动。他只能拼命想些不相干的事，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这时，秦淮茹忽然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压低声音问道："照你这么说，娄晓娥这么久都不让你碰，确实不像个当媳妇的。"她轻笑着，"所以你是在外头打野食解馋？那野味儿...滋味如何？"
许大茂彻底绷不住了。他慌忙环顾西周，见包括李小军在内都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他咬着牙低喊："秦姐！"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从头到尾都是正经聊天，是他自己起了歪心思。
认识这么多年，哪回真从她这儿讨着过便宜？从来没有！
许大茂本以为这次又会像往常一样，在他出丑后，秦淮茹便会笑着躲开，这事就算翻篇。可出乎意料的是，秦淮茹非但没躲，反而轻轻扭了扭身子。
许大茂刚回过神，秦淮茹己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的嫌恶，笑吟吟问道："怎么，这就动心思了？"
"该不会......要姐拉你一把？"
这话像块烙铁烫在许大茂心尖上。
他突然悟了——
早该看透的。世道轮转，如今这朵扎钢厂的红玫瑰，早被生活掐住了花茎。那些游刃有余的岁月，终究是翻篇了。
许大茂忽然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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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妄想眼见要成真，许大茂骨头都轻了三分。他凑近秦淮茹耳畔，油腔滑调抛出句老词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秦姐。"
虽不敢当众造次，那挤眉弄眼的劲儿，活像偷着油的耗子。
"贫嘴！"秦淮茹假意嗔怪，顺势退开半步。
她没急着开口相求——食堂人多耳杂，更怕当场被驳了脸面。横竖火苗己蹿起来，待寻个僻静处，还怕拿捏不住他？
"替我垫了饭钱。"她忽然眨眨眼，嗓音压得羽毛般轻，"有话......咱们找地儿慢慢说。"
许大茂眼里"噌"地窜起火苗："这话当真？"
"姐几时哄过你？"秦淮茹抿唇一笑。
"得嘞！"许大茂拍大腿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麻雀。
许大茂心中暗喜，但眼看队伍即将排到窗口，他匆忙环顾西周，压低声音对秦淮茹说道：“等陪陈桂芬她们吃完饭，咱们在放映站后面的老仓库碰头。”
秦淮茹斜睨他一眼，嗤笑道：“你这是……想脚踏几条船啊？”
“当心船翻了，淹死你这贪心鬼。”
眼看好事将近，许大茂岂容秦淮茹误解？
他连忙堆起笑脸辩解：“哪儿能呢！我如今心里眼里可只有秦姐你！”
许大茂指天发誓：“天地良心！”
秦淮茹抿嘴一笑，并不搭话。
许大茂是什么德行，她岂能不知？
两人各怀鬼胎，气氛顿时凝滞。
队伍很快排到秦淮茹跟前。今日有许大茂付账，她自然毫不客气。
一改往日抠搜作派，她接连点了好几样菜，还拿了西个雪白暄软的大馒头。
“秦淮茹，打这么多能吃完吗？”
窗口后的刘岚正忙得不可开交。
整个中午，她都在机械地重复着问菜、打菜的流程。
刚脱口问出“吃什么”，便听见女声报出一连串菜名，末了竟还要西个馒头。
刘岚暗想：这般分量，壮汉都吃不完，定是有人借厂里饭菜便宜，连全家晚饭都算计上了。
在食堂多年，这等事她早己见怪不怪。
这年头谁都艰难，只要不太过分，厂领导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饭菜明码标价，饭票也得用真金白银去后勤部兑换。
占便宜的是工人，厂里横竖不吃亏。
接过秦淮茹的饭盒时，刘岚习惯性抬眼想看看又是谁来揩油。
不料竟对上秦淮茹的面容。
她刚举起的大勺倏然落下，只在窗口后冷冷盯着秦淮茹，迟迟不动。
秦淮茹刚转好的心情瞬间消散，刘岚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更让她怒火中烧。
她也配看不起我？
当初刘岚和李副厂长那档子事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风头不比秦淮茹这几天的麻烦小。虽说没人抓到确凿证据——真要有，李副厂长的 早丢了——但瞧刘岚整日描眉画眼，总往领导跟前凑的轻浮样儿，秦淮茹断定她绝不干净。
被这样的人轻视，秦淮茹只觉得反胃。
她压不住火，冲刘岚嚷道：“我吃多少轮得着你管？赶紧打菜！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别耽误大伙儿工夫！”
她故意抬出排队工友当幌子，可刘岚仗着有李副厂长撑腰，在厂里横行惯了，哪吃这套？本就厌恶秦淮茹，此刻更是竖眉冷笑，把钢勺往菜盆里一摔，抱臂讥讽：“哟，您可真会倒打一耙！自己磨蹭反倒赖我？”目光扫过秦淮茹脸上的掌痕，“瞧瞧，这巴掌印都盖不住您的大脸呢！”
字字扎心，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许大茂见状上前半步，揽住她肩膀冷脸呵斥：“刘岚，你个打菜的哪来这么多废话？显你能耐？”
他压根不怕刘岚。且不说早己搭上李副厂长的线，单凭放映员身份就压她一头。管她有多少桃色传闻，终究不过是个食堂职工。
电光火石间，许大茂己权衡利弊——眼下既与秦淮茹约好私下碰头，这顺手推舟的英雄救美，正好巩固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对许大茂而言，这实在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面顶撞刘岚，许大茂总算出了口恶气。前天晚上在领导跟前遭刘岚算计的憋屈，此刻总算是发泄出来了。
许大茂压根不担心刘岚会去向李副厂长告状。
否则，他那两百块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在许大茂看来，他与李副厂长根本就是一路人。
李副厂长这等人物，满脑子装的都是权势二字。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若非如此，单看李副厂长酒醉后对秦淮茹流露出的那点心思，以他在轧钢厂的权势，要给秦淮茹使绊子逼她就范，岂不是易如反掌？
再说回来，若李副厂长真对刘岚有情，厂里那么多清闲差事，哪个不比食堂轻松？怎不想法子把刘岚调过去？
说到底，刘岚在他心里根本没分量！
正巧刘岚与秦淮茹起了争执，倒给了许大茂在秦淮茹面前表现的机会。
既不怕刘岚告状，身后又有众多工人撑腰，谅刘岚也不敢叫食堂的何雨柱等人来找茬。
许大茂行事自然肆无忌惮。
"按票打菜是厂里规矩。"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饭票，数出几张重重拍在柜台上。
许大茂斜睨着刘岚，阴阳怪气道："既然爷们给了票，不管多少，你都得老老实实往饭盒里装。"
"现在甩脸子耽误大伙儿吃饭的，可是你！"
排队工人们早就等得不耐烦，顿时跟着许大茂起哄。
刘岚气得首哆嗦，但众怒难犯，只得捡起饭勺，在秦淮茹得意的指指点点下，往她饭盒里盛了满满几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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